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坠崖,我成了太子的噩梦

烬崖鎏金铜兽首衔着的宫灯在火中炸裂，琉璃瓦被烧得噼啪作响，

碎片混着火星砸在汉白玉栏杆上，溅起细碎的火花。靖安侯府的朱红大门早已被烈焰吞噬，

曾经雕梁画栋的前厅此刻只剩半截焦黑的梁柱，上头“忠勤世笃”的匾额歪斜着，

金字被浓烟熏成墨色，像淌在梁上的血。阿珩攥着护卫老赵的衣角，

锦缎小袄的下摆早被火星燎出了破洞，露出里面素白的衬布。他今年刚满八岁，

往日里总被母亲护在膝头认书帖，此刻却只能睁着通红的眼睛，

看着熟悉的家在火里崩塌——方才父亲把他塞进老赵怀里时，胸口还插着带血的箭，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现在已经凉得发僵。“小侯爷，跟上！

”另一名护卫老周举着长刀断后，刀刃上沾着的血珠滴在青石板路上，

与满地的积水混在一起，晕开暗红的涟漪。身后的追杀声越来越近，

那群穿着黑衣的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弯刀，刀鞘上的骷髅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鬼面阁”杀手。老赵抱着阿珩往侯府后园跑，

那里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密道。可刚转过月亮门，就有三名黑衣杀手从假山后窜出来，

弯刀直劈向阿珩。老周立刻冲上去阻拦，长刀与弯刀相撞，火星溅到他的护肩上，

烧起一小片火苗。“老赵，带小侯爷走！”老周嘶吼着，硬生生扛住两名杀手的攻击，

后背却被第三人的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灰色劲装。

老赵不敢回头，抱着阿珩钻进密道。密道里又黑又窄，只有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

阿珩能清晰地听到老赵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身后老周闷哼倒地的声响——那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密道的尽头是后山的悬崖，崖边的松树被夜风刮得呜呜作响，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老赵刚把阿珩放下，就看到十几名黑衣杀手追了上来，

为首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鬼面，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把靖安侯的小崽子交出来，饶你全尸。

”老赵将阿珩护在身后，举起长刀：“想动小侯爷，先踏过我的尸体！

”他冲上去与杀手缠斗，可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被弯刀刺穿了胸膛。临死前，

老赵回头看了阿珩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快跑”，却最终只吐出一口血，

重重地倒在地上。阿珩吓得浑身发抖，往后退了一步，

脚后跟却踩空了——他站在悬崖的边缘，底下的云雾翻涌着，像张要吞噬一切的巨口。

青铜鬼面一步步逼近，手里的弯刀映着月光，闪着冰冷的光。

阿珩看着地上老赵和老周的尸体，又想起父亲母亲最后望向他的眼神，突然鼓起勇气，

朝着鬼面杀手喊：“我爹是忠臣，你们会有报应的！”鬼面杀手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抓他。

阿珩猛地往后一躲，脚下的碎石簌簌滚落，他身体一歪，整个人朝着悬崖下的云雾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看到崖上的鬼面越来越小，看到侯府的火光在远处的夜空里，

像颗快要熄灭的血珠。他紧紧攥着父亲塞给他的、刻着“靖安”二字的玉佩，

眼泪混着风砸在脸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藤下青衫山风裹着云雾撞在崖壁上，阿珩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

随即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是从崖缝里钻出来的古藤，碗口粗的藤蔓缠着他的腰，

枯黄的叶子扫过脸颊，带着潮湿的土腥味。意识模糊间，

他看到一道青灰色的身影从崖顶掠过，衣摆像鸟翼般划过云雾，

指尖似乎还夹着一枚泛着银光的短笛，可没等他看清，眼皮就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再次醒来时，鼻腔里满是草药的清香。阿珩躺在铺着干草的木床上，

身上的伤口被敷了一层绿油油的药膏，灼痛感轻了不少。木屋很小，

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禾，炉子里还烧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凉气。

“醒了就把药喝了。”门口传来苍老的声音，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樵夫端着碗走进来，

他头发全白了，眼睛上蒙着块黑布，手里的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阿珩这才发现，

老樵夫竟是个瞎子。“是……是您救了我吗？”阿珩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

老樵夫把药碗递到他手里，拐杖往墙角指了指：“在崖底捡的你，当时你手里攥着块玉佩，

死死不肯松。”阿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枚刻着“靖安”二字的玉佩正放在窗台上，

被阳光照得泛着温润的光。他心里一紧，刚要追问老樵夫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老樵夫却已经转身走向灶台，语气平淡：“这里是断魂崖下的避风坞，很少有人来，

你安心养伤吧。”接下来的日子，老樵夫每天都会出去砍柴、采药，

回来后就给阿珩换药、熬粥。阿珩想帮忙，却总被他用拐杖拦住：“你伤没好，

好好躺着就是，山里的路你不熟，别再摔着。”可阿珩还是偷偷观察着——老樵夫虽然眼盲，

走路却稳得很，踩在铺满落叶的山路上从不出错，甚至能准确避开地上的石子；他劈柴时，

斧头落下的位置分毫不差，每根柴禾都劈得整整齐齐，倒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更让阿珩起疑的是，有天夜里他起夜，看到老樵夫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刀。

那刀身狭长，刀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阿珩记得，

父亲的书房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刀，父亲说过，这是前朝禁军统领才能用的“玄铁令刀”，

寻常人根本见不到。“老丈，您这刀……”阿珩忍不住开口。老樵夫手一顿，

迅速把刀收进怀里，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山里砍柴用的普通刀，有什么好看的。”说完，

就拄着拐杖回了屋，留下阿珩站在院子里，心里满是疑惑。几天后，阿珩的伤口好了大半，

能跟着老樵夫在附近的山涧走动。路过一处隐蔽的山洞时，老樵夫突然停住脚步，

拐杖在洞壁上敲了三下。山洞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飞了出来，

落在老樵夫的肩膀上，脚上还绑着一卷小小的纸条。老樵夫取下纸条，

用指尖摸了摸上面的字迹，眉头微微皱起。阿珩看得真切，那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

像是用特殊的墨水写的——他忽然想起，父亲以前和旧部通信时，也会用这种“盲文墨”，

只有用特定的草药汁涂抹，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老丈，您是不是认识我爹？

”阿珩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您的刀，还有这信鸽，都不是普通樵夫该有的东西！

”老樵夫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他的眼睛并没有瞎，

只是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遮住了半只眼睛。“小侯爷，”老樵夫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我是您父亲当年的副将，姓林。十年前我在战场上被流箭伤了眼，就隐退到这山里，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阿珩愣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林副将继续说：“那天在崖顶救您的，是我安排在附近的暗哨。

您父亲早就料到太子会对他下手，提前给我送了信，让我要是听到侯府出事，

就去断魂崖附近接应您。”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阿珩，“这是您父亲的兵符，

有了它，您就能联系上当年忠于侯府的旧部。”阿珩接过兵符，指尖抚过上面熟悉的纹路，

又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心里的复仇之火越发炽烈。林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侯爷，

报仇不能急，您现在还小，得先跟着我学本事，等您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召集旧部了，

咱们再回京，为侯府上下报仇雪恨！”山风穿过树林，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阿珩攥紧手中的兵符和玉佩，用力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护卫保护的小侯爷，而是肩负着整个靖安侯府冤屈的复仇者，前路虽难，

但他绝不会退缩。山涧砺刃林副将的木屋后有片隐蔽的空场，

场边立着几尊用青石凿成的人形靶，靶心处刻着细小的凹槽。天刚蒙蒙亮，

阿珩就被林副将的脚步声叫醒，手里多了一把比他身高略短的木剑——剑身打磨得光滑，

剑柄缠着防滑的麻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先练扎剑。”林副将站在他对面，

声音比平时严厉几分，“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剑尖对准靶心凹槽，手臂要稳，

发力时从腰带动肩膀，再传到手腕。”阿珩照着要领举起木剑，可刚一用力，

手臂就晃得厉害，剑尖擦着靶心滑了过去，打在青石上发出“笃”的闷响。“再来。

”林副将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阿珩咬着牙重新调整姿势，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太阳升到头顶，他的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剑尖才终于稳稳扎进靶心的凹槽。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可他看着靶心的剑，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力气，

完成林副将的要求。除了练剑，林副将还教他辨认山中的草木。“这是断肠草，

叶子和金银花像，但茎上有细毛，碰了会烂手。”林副将蹲在草丛里，

让阿珩摸两种植物的区别，“而这个是止血藤，把藤皮剥下来嚼烂敷在伤口上，能快速止血，

以后你要是独自遇到危险，这些就是救命的本事。”阿珩听得格外认真，

还在林副将给他的小册子上，用炭笔仔细画下每种草木的样子，标注出用途。这天傍晚，

阿珩按照林副将的吩咐，去山涧边打水。刚装满水桶，就听到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他心里一紧，想起林副将说过“最近有鬼面阁的人在搜山”，忙抓起身边的柴刀，

躲到一棵大树后。只见三个穿着黑衣的人从树林里走出来，腰间别着弯刀，

正是鬼面阁的杀手。“听说那小崽子坠崖了，大人还让咱们来搜，真是白费力气。

”一个瘦高个杀手抱怨着，踢了踢脚边的石头，“这破山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哪有什么小崽子。”另一个矮胖杀手接话：“别废话，搜完这片山咱们就能回去交差了。

对了，听说这附近有个瞎眼老樵夫，要不要抓来问问？

”阿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说的是林副将！他握紧柴刀，

脑子里飞速回想林副将教他的“以弱胜强”的法子：“遇到比自己厉害的敌人，别硬拼，

用地形和陷阱。”他看了看身边的山涧，水流湍急，岸边的泥土湿滑，心里有了主意。

阿珩悄悄绕到杀手身后的山坡上，抱起一块半大的石头，朝着山坡上的灌木丛用力砸去。

“谁在那儿？”瘦高个杀手立刻拔出弯刀，警惕地看向山坡。阿珩趁机把另一块石头推下去，

石头顺着湿滑的山坡滚下来，撞在一棵松树上，震得松针簌簌落下。三个杀手以为有埋伏，

纷纷朝着山坡的方向围过去。阿珩屏住呼吸，等他们走到山涧边的窄路时，突然冲出来，

用柴刀砍向路边的藤蔓——那藤蔓是林副将教他做的简易陷阱，一端系着石头，

另一端固定在树上。藤蔓被砍断的瞬间，石头带着风声砸向矮胖杀手的后背，

矮胖杀手惨叫一声，脚下一滑，掉进了湍急的山涧里。剩下的两个杀手又惊又怒，

刚要冲过来抓阿珩，就听到远处传来林副将的声音：“小侯爷，我来帮你！

”林副将提着玄铁令刀，从树林里冲出来，刀光一闪，就划伤了瘦高个杀手的胳膊。

另一个杀手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阿珩伸出脚绊倒，摔在地上，被林副将一刀制服。

“小侯爷，你做得很好。”林副将看着阿珩，眼里满是赞许，“知道用陷阱，还能沉住气，

比我当年强多了。”阿珩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被制服的杀手，

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和杀手正面周旋，

也是第一次靠自己的智慧保护了林副将。回到木屋后，林副将从被制服的杀手口中问出，

鬼面阁的人还在扩大搜山范围，而且太子已经下令，要在三个月内找到阿珩，斩草除根。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林副将皱着眉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里有更多忠于你父亲的旧部，也能让你学到更多本事。”阿珩点点头，

收拾好自己的小册子、玉佩和兵符，跟着林副将走进了夜色里。月光洒在他们身上，

把影子拉得很长，山风依旧呼啸，可阿珩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坚定——他知道，

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害怕的小孩，他要变得更强，

早日为侯府的人报仇雪恨。雾隐营寨林副将带着阿珩走了三天三夜，

避开了三波鬼面阁的搜山队伍，终于在第四天清晨抵达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谷口被茂密的竹林遮挡，林副将用拐杖在竹子上敲了三下，

又吹了一段短促的哨音——片刻后，竹林里钻出两名穿着青衣的汉子，看到林副将，

立刻单膝跪地：“林统领！”阿珩这才知道，林副将当年不仅是父亲的副将，

还是禁军“雾隐营”的统领，而这山谷，正是雾隐营旧部的藏身之地。穿过竹林，

谷内的景象让阿珩愣住了：几十间木屋错落分布在溪水边，不少汉子正在空地上练剑、射箭，

还有人在打磨兵器，看到林副将带着一个孩子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位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林副将站在一块高台上，声音洪亮，

“侯爷遭太子与鬼面阁陷害，满门遇害，小侯爷是唯一的血脉！从今天起，

我们雾隐营的首要任务，就是护小侯爷周全，助他日后回京昭雪！”“护小侯爷周全！

”“为侯爷报仇！”汉子们齐声高喊，声音震得山谷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阿珩看着眼前这些眼神坚定的人，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边有了这么多愿意帮他的人。接下来的日子，阿珩开始接受雾隐营系统的训练。

每天天不亮，他就跟着营里的教头练基本功：扎马步、练臂力、学轻功。一开始，

他连半个时辰的马步都撑不住，练轻功时还总从树上摔下来，摔得浑身是伤。

可他从没喊过疼，只是在晚上偷偷用林副将教他的止血藤敷伤口，

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训练场上。营里的教头见他肯吃苦，

便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了他——不仅教他剑法、刀法，还教他辨认毒物、设置陷阱，

甚至教他如何通过马蹄印判断敌人的数量和去向。阿珩学得格外认真，

把教头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小册子上，遇到不懂的就去问林副将，或是缠着营里的老兵请教。

这天，林副将带着阿珩去查看营寨的防御工事。走到一处山坡时，阿珩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地上的泥土说：“林叔，这里有问题。”林副将蹲下身，

果然看到泥土里有几根不属于山谷的马毛，还有淡淡的马蹄印——显然，有人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