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源头树有根。
要说这看事,那不得不提“十绝”。
这十绝之法分为道五门(周公解梦,麻衣相术,口吐莲花,拘神遣将,五仙护体)术五门(六爻金钱,紫微斗数,梅花心易,奇门遁甲,天风推背)。
其大成者,可谓是“断尽阴阳两界事,妙手一挥塑乾坤”。
可看事之法又只这十家。
九州大地上,看事的小门小派,数以千百计。
最盛之时,有人专门为记录这些门派绝学出了一本《阴阳集》,其中光是目录就有三百多页。
只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看事这行也就日渐凋敝。
以前的疑难杂症现在只要去医院精神科,三五分钟就能看好,谁还要去请一个神神叨叨的看事先生呢?
十绝传人都己经没有多少,更何况其他小门小派呢?
闲言少叙,书开正文。
这一天,凌晨三点,紫竹林饭店的老板陆建国照例在江边钓鱼。
陆老板六十大几了,饭店早己经交给俩儿子一闺女打理,自己便也就闲了下来,染上了钓鱼这爱好。
众所周知,钓鱼佬基本和空军划等号。
他也不例外,西个小时了,脚边那红色塑料桶里,除了半桶江水,一条鱼也没有。
可每当陆老板的老婆嘲讽他时,他总会说:“你懂嘛?
你嘛也不懂。
钓鱼是真为钓鱼去么?
钓鱼钓的是意境,是心态,是格局。
再说这玩意不比外头打牌乱搞好多了,又锻炼身体又没瘾。”
“是,你天天钓,确实没瘾。
跟鱼过去吧你!”
想到这,陆老板不由得点起一根“呼吸器”,猛嘬了一口。
江面雾气滔滔,黑影重重。
唯有对岸的城市灯光明亮,甚至还有点晃眼睛。
手电的光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浮漂。
浮漂如同一叶小舟,在无尽的黑暗中航行。
说来奇怪,此时明明是仲夏时节,天气却是寒得紧。
他不由得紧了紧外套。
就在这时,只见,漂动了,一上一下的浮动。
草鱼,绝对没跑了。
草鱼就喜欢这样,一口一口,慢慢吸食饵料。
他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提杆,需等到完全黑漂。
那样,才无处可逃。
黑了!
漂完全没入水中!
他首接站起身子,丝毫不管披在身上的冲锋衣落入一旁烂泥之中。
猛地向上抬竿。
劲不小,甚至这一百七十斤的大老爷们有点拉不动它。
这是中了巨物了!
陆老板手臂奋力向上扬起,可水下之物力道大的惊人!
鱼竿弯曲到惊人的程度,依稀可闻“吱呀”之声。
这钓上来不得在江城迷路三个月?
于是乎,他又加了几分力道。
啐了一口,将“呼吸器”吐到一旁,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血战到底模样。
就在这角力的关头,雾越来越浓。
一时之间只有手电照亮的部分才可看清,其余一片模糊。
寒风吹过,吹得芦苇荡“哗啦啦啦”乱响,他手电忽地开始闪烁,待到稳定之后,骇人的场景在他眼前展开。
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如同泼墨般在水中晕染开来,迅速扩散。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水腥气首冲鼻腔。
陆建国脑袋嗡地作响,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手中的鱼竿几乎就要脱手而出!
他早年间听说过江城水鬼之说,这水鬼专爱挑半夜独自在江边闲逛之人下手。
这水下之物,该不会是……不可能,都什么年代了……一时间,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该不会是钓到人民碎片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猛地从那片血污中心探了出来!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完全看不清长相。
只见那“东西”缓缓抬起一只惨白、浮肿的手,手里赫然抓着一条鱼——一条通体纯白、不见一丝杂色的草鱼。
那白色的草鱼还在徒劳地扭动着身体,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银光。
那披发的身影手臂一扬,竟精准地将那条白化草鱼扔上了岸,“啪嗒”一声落在了陆建国脚边的烂泥里,兀自弹跳着。
陆建国吓得魂飞魄散,“妈呀!”
怪叫一声,一***跌坐在冰冷的泥地里。
这回是竿也不要了,桶也不管了,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蹭,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阵妖风骤起,吹得他赶紧闭眼,再睁眼之后。
江面风平浪静。
雾退了,风停了,手电光柱下,江水缓缓流动。
哪里有什么血污?
哪里有什么披头散发的女人?
只有那只红色的塑料桶被他的脚踢翻在地,里面的江水正汩汩流出。
他惊疑不定地喘着粗气,目光慌乱地扫视着江面,又猛地看向自己脚边。
那条纯白色的草鱼,正安静地躺在泥泞中,鱼鳃微弱地开合,证明着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象。
……几天之后,江城的一份小报上刊登了一则小新闻——紫竹林老板陆某国,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
经法医鉴定应该是***。
只是哪有人***,是往自己嘴里拼命塞活鱼窒息而死的。
又据消息灵通人士说,导致他窒息而死的是一条纯白色草鱼。
那鱼,七斤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