胡征跟着左丘涵穿过荒山密林，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像是被无数亡魂的泪水浸透。
夜雾未散，道袍猎猎，左丘涵走得极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我们去哪？”
胡征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
“去一个能让你活命的地方。”
左丘涵头也不回，“你现在的状态，连一夜都撑不过。
灵瞳初醒，阴气入体，若不及时镇压，明日此时，你便是行尸走肉。”
胡征摸了摸左眼，那地方仍在隐隐作痛，像有根烧红的铁针在眼眶里来回穿刺。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脸——她躺在血泊中，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他听不见。
“你母亲……”左丘涵忽然开口，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不是死于车祸。”
胡征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那场车祸，是有人用‘阴咒’引来的。”
左丘涵脚步未停，“他们想杀你，但你那时太小，灵瞳未开，他们误判了目标。
你母亲替你挡了那一劫。”
胡征的心像被狠狠攥住，呼吸一滞：“谁……是谁？”
“一个叫‘玄冥会’的组织。”
左丘涵声音低沉，“他们信奉‘永夜之主’，认为灵瞳是开启永夜之门的钥匙。
千百年来，他们一首在寻找灵瞳者，或杀之，或控之。”
胡征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从未想过，自己平凡的苦难背后，竟藏着如此血腥的真相。
“那……我父亲呢？”
“他不是你亲生父亲。”
左丘涵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生父，是上一代灵瞳者，死于玄冥会之手。
你母亲带你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只为护你周全。”
胡征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原来，连血脉都是谎言。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声音颤抖。
“因为封印未破，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左丘涵抬手，指尖凝聚一缕金光，“现在，你己看见阴魂，灵瞳觉醒，我不能再瞒你。”
他将金光点在胡征眉心。
“啊——！”
胡征惨叫，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刺入大脑。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倒灌——五岁那年，暴雨夜。
他躲在床底，听见父母在客厅争吵。
“他不能留！
那双眼睛……会招来灾祸！”
男人咆哮。
“他是我儿子！
不是怪物！”
母亲哭喊。
忽然，灯灭了。
一道黑影从窗缝渗入，如墨汁般蠕动，凝聚成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
它缓缓伸出手，指向床底。
胡征屏住呼吸，可那东西己“看”向他。
下一秒，客厅传来重物倒地声。
他颤抖着爬出，看见父母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而那黑影，正缓缓转头，朝他飘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破门而入。
左丘涵手持桃木剑，剑尖符纸燃烧，厉喝：“孽障！
敢动灵瞳之子，茅山不容你！”
黑影发出刺耳尖啸，化作黑烟消散。
左丘涵抱起胡征，迅速在他人中、印堂、心口三点画符，低语：“封！”
三道金光隐入肌肤，胡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记忆戛然而止。
胡征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
“那黑影……是什么？”
他声音发颤。
“阴使。”
左丘涵道，“玄冥会的奴仆，专司猎杀灵瞳者。
它们没有实体，靠吞噬恐惧为生。”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封印了我？”
“是。”
左丘涵点头，“我将你交还给你继父，谎称你父母死于意外。
我本想让你平凡终老，可灵瞳者，注定无法平凡。”
胡征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原来，他一生的孤独、被排斥、被称作“怪胎”，都不是偶然。
他是被命运选中的“异类”。
“我恨他们。”
他低声说，“恨那些因偏见而伤我的人，更恨那些藏在黑暗里操纵一切的家伙。”
左丘涵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恨，是力量的开始。
但你要记住——灵瞳之力，不为复仇，而为守夜。”
“守夜？”
“守人间最后一道光。”
左丘涵抬手指向远方，“你看。”
胡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仿佛一片光明的海洋。
可在他灵瞳的视野中——那城市上空，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灰雾，雾中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哀嚎、挣扎，像是被囚禁的亡魂。
而几道黑影正悄然潜入人群，附身于行色匆匆的路人。
“阴气己盛，鬼门将开。”
左丘涵沉声道，“而你，是唯一能看见真相的人。”
胡征缓缓站起，左眼隐隐泛起金光。
“告诉我……怎么变强。”
左丘涵嘴角微扬：“明日，我带你去茅山旧址。
那里有你父亲留下的《灵瞳录》，还有……能杀鬼的剑。”
风起，道袍翻飞。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而城市上空，灰雾翻涌，一只血红的眼睛，悄然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