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儿女开始孝顺了

我在病床上，身体松弛，合上眼。大儿子说：“妈，我工作忙，股票跌了，没钱。

”小女儿挥手，身体向后靠：“哎呀你这病就是无底洞，我下个月还要去欧洲旅游呢，

别来烦我！”我没有真的死去，而是变成了一种只有他们能看见的“灵体”。我死后，

他们瓜分我的房产和存款，转头在朋友圈“孝感动天”。直到我头七那天，他们发现，

我不光能被看见，还能触碰。我做的第一件事，扬手，巴掌声响。

1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王雷捂着左脸，脸上惊愕。王芳捂着右脸，

喉咙发出嘶哑的摩擦声。我站在他们面前，手掌微麻。王雷瞳孔收缩，指向我，嘴唇开合，

没有声音。王芳向后一缩，肩膀撞在扶手上，沙发抖动。“妈？”王雷挤出这个字。

我没有回应。客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LV手袋。

“阿雷，跟谁说话呢？不是说你妈今天头七，家里没人吗？”她径直走向王雷，

手臂环上他的腰。王雷身体僵硬。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你看什么呢？

神神叨叨的。”女人踮起脚，想亲吻他的脸颊。王雷侧头，躲过亲吻。“你干什么！

”女人拔高音调。王雷的视线停在我身上，又扫向妹妹王芳。王芳脸色发白，身体后缩。

这时，另一个男人也走了进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他看见王芳，

立刻露出笑容。“芳芳，我不是说了在楼下等你吗，怎么自己先上来了？”男人叫张伟，

是王芳的未婚夫。他将果篮放在玄关柜上，换上拖鞋。“这位是？

”张伟看向王雷旁边的女人，目光转向王芳。王芳张了张嘴，嘴唇开合。我向前走一步。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王雷和王芳同时向后退一步，动作整齐划一。

“你们俩今天怎么了？”张伟皱眉。他身旁的陌生女人也察觉不对，脸上笑意褪去。

我走到我生前最喜欢的那张红木太师椅前。椅子上搭着一条崭新的男士西装外套，

不属于王雷。我拿起那件外套，手指拂过面料。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向楼下的灌木丛。“我的衣服！”张伟一声惊呼，

冲到窗边向下看。客厅里只剩呼吸声。张伟回头，盯住王雷。“王雷！你什么意思！

”王雷嘴唇发白，视线越过张伟肩膀，钉在我身上。陌生女人反应过来，

对着王雷尖叫：“你疯了？那是张哥的阿玛尼！”我转身，走向厨房。

他们三人的目光随着我的移动转动。张伟脸上肌肉绷紧。

我从冰箱拿出他们昨天买的黑森林蛋糕。蛋糕上插着“乔迁之喜”的塑料牌子。我端着蛋糕，

一步一步走回客厅。他们目光发直。我走到那个陌生女人面前。她身子后退，被沙发绊住，

跌坐在地。我手腕一斜。整个黑森林蛋糕，连同奶油和巧克力碎，扣在她头顶。

2棕黑色的奶油顺着女人的头发流下，糊满她的脸和套装。她高声尖叫，从地上爬起来，

冲向洗手间。“王雷！”张伟一声暴喝。他揪住王雷衣领。“你们兄妹俩今天在发什么疯！

”王雷没有反抗，视线钉在我身上。冷汗从他额角滑落。“哥，是妈……”王芳声音颤抖，

手指着我。张伟顺着她手指看去，地面一片狼藉，空无一物。“你们耍我？”张伟脸涨通红，

推开王雷。“王芳，这婚我看也别结了！你们家莫名其妙！”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门板撞上门框。一声巨响。王芳身体一颤，瘫在沙发。

洗手间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哗哗水流声。王雷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气。我走到茶几旁，

那里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我和他们父亲的结婚照。玻璃蒙一层灰。我拿起相框，擦拭。

王雷和王芳的视线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门打开，

那个女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来，脸上还挂着奶油。“王雷！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她指向王雷，声音拔高。王雷像是没听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妈？”声音沙哑。

我放下相框，转身，静静地看着他。“你……你真的回来了？”他伸出手，想触摸我的手臂。

我没有动。他的指尖在我皮肤一公分处停住，剧烈颤抖。他不敢前进。“阿雷！

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女人冲过来，想拉王雷手臂。王雷甩开女人的手。“你闭嘴！

”他吼道。女人愣住。王雷目光转向王芳。“你也看见了，对不对？”王芳抱着双臂，点头，

眼泪涌出。“看见了……看见了……哥，我好怕……”女人看王雷，又看王芳，

脸色从红变白。她抓起手袋，向门口退去，身形不稳。“你们……你们都是疯子！

”她拉开门，逃走。客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王芳压抑哭泣。王雷颓然坐在地上，

双手插进头发。我目光扫过房间。墙角几个打包好的纸箱，

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旧书”、“旧衣服”。我走过去，打开标着“旧物”的箱子。

里面是用了十几年的缝纫机，还有我亲手织给他们的毛衣。最上面，

是我先生留下的那块上海牌手表。王雷和王芳立刻注意我的动作。王雷从地上爬起来。“妈，

那些东西……我们是想……”我拿起那块手表，表蒙上有一道划痕，

是我先生当年为护住我摔倒时留下。我把它戴在自己手腕上。我走到阳台，几盆兰花枯黄，

叶片积满灰尘。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高尔夫球包。我回头，看他们。王芳哭声停了。

她和王雷眼神交换。王雷清嗓，直起身。“妈，既然你回来了，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他指向那几个纸箱。“这些东西，还有这房子，现在都是我们的合法财产。

”3王雷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液晶电视屏幕闪烁一下，自动开启。雪花点在屏幕上跳动，

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王芳尖叫一声，躲到王雷身后。王雷身体一颤，挺直腰板。“妈，

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我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下关机键。屏幕恢复黑暗。王雷呼吸放松，

挺直腰板。“我知道你不高兴，但爸走得早，你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现在你走了，

我们总得生活下去。”他话语理所当然。“这房子，过户手续办完，写我和芳芳两个人名字。

”他停顿，目光扫向我。“你的存款，我们也取出来。不多，一家一半，很公平。

”我走到标着“旧衣服”的纸箱前。我弯腰，抽出一件白色旗袍。那是我五十岁生日时，

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旗袍的盘扣上，沾一块咖啡渍。我抬起头，看向王芳。王芳移开视线。

王雷还在继续说：“妈，我们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我们商量好，这房子我们不卖，留个念想。

以后我们还会住在这里，每年给你烧纸，让你在那边不缺钱花。”他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点上。烟雾升腾，遮住他的脸。

“至于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我们找个大师来看看？

”声音带上试探意味。我将旗袍叠好，放回箱子。我走向门口鞋柜。

鞋柜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狗尾巴草。它被当作烟灰缸。

几根烟蒂漂浮在积水的瓶底。我端起瓷瓶。王雷脸色变白。他下意识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我举起瓷瓶。他闭上眼睛，双手护住头。“别！

”瓷瓶没有砸下。我将瓶子里污水和烟蒂，倒在他头顶。冰水浸湿王雷衬衫。烟臭味弥漫。

他僵在原地。王芳张大嘴巴，没有声音。我把空瓷瓶放回鞋柜上。我走到客厅中央，

在我专属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沙发的扶手上，放着王芳看到一半的时尚杂志。

我拿起杂志，一页一页撕掉。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声音在房间回荡。

王雷抹一把脸上的污水，睁开眼，眼中情绪从算计转为羞辱和愤怒。“妈！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低吼。“人都死了，就不能安分点吗！”我停下动作，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只剩呼吸声。王芳拉了拉王雷衣角，声音颤抖。“哥，别说了……我们，

我们还是先顺着她吧。”王雷喘息声粗重。他瞪着我，双肩耸起。良久，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你想留在这里，可以。但你最好别再干涉我们的生活！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黄大师吗？我家里出了点怪事，

想请您明天过来一趟……对，酬劳好说。”4第二天上午，门铃响了。王雷打开门，

一个穿着对襟唐装、留着山羊胡的干瘦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五十上下，

手里拎着一个黄布包裹，目光精明。“王先生，令堂的牌位设在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故弄玄虚的腔调。王雷引他到客厅。茶几上，临时摆放着我的黑白照片，

前面是一个小香炉，插着三支劣质的香。黄大师从布包里拿出罗盘、桃木剑、一叠黄纸符。

他绕客厅走一圈，罗盘指针未动。“嗯……怨气很重啊。”黄大师捻须。

王雷和王芳站在一旁，身子绷紧。我坐在沙发上，看他。“这宅子，阴气汇聚，

想必令堂生前有执念，不愿离去。”黄大师走到我面前，停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

“尤其此处，阴寒之气最盛。”王芳脸色更白。王雷递上一根烟：“大师，

那……有办法解决吗？”“小事一桩。”黄大师接过烟，夹在耳后。“待我设坛作法，

送老夫人一程，保你们阖家平安。”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液体在碗里，

又拿出朱砂和毛笔。“此乃黑狗血，阳气至刚，专克阴秽。”他用毛笔蘸了黑狗血和朱砂，

在黄纸上画符。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我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黄大师画完一张符，贴在桃木剑上，然后转身，对着我刚才坐的沙发方向虚劈一剑。“孽障！

还不速速离去！”吼声回荡。他转身。我手里的苹果，塞进他张开的嘴里。苹果不大不小，

卡住他口腔。吼声中止，喉咙发出“唔唔”声。他眼珠凸出，双手在喉咙处乱抓。

王雷和王芳看傻。“大……大师，你怎么了？”王雷上前一步，想帮他拿苹果。

黄大师因缺氧，脸涨成猪肝色，胡乱挥舞手臂，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电视屏幕亮起，播放一部老旧的黑白京剧。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激昂唱腔和锣鼓声充满客厅。

黄大师挣扎更剧烈。我把音量调到最大。王雷拍打黄大师后背。“噗”的一声，

苹果被吐出来，滚落在地。黄大师瘫在地上，身体抽搐，张大嘴巴呼吸。京剧唱腔还在继续。

他目光惊恐，扫视四周，停在电视上。冷汗浸湿唐装。“有鬼……真的有鬼！”他向后爬，

撞翻小桌。朱砂黑狗血洒地。“钱……钱我不要了！你们这生意我不做了！

”黄大师冲向门口，拉开门。京剧声戛然而止。客厅里恢复死寂。

王雷和王芳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面面相觑。许久，王芳声音颤抖。“哥，现在怎么办？

”王雷脸色铁青。他走到我的照片前，拿起那三支快燃尽的香，掐灭在烟灰缸里。他转身，

看向我，眼神透出狠厉。“妈，这是你逼我的。”他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屏幕。

“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也别想安宁。”他拨出一个号码。“喂？装修队吗？对，

就是上次联系你们的那个地址，城南花园13栋402。明天就过来，把房子里所有东西，

都给我清空，一件不留！”5第二天一早，电钻声响起。家中的宁静被撕裂。

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冲进来，领头是个满脸横肉的工头。“王先生，按你说的，全清？

”工头递给王雷一根烟。王雷接过，点上，深吸一口。“全清，搬得动的全卖掉，

搬不动的全砸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王芳化着妆，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冷淡。

工人涌入房间。我生前用了三十年的衣柜，被两个人抬起，在墙上磕掉一大块漆。

我亲手缝制的窗帘被扯下，扔在地上。书房里，我先生留下的那些书，

被他们像垃圾一样装进麻袋。我站在客厅中央，看这一切。王雷和王芳坐在沙发上，

不发一言。“哥，妈……她没动静。”王芳小声。“别管她，我看她能怎么样。

”王雷弹弹烟灰。“东西没了，我看她还守着这个空壳子干什么。

”一个工人走到我最爱的那张红木太师椅前，伸手搬动。我走过去，按在椅子靠背上。

工人用了用力，椅子纹丝不动。“嘿，邪门了。”他嘟囔一句，回头喊道：“小六，

过来搭把手，这椅子死沉。”另一个年轻工人跑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

喊着号子：“一、二、三，起！”椅子依然像生了根，粘在地上。“我操，这什么木头做的？

”年长工人累得满头大汗，叉腰喘气。王雷和王芳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张椅子上。

他们的脸色变了。工头走过来。“怎么回事？”“老板，这椅子搬不动。”工头自己上前试。

结果一样。“妈的，给我拿锤子来！”工头怒吼。小六很快递过一把大铁锤。工头抡起铁锤，

对准椅子扶手，砸下去。铁锤即将接触木头瞬间，我松开手。“砰！”一声巨响。

椅子扶手应声而碎，木屑四溅。“妈的，还治不了你了！”工头吐口唾沫，又是一锤。“砰！

”“砰！”几锤下去，整张太师椅变成一堆不成形的烂木。王雷嘴角勾起冷笑。他看向我，

目光挑衅。我没有理会。我转身，走向阳台。那套他新买的高尔夫球具，靠在墙角。

我拿起其中一根一号木杆。杆身碳素的，手感沉重。我走回客厅。工人拆卸吊灯。

王雷翘着二郎腿，刷着手机。王芳用指甲锉修她新做的美甲。我走到那台65寸液晶电视前。

这是王雷在我“死”后第二天换的，花了两万多。我举起高尔夫球杆。王雷似乎察觉什么，

抬头。他看到球杆，脸色骤变。“住手！”他吼叫着从沙发跳起来。晚了。我抡起球杆，

像打高尔夫球一样，对着屏幕中心挥去。“嘭！”一声沉闷爆裂声。

黑色的液晶屏幕像蜘蛛网一样碎裂，闪烁几下电火花，彻底熄灭。客厅里所有动作停滞。

王雷冲到电视机前，看着报废屏幕，身体颤抖。“你……”他猛地回头，瞪着我。

我丢掉手里的球杆。我走到他面前，拿起茶几上他的手机。最新款的iPhone。

我手指一松。手机自由落体，屏幕朝下，摔在砸椅子掉落的一块尖锐木头上。“咔嚓。

”清脆声响。王雷呼吸停滞。我抬起脚，踩在手机上，用力碾压。屏幕裂痕扩大，

手机发出“咔咔”声。王雷眼眶血丝密布。他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好，好，你砸。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砸一样，我清十样！我看最后谁耗得过谁！

”他对着工头大吼：“给我砸！把这屋里所有东西，全都给我砸烂！”工头一愣，嘴角上扬。

“好嘞！兄弟们，开工！”一场疯狂的破坏开始。

家具、电器、门窗……所有的一切在铁锤和撬棍下化为碎片。王芳尖叫着躲到角落，

身体后缩。王雷站在一片狼藉中央，大笑。笑声中，他口袋里备用老年机的铃声响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笑容凝固。6王雷接通电话，脸上笑容切换，透出谄媚。

“喂，李总，您找我？”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沉稳。“王雷，你人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