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中骨

第一章棺生破雪“爹，楚河的人马三天前过了黑石关，听说带了柄能斩风雪的极道帝兵。

”他跪在新坟前，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您说过这玉佩是楚家信物，

可如今……”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铜铃响，混着马蹄踏雪的脆响，由远及近。

林砚之慌忙按紧腰间的锈剑，躲进坟堆后的枯树丛。视线里出现一队玄甲骑士，

簇拥着辆乌木棺椁，棺木四角各悬青铜铃，铃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为首的银甲将军勒住马，

猩红披风扫过积雪，露出腰间玉佩——竟与他手中的半块严丝合缝。“楚将军，

这乱葬岗阴气重，不如绕道走。”副将低声道。银甲将军没回头，

目光精准地锁在枯树丛：“出来。”林砚之攥紧玉佩走出去，雪粒子落在睫毛上，

冻得眼眶发疼。他盯着对方腰间的玉佩，声音发颤：“我爹是楚惊尘，你是谁？

”将军摘下面甲，露出张与林砚之有七分相似的脸：“楚河。你该叫我小叔。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在林砚之头顶。他想起爹临终前的话：“楚河是你小叔，也是杀我之人。

”少年猛地拔剑，锈迹斑斑的剑刃在雪光下泛着寒芒：“我爹的仇，今日该报了！

”楚河没动，任由剑尖抵住咽喉：“你爹的剑，连我的护心甲都刺不破。”他抬手拨开长剑，

指腹抚过剑身上的豁口，“这剑是我送他的生辰礼，当年他说要传给最有出息的儿子。

”林砚之的剑哐当落地。楚河弯腰捡起玉佩，将两半拼在一起，

露出完整的“楚氏双璧”纹样：“跟我走，去看样东西。”棺椁被抬进楚家旧宅的祠堂。

楚河推开棺盖时，林砚之看清了里面的人——竟是他失踪十年的娘。妇人面容如生，

鬓边插着支银簪，正是当年娘走时戴的那支。“你娘不是失踪，是被囚禁在皇陵地宫。

”楚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花了十年才把她救出来，

可她……”他从棺底取出个锦盒，里面是卷泛黄的密诏，“你爹是被冤枉的，

当年他通敌的证据是伪造的。”林砚之的手指抚过娘冰凉的脸颊，

忽然想起小时候娘教他写“楚”字，说这字里藏着一家人的根。眼泪砸在锦盒上，

晕开密诏上的墨迹：“小叔，我要为爹和娘报仇。

”楚河将半块玉佩塞回他手里：“报仇需要实力。三日后我要带棺椁进京，

你若能在三日内劈开院中的试剑石，便跟我走。”当晚，林砚之在院中练剑到天明。

锈剑一次次劈在青黑色的试剑石上，虎口震得发麻，血珠滴在石面上，瞬间冻成冰晶。

他想起爹教他的剑谱，想起娘织的护腕，每一次挥剑都更用力些。第二日清晨，

楚河站在廊下看他练剑。少年的身影在雪地里打转，像极了当年的楚惊尘。

“你爹当年练这招‘流风回雪’，用了整整半年。”楚河扔过去个油布包，“换上这个。

”布包里是套银甲和柄新剑，剑鞘上刻着“惊鸿”二字。林砚之换上甲胄，

忽然发现甲胄内侧绣着个“砚”字。“这是我早为你备下的。”楚河转身走进祠堂，

“当年你娘怀你时，我就说要送你柄好剑。”第三日黄昏，林砚之的剑终于劈开了试剑石。

碎石飞溅的瞬间，他听见楚河说：“明日启程，进京。”第二章 京华暗流进京那日，

雪停了。乌木棺椁走在队伍最前，铜铃声响彻长街。百姓们躲在屋檐下偷看，

窃窃私语里全是“叛臣家属”“楚家余孽”的字眼。林砚之骑在马上，银甲映着日光，

腰间玉佩随马颠簸相撞。他看见城门楼上挂着的通缉令，画像是爹十年前的模样，

旁边写着“通敌叛国，格杀勿论”。“别理他们。”楚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世人只信眼前的证据，从不管真相。”楚府在东城的巷子里，

朱漆大门上还留着当年抄家时的刀痕。进了府，楚河引他到书房，

墙上挂着幅《寒江独钓图》，落款是“惊尘兄雅正”。“这是你爹画的。

”楚河指着画中的渔翁，“他当年最喜欢在寒江钓鱼，说能磨性子。”林砚之伸手触碰画卷，

指尖刚碰到墨迹，就听见院外传来喧哗。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大理寺的人来了！

”楚河皱起眉：“让他们进来。”大理寺卿李墨穿着绯色官服，进门就盯着棺椁：“楚将军，

陛下有旨，叛臣家属的棺椁不得入城，还请将军即刻将其迁出。”“这是我楚家的人，

与叛臣无关。”楚河挡在棺前，“李大人若要迁棺，先踏过我的尸体。

”李墨冷笑一声：“楚将军这是要抗旨？别忘了当年楚惊尘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砚之。他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李墨：“我爹不是叛臣！你再敢胡说，

休怪我剑下无情！”“放肆！”李墨身后的侍卫拔刀相向，“一个黄毛小子也敢在此撒野！

”楚河抬手按住林砚之的剑：“李大人，凡事讲究证据。三日后朝堂之上，

我会拿出证明楚家清白的证据。若拿不出，我楚河愿与楚家共存亡。”李墨盯着他看了半晌，

拂袖而去：“好，我等将军三日。若三日之后拿不出证据，休怪我公事公办。”人走后，

林砚之收剑入鞘：“小叔，我们真的有证据吗？”楚河打开锦盒，

将密诏递给她：“这密诏是先帝所写，上面写明了当年是有人伪造证据陷害楚家。

但要让陛下相信，还需要一个人帮忙。”“谁？”“当今皇后，你娘的妹妹，苏婉仪。

”楚河的声音沉了下去，“当年你娘出事，皇后一直暗中帮忙，只是她身在后宫，

许多事不方便出面。”当晚，楚河让人送了封信进宫。第二日清晨，宫里就传来消息，

皇后邀楚河入宫叙旧。楚河临走前，将一枚令牌塞给林砚之：“若我日落前未归，

你就拿着这枚令牌去城西的清风楼找沈先生。他会带你离开京城。

”林砚之攥紧令牌：“小叔，我等你回来。”楚河笑了笑，转身走出府门。

阳光洒在他的银甲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林砚之在府中等到黄昏，始终不见楚河回来。

就在他准备去清风楼时，管家跑进来：“公子，将军回来了！”他慌忙迎出去，

却看见楚河被侍卫架着，浑身是伤，嘴角还挂着血迹。“小叔！”林砚之冲过去扶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没帮我们吗？”楚河咳出一口血：“皇后……皇后被李墨要挟，

她根本帮不了我们。李墨还说，三日后若拿不出证据，就要将我们楚家满门抄斩。

”林砚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扶着楚河走进书房，忽然看见桌上放着张字条，

是楚河的字迹：“砚之，当年你爹让我照顾你，我没能做到。密诏是假的，

真正的证据在你娘的银簪里。若我出事，你带着证据去找沈先生，他会帮你为楚家翻案。

”林砚之拿起娘鬓边的银簪，用力一拧，簪头里掉出卷极小的绢纸。上面是爹的字迹，

写着当年陷害他的真凶是李墨，还有李墨与敌国通信的证据。“小叔，我们有证据了！

”林砚之激动地说。楚河却摇了摇头：“李墨势大，就算有证据，陛下也未必会信。

而且……”他咳嗽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玉佩还有另一半，在当今太子手里。

只有集齐三块玉佩，才能证明密诏的真伪。”林砚之愣住了：“三块？可我们只有两块。

”“太子当年受过你爹的恩惠，或许他会帮忙。”楚河闭上眼睛，“但太子被李墨监视，

想见他不容易。”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管家打开门，

进来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在下沈砚，奉沈先生之命前来送信。

”林砚之认出他是清风楼的账房先生，连忙接过信。信上写着：“今夜三更，

太子会在东宫召见，可带证据前往。”“沈先生怎么会认识太子？”林砚之疑惑地问。

沈砚笑了笑：“沈先生当年是太子的老师。公子放心，今夜我会护送你们去东宫。

”第三章 东宫夜谈三更时分，沈砚带着林砚之和楚河从密道进入东宫。东宫的偏殿里，

太子赵衡正坐在烛火下看书，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楚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赵衡握住楚河的手，目光落在林砚之身上，“这位就是惊尘兄的儿子吧？

跟惊尘兄年轻时真像。”“太子殿下，此次前来，是想请您帮忙为楚家翻案。

”楚河将绢纸递给赵衡，“这是当年李墨陷害楚家的证据。”赵衡看完绢纸，

脸色沉了下来：“李墨这老贼，竟敢如此大胆！当年我就觉得楚家的案子有问题，

只是一直没有证据。”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是当年惊尘兄送我的，

说关键时候能救楚家一命。”三块玉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完整的“楚氏双璧”纹样，

纹样中间刻着个“忠”字。“有了这三块玉佩和绢纸，定能证明楚家的清白。

”赵衡握紧玉佩，“明日朝堂之上，我会帮你们说话。”林砚之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楚河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多谢太子殿下。”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脚步声。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殿下，不好了！李墨带着人马包围了东宫，

说您私通叛臣家属，要进来搜查！”赵衡脸色一变：“李墨这是狗急跳墙了！楚将军，

你们快从密道离开，这里交给我。”楚河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连累殿下。

今日我们与殿下共进退。”林砚之拔剑出鞘：“小叔说得对！就算李墨来了，我们也不怕他！

”赵衡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好！今日我们就与李墨拼了！”殿门被一脚踹开，

李墨带着侍卫冲了进来：“赵衡，你私通叛臣家属，罪该万死！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侍卫们蜂拥而上，林砚之挥剑迎了上去。他的剑法虽不及楚河精湛，但胜在灵活，

几个回合下来，竟打倒了好几个侍卫。楚河也拔出剑，与李墨战在一处。李墨的武功不弱，

手中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楚河因为之前受了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林砚之见小叔落了下风，连忙冲过去帮忙。两人合力对付李墨，却还是占不到便宜。

就在这时，沈砚突然出手，手中的折扇直刺李墨的后心。李墨躲闪不及，被折扇刺中，

一口血喷了出来。“你是什么人？”李墨捂着伤口，惊恐地看着沈砚。沈砚收起折扇，

露出一抹笑容：“在下沈砚，只是个路过的书生。”赵衡趁机下令：“把李墨拿下！

”侍卫们冲上去，将李墨捆了起来。李墨挣扎着大喊：“你们不能抓我！

我是陛下亲封的大理寺卿！”“你陷害忠良，通敌叛国，早已不配当大理寺卿。

”赵衡冷冷地说，“明日朝堂之上，我会禀明陛下，治你的罪！”解决了李墨，

楚河松了口气：“多谢沈先生出手相助。”沈砚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楚家忠良，

不该蒙冤。”林砚之看着沈砚，总觉得他不简单：“沈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递给林砚之一个锦盒：“这个你拿着，明日朝堂之上或许用得上。

”林砚之打开锦盒，里面是枚虎符。他惊讶地看着沈砚：“这是……兵符？

”“这是京畿大营的兵符。”沈砚说，“若陛下不信你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