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咙干涩。横幅的边缘硌着我的手心。
“顾屿滚出娱乐圈！***劣迹艺人！”
身边的女孩声嘶力竭。她的吼声刺穿我的耳膜。我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横幅。黑色的粗体字印在红色的布上，笔画张牙舞爪。
顾屿人品败坏，德不配位！
一个扩音器被塞进我的手里。 “辣椒姐，你来喊！你喊有气势！”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对我挤眉弄眼。
我握着冰冷的塑料外壳。扩音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我把它凑到嘴边，又放了下来。
“快啊，辣椒姐！”
“顾屿的车队马上就到了！”
人群开始骚动。几十个人举着横幅和标语，挤在这栋大楼的门口。摄像头对着我们闪烁。
我转身，看到身后玻璃幕墙映出的倒影。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烟熏妆，鼻翼上还贴着一颗亮晶晶的钉。陌生的脸。
我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倒影里的那个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来了！是顾屿的车！”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人群瞬间沸腾，像一锅被烧开的水。他们涌向那辆车，手里的横幅挥舞成一片红色的海。
“顾屿下车！”
“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被人群推搡着，脚下踉跄。扩音器从我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归于沉寂。
车门开了。
先是一条腿。修长的，包裹在黑色的西裤里。然后是另一条腿。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一小截下颌线。
他站在那里。周围的喧嚣似乎凝固了一秒。
然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顾屿！”
“你看我们！”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关上车门。他的视线扫过人群，然后，定格在我身上。
他朝我走过来。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混乱的中心。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能看到他墨镜后面眼睛的轮廓。
我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撞到了台阶。
他停在我面前。我们之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他比我高很多。我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伸出手，摘下了墨镜。
那是一双眼睛。深邃的，冷冽的。眼角微微上挑。他就这样看着我，目光像探照灯，把我钉在原地。
他又摘下了口罩。
周围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张脸，我在无数屏幕上见过。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从我僵硬的手里，抽走了那面横幅。
他看了一眼横幅上的字，然后又看向我。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黑心小辣椒？”
我的身体一僵。
这是我手里这个身体的网名。组织这次***活动的黑粉头子。
我张了张嘴。
“我……”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出现在他身后。他把手里的横幅递给其中一个。
“人我带走。”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保镖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后退。
“你们干什么？”
“放开辣椒姐！”
我身边的粉丝试图阻拦，但他们被轻易地推开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很大，不容反抗。
我被拖着往前走。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和我一起举着横幅的人，此刻都愣在原地，脸上是震惊和不知所措。
我被推向那辆黑色的保姆车。车门在我面前打开，像一个黑洞。
我被塞了进去。
车门在我身后关上。最后的光线被隔绝。车里很暗。
顾屿也上了车，坐在我对面。他把墨镜和口罩重新戴上。
车子启动了。平稳地，驶离了那片喧嚣。
我坐在座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得可怕。
他没有看我。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
它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外面是地下停车场。
“下车。”他说。
我跟着他下了车。保镖在前面带路。我们走进一部电梯。电梯里光亮的金属壁映出我们三个人的影子。
电梯停下。门打开。
是一条走廊。铺着地毯，很安静。
保镖打开了一扇门。顾屿走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一面墙是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高楼。
顾屿脱下风衣，随手扔在沙发上。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站在房间中央，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没有理会我。他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房间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过了很久。
他停了下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扔在桌子上。
“过来。”
我走到办公桌前。
他把文件夹推向我。“打开。”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沓纸。第一页的页眉上写着几个大字。
个人助理聘用合同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看着我。
“签了它。”
我拿起那份合同。纸张很厚。我翻了几页。薪资，条款，保密协议。
“我不签。”我把合同放回桌上。
“你没有选择。”他说。
“我可以报警。”
他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嘴角微微勾起，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可以。诽谤，寻衅滋事，组织非法***。你的那个‘黑心小辣椒’账号，发布了三百多条关于我的不实信息，转发超过五百万次。我的律师很乐意跟你谈。”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助理。”他说，“一个了解我所有黑料，知道怎么攻击我最有效，并且对我‘恨之入骨’的助理。听起来，你很合适。”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放在合同上。
“签了它，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你每个月拿薪水，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待在我身边。”他说，“让我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看着那支笔。黑色的笔杆，金色的笔夹。
我的手伸了过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笔杆。
就在那一瞬间。
叮——
一个机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屏幕。
职业黑粉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宿主绑定：苏晓晓原身份：黑心小辣椒
攻略……哦不，抹黑对象绑定：顾屿
系统宗旨：将抹黑事业进行到底！成为史上最强黑粉！
我猛地抽回了手。我环顾四周。办公室里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顾屿看着我，挑了挑眉。
“怎么了？”
我看着眼前的蓝色屏幕。它就漂浮在我和顾屿之间。但他好像完全看不到。
新手任务发布：接受命运的捆绑。
任务要求：签署面前这份助理合同。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x1
失败惩罚：立刻被扭送至派出所，体验七日豪华食宿。
我看着顾屿。他也在看着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
蓝色的屏幕还在。上面的字一个也没少。
我拿起笔。拔掉笔帽。
我在合同的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写下了我的名字。
苏晓晓。
字迹歪歪扭扭。
我把合同推了回去。
顾屿拿起来，看了一眼签名。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苏助理。”
我的手被他握住。他的手很凉，但很有力。
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无法形容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