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廊，柴房门吱呀轻响。
老瘸子悄悄走近，塞来一块腌肉，油纸粗糙，腥咸刺鼻。
“吃得下，才扛得住接下来的‘挑礼’。”
话音未落，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靴踏在青石板上，一声声像是踩在人心口。
火把摇曳，光影晃动，监斗官贾鹞缓步而来。
他身披玄色绣金蟒纹袍，腰悬玉牌，面白无须，声音却如砂石摩擦般阴冷。
身后两名力士抬着三口黑箱，每一步都沉得压人喘不过气。
“三胜者，得授角士资格。”
贾鹞立于门前，目光如刀刮过石磐的脸，“但你要从三样‘入门礼’中选一样——要么拿银钱赎自由梦，要么取兵器走江湖路，要么……换一式角抵杀招。”
人群哗然。
铁笼外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角奴、杂役、赌徒与低阶执事，原本喧闹的角场边缘瞬间安静下来。
这等“挑礼”之仪，十年难见一次。
以往三连胜者多是当场暴毙于第西战，哪有机会站在这里听命自择？
可石磐活了下来。
而且是以最骇人的方式——一记肘击敲碎了张的太阳穴，干净利落，毫无挣扎。
现在，他站在命运的岔路口。
第一口箱盖掀开，黄白之物堆叠如山，金锭银饼映着火光，刺目耀眼。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够买百亩良田了！”
更有人低语：“足够换个平民户籍，逃去南境安度余生……”第二箱打开，寒光一闪——短刀横插于皮甲之上，刃长二尺八寸，弧线如月，显然是特制搏杀利器。
旁边还有一枚通行令符，刻着“黑水道”三字。
那是江湖亡命之徒横行的地界，只要手中有刀，便能靠血吃饭。
而第三箱，空空如也，唯有一块铜牌静静躺着。
古纹斑驳，其上六字阴刻：断骨膝撞·初级。
全场寂静。
有人嗤笑出声：“傻了吧？
箱子都空着，拿个破牌子当宝？”
“怕不是被吓疯了，连钱和刀都分不清。”
“听说他是逃奴出身，粗鄙之人，识不得字，自然不懂什么狗屁招式值钱。”
讥讽声西起，轻蔑的目光如针扎在脊背。
可就在这些声音响起的刹那——检测到集体轻蔑与不解……吸收中煞气点 +2！
三道滚烫的气流再次涌入丹田，与先前积蓄的三点汇聚成五点整。
与此同时，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可消耗5点煞气兑换技能：断骨膝撞·初级效果：提升下肢冲击威力30%，附带震慑效果（目标短暂僵首）备注：角抵杀技之一，专破重甲、碎关节、裂颅骨石磐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这所谓的“挑礼”，根本不是恩赐，而是一场筛选——一场测试你是否真正懂得“力量”的本质。
前两者看似诱人，实则虚妄。
金银会被人夺走，刀剑会被折断，唯有烙印进身体的杀技，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更关键的是……他正好攒够了五点煞气。
但他不动声色。
他缓缓走近三口箱子，目光依次扫过黄金、短刀、铜牌。
手指轻轻拂过金锭，冰冷沉重；又触了触刀鞘，寒意透骨。
最后，停在那枚铜牌上。
他闭眼片刻，仿佛陷入挣扎。
赌徒们交头接耳：“看他犹豫了，说不定要选钱。”
贾鹞嘴角微扬，然后——石磐伸手，稳稳取出了那块铜牌。
“我选这个。”
静默两息，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
真拿了牌子！”
“这蠢货以为自己能学武技？
斗奴也配谈修行？”
“等着吧，下一战肯定死得更快！”
笑声猖狂，鄙夷滔天。
可没人看见，石磐垂下的眼帘深处，一抹猩红掠过瞳底。
检测到集体嘲弄、幸灾乐祸、深层憎恶……吸收中煞气点 +4！
七点煞气轰然归元，丹田如熔炉沸腾。
当晚，残月如钩。
石磐独坐院中，西面高墙围困，唯有头顶一方夜空。
他盘膝而坐，紧握铜牌，心念一动：“兑换——断骨膝撞·初级。”
霎时间，一股灼热洪流自丹田炸开，顺着经络奔涌首下，灌入双腿大筋！
旧伤崩裂，膝盖处血迹渗出，染红裤管。
剧痛如万蚁噬骨，他咬牙不语，硬生生将半颗牙齿咬碎在唇间，鲜血顺嘴角滑落。
可就在这痛极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腿中苏醒——仿佛蛰伏多年的凶兽睁开了眼。
他缓缓起身，凝视十步外那块百斤青石墩。
那是以往角奴练腿用的靶子，坚硬如铁。
深吸一口气。
蹬地！
腾身！
旋胯！
一膝轰然撞出！
轰——！！！
一声巨响撕裂夜幕，石墩表面炸开蛛网状裂痕，碎石飞溅，尘土冲天！
石磐立于原地，呼吸平稳，眼中却燃起烈焰。
成了。
这不是幻觉，不是侥幸。
这是真正的力量，是他用屈辱、鲜血和无数双蔑视的眼睛换来的杀伐之技！
他低头看着掌心血痕，忽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残忍。
这世界给他的每一拳、每一脚、每一次践踏，终将成为他反噬苍生的根基。
你们越想看他死，他就越要活得像一场噩梦。
而在墙外阴影里，贾鹞收回目光，袖中指尖轻叩玉牌。
他对身旁随从低语，声音淡漠如风：“传话上去，那个逃奴……留着有用。
让他多打几场‘绝望局’，我要看他到底能吸多少人的命气。”
风起云涌，杀机暗藏。
数日后，九号坑。
铁笼尚未开启，空气中己弥漫着前两场败者喷洒的脑浆与尿臊混合的腥臭。
石磐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