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小明星上综艺

聚光灯像一柄灼热的剑，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能感觉到汗珠顺着假面内侧滑落，

痒得像有只蚂蚁在脸上爬，却不敢伸手去擦。握着麦克风的手心湿漉漉的，

几乎要握不住那个沉甸甸的铁疙瘩。“接下来——有请今晚最后一位蒙面歌手，

‘流浪的黑猫’！”主持人的声音在演播厅里回荡，激起一阵礼貌性的掌声。稀疏，稀薄，

像我去年生日时经纪人送的那块打折蛋糕上的奶油，薄得能透出底下的寒酸。我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钻进鼻腔，带着摄影棚特有的味道——电线烧焦的糊味，廉价发胶的化学香，

还有无数梦想在这里破碎后留下的酸楚。这就是《蒙面歌神》的舞台。全国最火的音乐综艺，

收视率破3的怪物，无数过气歌手和新人梦寐以求的翻身跳板。而我，林小星，

一个十八线开外、微博粉丝还没我家楼下煎饼摊老板娘多的“艺人”，居然站在了这里。

脚步虚浮地走到舞台中央，脚下的LED地屏闪烁出星河般的光效，刺得我眼晕。

我能感觉到评委席上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

毕竟已经录了四个小时，大家都累了。音乐前奏缓缓响起。是我选的歌，

一首极其冷门的独立音乐人的作品，《尘埃与星》。为什么选这首？因为没人听过。

因为没人能通过这首歌认出我是谁。因为...它便宜。版权费几乎为零，

正好符合节目组给我这种“凑数嘉宾”的预算。灯光暗下，

只留一束追光打在我戴着黑色猫形面具的脸上。我闭上眼，不是投入，

是不敢看台下那些模糊的人脸。然后，我开口唱出了第一个音。

“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声音出来的那一刻，我自己先愣住了。这不是我的声音。

至少不完全是。我的本音偏清亮，甚至带点稚气，

唱了这么多年烂俗网络剧主题曲也没改过来。经纪人说这叫“少女感”，

虽然我已经二十五了，少女得有点勉强。但现在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声音，却低沉，沙哑，

像被砂纸打磨过，又像浸透了岁月的酒，每一个音符都沉甸甸地坠着情感。

我下意识地想停住，想咳嗽，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但不能。这是直播。

硬着头皮，我唱了下去。“我是卑微的尘埃...却梦见璀璨星河...”第二句，

更不对劲了。那声音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我喉间震颤，共鸣强得吓人，

每一个转音都流畅得像练习过千百遍——可我明明昨天彩排时还不是这样！冷汗冒得更凶了。

面具下的额头一定全是汗。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声带变异？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但歌声却没停，甚至越来越稳，情感越来越充沛。

那声音牵引着我，仿佛我不是歌手，而是第一个被自己歌声震撼的听众。副歌部分到来。

“可我宁愿燃烧这刹那——”“换一刻与你同辉的——”高音轻而易举地攀升，

毫无预兆地炸开一片极富穿透力的音浪，在整个演播厅里回荡。我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台下，原本有些躁动的观众席，彻底安静了。几个交头接耳的评委，齐刷刷地抬起头。

一台原本在调整角度的摄像机，猛地定格在我身上。我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关节发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

全场寂静了足足三秒。然后，掌声如同雷鸣般爆发出来，几乎要掀翻摄影棚的顶棚。

我僵在舞台中央，腿有点软，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跪下。面具下的脸一定是懵逼的。

主持人快步上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太震撼了！太出乎意料了！‘黑猫’老师，

您这声音...简直是宝藏啊！”我张了张嘴，

差点习惯性地吐出“谢谢大家”这种十八线小明星的标准答复。幸好及时刹住车，

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节目规则，蒙面歌手不能暴露身份，要尽量少说话，变声器都没配，

全靠自己憋着。“来，让我们听听评委老师的意见！”主持人把话头抛向评委席。

最先开口的是评委席C位的歌坛大佬，以毒舌著称的周巍。他摸着下巴，

眯着眼打量我：“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这声音...辨识度极高。唱功扎实，情感饱满，

绝对不是新人。但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谁。藏得够深啊！”旁边的天后赵菲接话，

她眼神发亮：“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是副歌那块，那个处理方式，有点像早年的王雯，

但又更...更野一点？你到底是谁啊？圈内唱功这么好的女歌手，我没道理不认识。

”另外两个评委也加入了猜测，列出了几个实力派但近年淡出的名字。我站在台上，

听着那些我平时仰望的名字被用来和我类比，大脑一片空白，只会机械地摇头——规则要求，

对猜评要否认或误导。心里有个小人已经在疯狂尖叫：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我就是那个唱网剧烂主题曲的林小星啊！你们去年还在某个颁奖礼后台无视我来着！最终，

猜评环节以失败告终。我鞠躬下台，脚步还是飘的。刚走进后台通道，

节目总导演就亲自迎了上来，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哎呀！黑猫老师！精彩！太精彩了！

原来您深藏不露啊！之前是我们眼拙，怠慢怠慢！”他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录制前，

他可是连正眼都没给我一个，吩咐事情都是通过执行导演的。我被他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

只能继续端着，含糊地嗯了几声。“您休息！好好休息！下一期咱们再聊！

”导演把我送进单独的休息室录制前我可是和一群伴舞共用一个大化妆间，这才离开。

门一关上，我立刻反锁，冲到洗手台前，手忙脚乱地解那个该死的猫形面具。扣子有点紧，

我扯了好几下才解开。面具摘下的瞬间，我猛地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

是一张汗湿的、通红的脸。是我，林小星。额头上被面具边缘勒出了红印，眼妆有点花，

看着有点狼狈。可是...我迟疑地张开嘴，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啊...”清亮，

甚至有点甜腻的嗓音。是我熟悉了二十多年的本音。

刚才舞台上那个低沉、沙哑、充满力量的声音...消失了。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我愣在原地，对着镜子，像个傻子一样“啊”了半天，试图找到一点点刚才那种声音的影子。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伴随着经纪人 Amy 姐刻意压低的、却难掩兴奋的声音：“小星！小星！开门！是我！

”我慌忙戴好面具，才过去打开门。Amy 姐像颗鱼雷一样挤进来，迅速关上门，

眼睛瞪得溜圆，抓住我的胳膊：“我靠！林小星！你刚才吃CD了？！那是什么神仙现场？！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修炼了这种唱功？！快说！”我看着 Amy 姐，

欲哭无泪：“Amy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来！

”Amy 姐根本不信，兴奋地原地转圈，“牛逼啊！真人不露相！这下好了！翻身了！

绝对翻身了！你看热搜没？已经快冲上去了！

#蒙面歌神黑猫# #流浪的黑猫惊艳# 节目组买都买不到这效果！

”她把手机屏幕怼到我面前。果然，社交媒体上已经有了相关话题，实时讨论度还在飙升。

“这声音绝了！到底是哪位大神？”“一听就是老江湖，新生代没这功底。”“赌五毛，

是退隐的那谁！”“耳朵怀孕了！单曲循环预定！”我看着那些飞速滚动的评论，

感觉更加魔幻了。“Amy姐，真的，”我试图解释，声音都在发颤，“我刚才在台上，

一开口自己也吓死了！那根本不是我的声音！我...”“行了行了！”Amy姐打断我，

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要保持神秘感嘛！对对对！不能飘！姐懂！

你就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下一期再震他们一回！”她根本不信我的话，

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手下艺人即将爆红”的狂想中。“可是...”“没什么可是！

”Amy姐大手一挥，“赶紧换衣服卸妆！低调离开！别让人拍到！

咱们的策略就是神秘到底！”半个小时后，我穿着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

戴着口罩帽子，像个做贼的一样，从电视台后门溜了出来，钻进了Amy姐那辆二手飞度。

车开出去好久，我俩都没说话。Amy姐开着车，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时不时嘿嘿两声，

显然在畅想美好未来。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心里乱成一团麻。

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吗？难道是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可那些掌声，评委的评价，

热搜...都是实实在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设定的写作软件提醒——该更新小说了。

是的，写小说。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比刚才那诡异的歌声更秘密。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

我的收入极其不稳定，甚至付不起帝都合租的单间。为了糊口，

我从两年前开始在网上写小说，披着马甲，

在一个叫“星河文学”的网站上连载一些言情小说。没想到，写着写着，

居然还攒起了一点读者，每个月能有个几千块稿费，勉强支撑着我继续在娱乐圈苟延残喘。

这件事，我连Amy姐都没告诉。太丢人了。一个“艺人”，混到要靠写网文糊口。

我习惯性地点开文档，大脑却一片空白。今天的遭遇太过离奇，

完全挤占了我构思甜宠情节的脑容量。鬼使神差地，我新建了一个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

迟疑了片刻，然后敲下了标题——《蒙面歌神》。“她站在舞台上，灯光刺眼，掌声稀疏。

她知道，自己只是节目组用来凑数的‘炮灰’，

一个注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的背景板...”“直到她张开嘴，唱出了第一个音。

”“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却从她喉咙里发出的...神级嗓音。”我停下手指，

看着这几行字，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什么？我把今天的经历...写下来了？而且，

是以一种小说的形式？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

是“星河文学”APP的特别关注提示音，一连串地炸开。我懵了一下，

我那个小透明作者号，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个收藏，平时更新一章能有几条评论就不错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手忙脚乱地点开APP，消息栏那个红色的99+异常刺眼。点进去，

全是评论、打赏、收藏的提示。最新一条评论映入眼帘：“从微博热搜来的！

这就是写‘黑猫’大神的那位作者吗？！写得太快了！现场感好强！

大佬你是不是节目组内部人员？！”我：“？？？”微博热搜？我颤抖着手指切回微博，

点开那个我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流浪的黑猫惊艳#热搜tag。就在话题页最显眼的位置，

一条点赞飞速增长的微博写道：卧槽！《蒙面歌神》刚播完，

星河文学网就出现了一篇同名小说！第一章简直神还原“黑猫”大佬的登场！

作者是内部人员吧？！指路→《蒙面歌神》by‘今天也要努力码字’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他们...他们怎么...把我马甲扒了？！还直接挂上热搜了？！

Amy姐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就炸了进来，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林小星！！

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写小说了？！还他妈被挂上热搜了？！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蒙面歌神续一Amy姐的二手飞度一个急刹，差点追尾前车。“写、小、说？！

”她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林小星！

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立刻！马上！”我缩在副驾驶座上，手机像块烫手的山芋，

差点拿不住。微博热搜的页面明晃晃地刺着眼睛，

#蒙面歌神小说#这个词条居然也挤上了热搜末位，和#流浪的黑猫惊艳#紧紧挨着，

像一对讽刺的双胞胎。“我...我就是随便写写...”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心虚得要命。“随便写写？随便写写能写到热搜上去？！”Amy姐猛地一拍方向盘，

喇叭发出刺耳的一声鸣叫，引来旁边车主的侧目，“还他妈是节目刚播完就更新！

时间卡得这么准！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说！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炒热度？！”“我没有！

Amy姐你信我！”我急得快哭出来，“我就是...就是回来路上脑子一热，

把刚才的事情当小说写了一下，

就发上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Amy姐死死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半晌，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又缓缓吐出，像是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把你那小说后台打开给我看。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颤抖着手点开“星河文学”的作者后台。

收藏数已经从三位数飙升至五位数，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最新一章的评论区彻底爆炸。“卧槽！作者是现场观众？这细节！”“‘声音低沉沙哑，

像被砂纸打磨过’——对！黑猫大佬就是这感觉！”“预言家？刀了！”“大佬，

剧透一下黑猫到底是谁啊？”“从微博赶来的，作者快更！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Amy姐凑过来，飞快地扫着屏幕，脸色变幻莫测，

从暴怒到震惊再到一种极度复杂的沉思。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

显然是在和什么人沟通。几分钟后，她放下手机，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听着，

林小星，”她转向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走了狗屎运了。天大的狗屎运。

”我懵懵地看着她。“节目组那边反应过来了，他们看到了热搜，也去看了你的小说。

”Amy姐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们非但没生气，

反而觉得...这是个极好的热点。你的小说，歪打正着，给节目带来了第二波热度！

他们希望...你继续写下去。”我：“？？？”“但是！”Amy姐声音猛地一厉，

“绝对！绝对不能暴露‘黑猫’就是你！也不能剧透后续赛制！

就写...写你是个狂热的现场观众，基于现场感受进行的二次创作。懂吗？

”我傻傻地点头，脑子还是懵的。“现在，立刻，回家！把你那破小说给我好好写！

就当是...你的另一个‘马甲’通告！”Amy姐下了命令，重新发动了车子，“妈的，

艺人亲自下场写同人小说炒热度，

一遭碰上...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我被Amy姐扔回那个租来的老破小单间，

脑子还是一团乱麻。打开电脑，文档上《蒙面歌神》那几行字仿佛在发光，又像是在嘲讽我。

评论区还在疯狂刷新。期待，催促，猜测...压力如山般压下来。我只是个写小甜文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今晚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心跳，那种声音失控的恐惧和震撼，指尖颤抖着，继续敲打键盘。

“...她站在光芒中央，听着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流淌，征服了所有耳朵。

那感觉像是被什么附体，又像是...另一个沉睡的自己，终于苏醒。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她却只觉得冰冷。因为只有她知道，

这荣耀窃取自谁——窃取自她自己，那个她都不认识的自己。”“走下舞台，

进入昏暗的通道，那神秘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她试着轻轻哼唱，喉咙里钻出的，

又是那把熟悉又平庸的音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盛大而虚幻的梦。”写完一章，

点击发布。几乎是瞬间，评论区又涌入大批新的读者。“啊啊啊更新了！大大牛逼！

”“这个设定带感！精分歌手？双重人格？”“所以是超能力吗？还是系统文？”“不管了！

追定了！大大快更！”我看着那些脑洞大开的评论，哭笑不得。

他们似乎完全把这当成了一个虚构的、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只有我知道，我写的，

是特么的纪实文学！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一种分裂的状态里。白天，

我是十八线小明星林小星，为了一些边角料的试镜奔波，在摄影棚角落吃着冰冷的盒饭，

被更年轻漂亮的新人挤兑。晚上，我戴上口罩帽子，

偷偷去录音棚练歌——Amy姐下了死命令，不管那天的神级现场是怎么来的，

下一期必须稳住！她真以为我偷偷修炼了什么秘技。而深夜，

我则化身网络写手“今天也要努力码字”，绞尽脑汁地更新《蒙面歌神》，

将现实中的忐忑、焦虑、练习时找不到状态的崩溃，以及对那个神秘声音的恐惧和期待，

全都倾注到小说里。奇怪的是，这本完全脱离我掌控的小说，数据好得惊人。

打赏榜上甚至出现了黄金盟主——打赏十万块的那种。

我的编辑“核桃”都快把我的QQ敲炸了，兴奋地问我是不是找了刷子。

我看着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巨额稿费分成，感觉更加魔幻了。第二次录制前一天，

Amy姐神色紧张地找到我。“情况有变。‘黑猫’热度太高，下一期有厉害角色来踢馆，

专门冲着你来的。”她压低声音，“节目组希望...效果再炸一点。

能不能...能不能再现一次...上次那个？”我脸色一白：“Amy姐，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发生的！我怎么保证再来一次？

“我不管你是拜了哪路神仙还是突然开了窍！”Amy姐几乎是在哀求，“小星，

就靠这个翻身了！必须稳住！就算...就算真是撞大鬼了，你也得再撞一次！”录制日。

候场区，我戴着那顶沉重的黑猫头套，手心冰凉。其他几位蒙面歌手互相点头致意，

气氛比上一次凝重了许多。那个传说中的踢馆歌手“银狐”就坐在不远处，气场强大。

我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奇，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上一次是懵圈，这一次是纯粹的恐惧。恐惧那个声音不再来。

恐惧让大家失望。恐惧被打回原形。轮到我上场了。灯光再次聚焦。音乐前奏响起。

这次我选了一首难度极高的英文歌，《Stone Cold》。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几乎是绝望地张开了嘴——第一个音节流出的瞬间，我浑身一颤。来了！又是那种感觉！

那股深沉、沙哑、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声音，再一次从我喉咙里钻了出来，

轻而易举地攀上一个个高音，精准地处理着每一个转音，情感饱满得令人心碎。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这陌生的声音操控着，在舞台上绽放。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收放自如，

更加震撼。一曲终了。全场死寂。然后，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加疯狂的掌声和欢呼！评委席上，

几个评委直接站了起来。周巍拿着话筒，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收回上次的话。

你不是藏得深...你他妈是换人了吧？！

”赵菲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进步...这不可能！除非你上次保留了实力！太可怕了！

你到底是哪位神仙？！”我站在台上，听着那些几乎要掀翻顶棚的赞誉，

面具下的脸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深深的、冰冷的恐惧。这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它为什么选择我？它...什么时候会离开？失魂落魄地回到后台，

Amy姐直接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兴奋得满脸放光：“稳了！林小星！咱们彻底稳了！

你就是下一个天后！”我推开她，声音干涩：“Amy姐，我想静一静...”躲进休息室，

反锁上门。我颤抖着手点开“星河文学”的APP。几乎是凭着本能，我新建了一章。

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打，将刚才的恐惧和迷茫尽数倾泻。

“...她再次‘偷窃’了那份不属于她的荣耀。”“掌声越热烈，她越寒冷。

”“那个‘她’是谁？是寄生在喉咙里的魔鬼，还是...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另一面？

”“如果有一天，魔鬼收回了馈赠，她是否会从云端跌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摔得更惨？

”写完，发布。甚至来不及看读者的反馈，我就瘫倒在沙发上，精疲力尽。手机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声音很美。但记得，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谁？这是谁？！

\蒙面歌神续三那条短信像一条冰冷的蛇，缠在我的手腕上。“借来的东西，

总是要还的。”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显示。我颤抖着手指回拨过去，只有空洞的忙音。

像是从未存在过。谁发的？节目组的人？某个猜出真相的评委？还是...别的什么？

“咚咚咚！”休息室的门被砸响，Amy姐兴奋的声音穿透门板：“小星！开门！

周巍老师想跟你聊聊！快！”我慌忙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重新戴好面具才打开门。Amy姐身后站着歌坛大佬周巍，他脸上带着一种探究的笑容，

目光锐利地扫过我：“‘黑猫’老师，方便单独聊几句吗？”Amy姐拼命给我使眼色，

然后识趣地退开了。周巍走进来，随手带上门，却不坐下，只是踱步打量这间狭小的休息室。

“唱得真好，”他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好得不真实。”我屏住呼吸，不敢接话。

“我在这圈子里三十多年，”他停下脚步，看向我，眼神像鹰，“什么样的嗓子都见过。

天赋异禀的有，后天苦练的也有。但像你这样...前后期差距这么大，

现场感染力提升这么恐怖的，头一回见。”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凑近一步，

压低声音：“跟我交个底。是不是...用了什么‘新东西’？

”他的手指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捻动的动作。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在怀疑我用了违禁药物提升状态！“没有！绝对没有！”我脱口而出，

声音因为惊慌而拔高，甚至带出了一点原本的清亮音色。周巍愣了一下，

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面具，似乎对我这瞬间变调的声音产生了兴趣。“最好没有。

”他最终笑了笑，意味不明，“这个圈子，爬得越快，摔得越狠。好自为之。”他离开后，

我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手脚冰凉。Amy姐冲进来，看我这样，吓了一跳：“怎么了？

周老师和你说什么了？”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那条短信和周巍的怀疑像两座大山压下来。

这凭空得来的“天赋”，带着致命的诱惑，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接下来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