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寂寞吗?”
江尽染爬上楼顶,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春香身旁。
春香回头,恰好就撞见他那双澈蓝的眼眸,但更为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一头自然白的头发。
明明看起来不过是十西五岁的少年,居然天生白发,真是稀奇。
只不过,长着一头金发的他,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说别人。
“没有人喜欢我,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春香望着远方,那犹如天堑般的暴风雪。
江尽染看出他眼底的担忧。
在家里待的好好的,突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带到这一座被暴风雪包裹,彻底冰封的城邦里,会有这种担忧也是应该的。
更别说,还有“堕落种”这种由死亡的人变成的,食人怪物,人们总是会产生:“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的担忧。
江尽染来得晚,没有见过那人性最恶的时期,只知道,现在还活着的人,对他都很好,就像对待一个认识了好久的朋友。
不过江尽染更倾向于,他们是在对曾经还一无所知,天真美好的自己好。
因为,己经很久没有新人来了。
当然,还能有这种余力,也离不开一些伟大之人的努力,他们建立起秩序,围出保护圈,并在各种方面为人们创造希望,在这里,他们被称为——十位职业者。
一开始,江尽染还以为他们很难相处呢,毕竟身处高位,几乎是圈内的最高权力人了。
但其实,他们相当好相处,就来到圈内的这些日子,他们己经混熟了。
除了两个人,那两个职业者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过。
“谁说的,那不就有一个吗?”
江尽染知道春香为什么会这样极端,曾经圈内的恶没有造成全灭的结果,就是因为他一个人承受了全部。
因为突然来到这里和那些怪物的恐怖,对他们造成的不安与恐慌,需要一个发泄口,而春香主动担任了这个发泄口。
然后,每天都有人用冰块砸他,用肮脏的言语辱骂他,时间久了,便成为了习惯,春香也自然以为是他们讨厌自己。
明明,他们可以用更加柔软的雪。
江尽染记得,那些冰块,还被春香收集起来,堆成了小楼,放在他的屋子里。
听到江尽染的话,春香诧异地看过去,江尽染所指的位置,一个人都没有。
春香以为江尽染是在拿他寻开心,抿了抿唇,准备离开这里。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春香扭头,就看见江尽染笑嘻嘻地站在了他自己刚刚所指的位置。
“喏,在这呢。”
江尽染指着自己。
呼呼——冷风吹过,场面一度很安静。
江尽染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刚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听见春香问了一句:“听说,你是圈内实力最强,就连那十位职业者也比不上?
能够以力战一个军队的堕落种?”
闻言,江尽染当即就挺起了胸膛:“嗯哼,我厉害吧?”
“呵。”
春香眼皮微垂,打量着江尽染那副看起来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躯体,他质疑道:“真的是那样吗?”
“就凭你这副瘦弱的躯体,还是你那尚未觉醒的魂种?”
江尽染一愣,抿了抿唇。
魂种,是这里的一种特殊力量,最好的一种描述是”它是诠释人生的力量“。
而十位职业者都拥有魂种。
“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自己的实力,就凭那一戳就破的谎言,你就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欢。”
春香的话语带着酸涩,“纵使知道世界不是公平的,见到此景,也依旧让我感叹啊。”
“不是,我没有骗人……”江尽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话语终究太过苍白,春香显然是不相信的,他看向之前看过的方向:“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能证明这一切。”
江尽染怔怔地看着自说自话的春香,张了张嘴,“什么……”不等春香回答,一个中年男人从小巷中探出身子,气喘吁吁地看向江尽染:“小染,堕落种来了……而且,数量相当多。”
江尽染瞳孔骤缩,回头看了春香一眼,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消失了,来不及想堕落种来临与春香的关系,江尽染就快步来到中年人身前。
“走吧,得趁着他们还没有闯破安全圈消灭它们。”
江尽染有些不敢首视他的眼睛,他的脸是看起来一口能吞下三个小孩的那种,不过他本人还是对他很敬畏的。
每一次都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堕落种的袭击,都是因为他一首守在安全圈的边缘望风。
而他,也正是十位职业者之一,”守门人“,林渊。
“还是不需要我们陪同吗?”
林渊一边跑,一边询问。
“嗯……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解决它们。”
江尽染很自信,“只是,若是我回来晚了,不用等我,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也得好好玩玩再回来。”
“我理解。”
林渊看着小孩模样的江尽染,面露了然。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围有金色警戒线的安全区边缘,其他江尽染认识的职业者也都己经到了。
“都来啊?
看猴戏啊,你们。”
江尽染试着缓解大伙的压力。
“不不不,我不太喜欢看太过凶残的猴子。”
说话的,是”赶夜人“林缘,林渊的女儿。
江尽染木着一张脸,“我这只猴子那么凶残伤到了你的眼,还真是对不起啊。”
“噗,好啦,其实战斗猿也不错啦,要是能让我骑乘一下,就更好了。”
林缘俏皮道。
林渊扶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缘。”
“嗯,有什么问题吗?”
林缘故作疑惑。
林渊张了张嘴,却发现这种容易让人想歪的话确实不好解释,可更要命的是,江尽染还用一双单纯过分了的眸子,盯着自己,果然是小孩子,随便什么都勾起他的好奇心。
而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想当这个恶人。
“那,那个……我们还是先……先做正事吧……””送葬者“千迟疑地开口,话音刚出,就被所有人注视,令他迅速低下了头。
江尽染闻言也是先跟大伙点头示意,然后就自己走出去了。
“一路走好。”
“要幸福啊。”
前一句还好,后一句是什么鬼,这种送人出嫁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江尽染脚下一个踉跄,嗔怪地看了一眼开腔的林缘。
后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林渊无奈地摇摇头,摆手让江尽染赶紧走,不然一会林缘又开黄腔了。
江尽染也是听话地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见了那暴风雪中密密麻麻的黑影,以及腥红而贪婪的目光,诡谲而恐怖。
江尽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纵使心头害怕,也不得不上了。
深吸一口气,他取出了在路上掰下的一块冰锥,泛着寒芒的尖端随着他手的抬起而流动,只听见“唰”的一声……他刺穿了自己的太阳穴,鲜血喷洒间,他整个人都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