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新鲜农家散养

深夜加班，我总听见隔壁工位传来咀嚼声。 新来的同事小张面色惨白，永远在吃零食。

直到公司团建那晚，他醉醺醺拉住我：“你知道饿死鬼投胎要找替身吗？

” 我笑着问他替身条件是什么。 他盯着我，眼睛泛绿：“必须和你同月同日生，

还...得自愿交换命运。” 第二天，小张没来上班。 人事部通知我们，

他三年前就饿死在这栋大楼的施工工地里。 而我电脑上，

收到一封未读邮件：“谢谢你...自愿...” 附件是我签字的入职合同扫描件，

生日栏被红圈重重标出。---这座城市在夜晚更像一片钢铁与玻璃构筑的丛林，

而我们公司，是其中一株永不休眠的发光植物。又是凌晨两点，

开发部所在的楼层依旧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

交织成一首熟悉的加班夜曲。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和外卖凉透后的油腻味。

我的工位在靠窗那一排的中间，左边，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就是小张的位置。

小张是半个月前来的新人，沉默寡言，脸色是一种不太正常的惨白，像是久不见日光。

他业务能力不算突出，但有一点，全部门都印象深刻——他永远在吃。不是正餐，

就是各种零食。薯片、饼干、巧克力能量棒、牛肉干，

那种“咔嚓咔嚓”或“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几乎成了他工位的背景音。有时夜深人静，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三个人时，那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黏糊糊的，

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听得人心里有点发毛。我不是没问过他。“小张，胃口真好哈，

天天见你吃个不停。”他从显示器后面抬起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嘴角可能还沾着点饼干屑，

眼神有些空洞，慢半拍才扯出一个笑：“啊……是啊，容易饿，低血糖。

”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只是那咀嚼声，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不是厌烦，

是一种更深层的不安，仿佛那声音不是在品尝食物，而是在……啃噬着什么别的东西。

这种不安，在那个团建之夜达到了顶峰。公司难得搞了一次团建，

选在市郊一家带烧烤的农家乐。大概是憋久了，大家都放得挺开，啤酒一瓶接一瓶地空。

小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那天却像是变了个人，来者不拒，喝得满脸通红，眼神都直了。

散场时，他脚步踉跄，我恰好走在他旁边，便顺手扶了一把。走到停车场边缘，

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酒气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隔夜饭菜的酸腐气扑面而来。“李……李哥，

”他舌头都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绿光，

也许是我看错了，是远处车灯的反光，

“你……你人不错……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被他弄得有些尴尬，想抽出手，又怕他摔了，

只好敷衍着：“什么秘密？你说。”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酒后的湿热和一种诡异的神秘感：“你知道……饿死鬼……投胎……要找替身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醉话，绝对是醉话。灵异故事看多了吧。“找替身？

水鬼找替身听得多了，饿死鬼也兴这个？”“真的！”他似乎有些着急，

抓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饿死鬼……怨气重……不入轮回……得找一个活人……替它受过……”晚风吹过，

树影摇晃，我莫名觉得后颈有点发凉。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带着几分戏谑：“哦？

那找替身有什么条件？总不能随便拉个人就行吧？”他盯着我，

那张惨白的脸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有些扭曲，

一字一顿地说：“条件……苛刻得很……必须……必须和你同月同日生……”他顿了顿，

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吞咽的咕噜声，眼睛里的那点绿光似乎又闪了一下，

死死锁住我的眼睛：“还……还得是……自愿交换命运……”“自愿？”我笑了，

“谁疯了会自愿跟饿死鬼交换命运？”小张没有笑，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看了足足有五六秒，然后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树干上，低下头，

嘟囔着什么，声音含混不清。远处同事在喊我上车，我应了一声，又看了小张一眼，

他像是瞬间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最后是另外两个同事把他架上的车。回去的路上，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那点不适感却挥之不去。

“同月同日生”、“自愿交换命运”，这几个字眼像小石子一样硌在脑子里。也许是巧合吧，

我想起入职填表时，好像瞥见过小张的生日，跟我的……似乎是同一天？大概是我想多了，

醉汉的胡话，当什么真。第二天，小张果然没来上班。他的工位空荡荡的，

那台旧电脑黑着屏，桌面上收拾得异常干净，连平时堆成小山的零食包装袋都消失了。

起初没人在意，只当他宿醉未醒。直到下午，人事部的王经理面色凝重地走进我们办公室，

宣布了一个消息。“跟大家说一下，张小军同志……嗯，就是小张，因为个人原因，

已经离职了。”王经理的语气有些不太自然。底下有人小声议论，离职这么突然？

王经理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另外，

有件事需要澄清一下。经过核实，张小军……并非本公司新招聘的员工。

公司的记录里……没有他的入职信息。”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那这半个月坐在那里的是谁？”有人忍不住问。王经理的脸色更白了，

他扶了扶眼镜，

根据……根据三年前这栋大楼施工单位的记录……当时……确实有一个叫张小军的年轻工人，

因为……因为某些意外，

被……被遗忘在了一个刚刚浇筑完混凝土的电梯井里……几天后才……发现。

死因是……饥饿和脱水。”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三年前？饿死？

施工工地？就是这栋楼！办公室里炸开了锅，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我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椅子上，手脚冰凉。

昨晚小张如果那真的是“小张”的话的话，如同鬼魅的耳语，

再次在我脑海里尖锐地响起。

鬼投胎要找替身……”“……必须和你同月同日生……”“……得自愿交换命运……”自愿？

我什么时候自愿过？难道……是昨晚我扶他时，他抓住我胳膊那会儿？还是更早？混乱中，

我面前的电脑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提示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一个乱码般的地址，

主题栏是空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我颤抖着手，

点开了那封邮件。邮件正文只有寥寥几个字，像是用血红色的字体打上去的，

歪歪扭扭：“谢谢你...自愿...”下面是一个附件。我屏住呼吸，用鼠标点击下载，

打开。那是一份扫描件。是我自己的入职劳动合同。在个人基本信息那一页，

我的签名清晰可见。而出生日期那一栏，被一个粗重的、刺眼的红色圆圈，狠狠地框了出来。

和我脑海中年份不同，但月份和日期，与我身份证上的，分毫不差。

“自愿……”那两个血红的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屏幕上蠕动，要钻进我的眼睛。

我猛地从工位上弹起来，撞得椅子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同事还在为人事经理宣布的消息议论纷纷，嘈杂的人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模糊而不真切。只有我电脑屏幕上那封邮件，那血红的字和刺目的红圈，清晰得灼眼。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颤抖，像是从别人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扑到电脑前，疯狂地移动鼠标，想要关掉那个邮件窗口，手指却不听使唤，

连续点了几次才成功。红色的字和扫描件消失了，

但那个印记已经狠狠地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烙进了我的脑子里。自愿？我自愿了什么？

是昨晚停车场那个醉醺醺的“秘密”？还是更早之前，某个我毫无察觉的瞬间？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我环顾四周，同事们或惊恐，或好奇，

或茫然的脸，在我眼中都变得有些扭曲。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我，似乎都带着一丝探究，

仿佛我也成了这桩诡异事件的一部分。我必须确认一下。确认那份合同！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人事部办公室，甚至忘了电梯，直接从消防楼梯跑了下去。

人事部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经理压低嗓音打电话的声音，语气急促而不安。

我直接推门闯了进去。王经理吓了一跳，匆忙对着电话说了句“再联系”就挂断了。

他看到是我，脸色更加难看，眼神躲闪。“李……李工？有什么事吗？”“王经理，

我的劳动合同！”我顾不上礼节，声音嘶哑，“我要看看我的原始合同！现在！

”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劳动合同？都在档案室啊，调阅需要流程的。

你怎么突然要看这个？”“流程个屁！”我几乎是在吼叫，积压的恐惧在这一刻爆发，

“刚才我收到一封邮件！关于我合同的邮件！

小张……那个张小军……他……”提到小张的名字，王经理的脸唰一下全白了，嘴唇哆嗦着，

说不出话。看到他的反应，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不是恶作剧，不是巧合。

人事经理的恐惧，比那封邮件更让我窒息。“档案室在哪儿？带我去！”我上前一步，

抓住王经理的胳膊。他的手冰凉，而且在剧烈发抖。

“别……别激动……”王经理挣脱我的手，喘着粗气，

“我……我带你去看复印件……原件……原件可能……”他语无伦次，但还是起身，

带着我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资料室。他用钥匙开了门，里面堆满了文件柜。

他找到一个标着“技术部-入职合同”的柜子，手指颤抖地翻找着，最后抽出一个文件夹，

递给我。“这……这是你们部门近期的合同复印件……”我一把夺过文件夹，

迅速翻到有我名字的那一页。是我的签名，是我的笔迹。

我死死地盯着出生日期那一栏——空白。复印件上，出生日期那一栏，是空的！

而我的记忆里，当初填写时，我明明亲手写上了日期！“怎么是空的？”我猛地抬头，

看向王经理。王经理的额头全是冷汗，眼神飘忽不定：“可……可能复印的时候漏了？

或者……或者当时就没填清楚？”“放屁！”我把文件夹摔在桌上，“我亲手填的！还有，

原件呢？我要看原件！”“原件……原件归档了……不在这里……”王经理的声音越来越虚。

就在这时，资料室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一声熄灭了。

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透进来，勾勒出房间里文件柜狰狞的轮廓。黑暗中，

我似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黏腻的咀嚼声。很近，就在我耳边。

“咔嚓……咔嚓……窸窸窣窣……”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黑暗中，

王经理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我似乎看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更矮、更瘦削的影子。

那个影子，很像小张。灯光又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让我眯起了眼睛。再睁开时，

资料室里只有我和面无人色的王经理。哪有什么第三个影子？

但那股类似隔夜饭菜的、淡淡的酸腐气，却 lingering 在空气里，若有若无。

王经理几乎要瘫软下去，

就一直不太平……公司压下来了……谁知道他会回来……还会用那种方式……”他语无伦次，

但信息已经足够拼凑。三年前的工地事故是真的，饿死的工人张小军是真的。

而如今这个“小张”……我冲回办公室，无视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重新坐回电脑前。

那封邮件还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我没有再点开它，而是打开了公司的内部通讯录，

搜索“张小军”。无结果。又搜索三年前那家施工单位的名字，

找到了一个合作方的联系方式。我拨通了电话，谎称是进行安全回访，

询问三年前是否有一位叫张小军的工人发生意外。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是一个沉重的声音：“是有这么回事……小伙子挺可怜的，

刚进城没多久……发现的时候……唉……据后来清理现场的人说，那个电梯井角落里，

全是乱七八糟的抓痕，

…还有一些像是用指甲抠下来的水泥碎屑……他好像……一直没停止过挣扎……”挂断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抓痕？水泥碎屑？饥饿到极致时，

会产生啃噬硬物的幻觉吗？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租住的公寓的。一路上，

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空气里也似乎一直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咀嚼声。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墙壁映出我苍白失措的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然觉得有些陌生。镜中人的嘴角，是不是也沾着点什么？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擦，

却什么也没有。回到家，我反锁了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我试图用理智分析这一切：幻觉？

集体催眠？精心策划的骗局？但人事经理的恐惧，施工单位的证实，

还有那份空白了生日的合同复印件……这些怎么解释？我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

我又回到了公司那个加班的深夜。隔壁工位的咀嚼声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零食的脆响，

某种更沉重、更绝望的声音……像是牙齿在摩擦粗糙的水泥……伴随着细微的、压抑的呜咽。

然后，我听到了小张的声音，不是醉话，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清晰的恶意，

在我耳边说：“签了名……写了日期……就是自愿了……”我猛地惊醒，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冷汗浸湿了床单。我请了假，没有去公司。我无法再踏入那个地方。

我打电话给几个要好的同事，旁敲侧击地问起小张工位的事情。有人说，

行政部已经派人把他的东西都清走了，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

但还有一个同事无意中提到：“怪了，清理的时候，发现他键盘缝里，

好像有些……像是干涸的血迹？

还有几粒……硬邦邦的、像是什么东西发霉后的碎屑……”血迹？霉屑？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那个“小张”，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幻影。

他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某种东西”，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混迹于活人中间。

他不停地“吃”，或许不是在享受食物，

而是在试图填补某种永恒的、来自死亡本身的饥饿感。而他留下的那些“零食残渣”，

会不会……根本就是别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靠外卖度日。

我不敢接陌生电话，不敢看电子邮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血红的“自愿”二字，

和那个被红圈标注的生日。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开始出现幻听，

总是听到咀嚼声和细微的抓挠声。味觉也变得怪异，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和霉味。镜子里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竟隐隐有了几分小张当初的模样。更可怕的是，

我发现自己对“食物”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焦灼的渴望。不是因为美味，

而是像有一种本能的驱动，催促我去吞食，去填充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空洞。

冰箱里的食物被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却停不下来。我意识到，

那不是饥饿。那是……“它”的饥饿。那个饿死鬼张小军，他找的“替身”，

并不是简单的死亡替代。他要的，是让活着的人，亲身经历他那无休无止的、对填充的渴望，

那种被活活饿死前极致的空虚和绝望。他要我“自愿”地，一步步变成他那样。

“自愿交换命运”……所谓的“自愿”，

或许从我毫无防备地在那份合同上签下名字和生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还是从我每次加班时，对他那烦人的咀嚼声报以容忍的那一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