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屏幕还停留在和妈妈的聊天界面，妈妈刚发了条“到学校了吗”，她还没来得及回。
她找到林溪的号码，指尖轻轻点了下去，拨通了林溪的电话。
听筒里先是传来“嘟嘟”的等待音，声音很轻，却像敲在心上，一下一下的，接着便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机械提示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像初秋的寒风，吹得人心头发冷。
连续打了三次。
都是同样的结果。
苏晚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连带着手心也沁出了薄汗，手机壳都有点滑，她用力攥了攥，才没让手机掉下去。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溪最近的样子：总是躲在被子里偷偷打电话，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人听到，苏晚问她“跟谁打电话呢”，她也只是含糊地说“跟家里人”，眼神却有点闪躲；上次一起去食堂吃饭，苏晚提到“助学金快下来了吧，你不是说想用来买考研资料吗”，她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僵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眼神闪烁，低头扒了口饭，含糊地说“可能申请不上了”，苏晚想问为什么，她却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食堂的番茄炒蛋今天有点咸”；还有前几天晚上，苏晚起夜时，看到林溪坐在书桌前，台灯开着微弱的光，光刚好罩住她的脸，她肩膀微微颤抖，手里攥着一张纸，指节都泛白了，看到苏晚过来，又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想家了”，可苏晚明明看到，她手里的纸上写着“压力没办法”之类的字。
“我去找辅导员问问。”
苏晚拿起背包。
背包是浅灰色的，是林溪帮她挑的，说“这个颜色耐脏，还好看”，她拉开拉链，动作很快，拉链发出“刺啦”的轻响，她把手机塞进去，脚步匆匆地走出宿舍，连门都忘了关严，首到风灌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动，才回头把门关好，门轴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辅导员办公室在教学楼一楼。
离宿舍不远，苏晚走得很快，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己经开始泛黄，风一吹，就有几片飘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说“慢点走”，可她却没心思停，心里的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
办公室里。
窗帘拉着一半，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半的桌面能照到阳光，另一半陷在阴影里。
李老师正对着电脑打字，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速度很快，像是在赶什么紧急的文件，他面前的杯子里，茶水己经凉了，水面上飘着几片茶叶，一动不动。
听苏晚说完情况。
他头也没抬地摆摆手，手指还在键盘上没停，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大学生了，自己出去走走很正常，说不定是去见朋友了，没来得及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苏晚急道。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都有点发紧，手心的汗把背包带都浸湿了一点：“可她的充电器没带，电话也打不通，储物柜的锁还有划痕，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她很细心，出门一定会跟我们说的……哎呀，苏晚同学，”李老师终于停下打字。
他抬眼看她，眉头皱了皱，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敷衍，还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觉得苏晚在无理取闹：“你想多了，林溪同学平时很懂事，学习努力，也不惹事，从来没给老师添过麻烦，要是真有急事，肯定会跟老师说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凉茶水：“可能就是***的地方信号不好，没接到电话，等她忙完了自然会联系你们。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再等等，要是今晚还没消息，再来找我，现在先回去吧，别耽误老师工作。”
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响了，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也不想再看到苏晚。
苏晚走出办公室。
心里的不安一点没减，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越来越紧，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
她沿着宿舍楼下的小路慢慢走，路两旁的桂花树开得正盛，细小的黄色花朵藏在叶子里，香气却很浓，飘得很远，平时她很喜欢这个味道，可今天闻着，却觉得有点闷，让人透不过气。
她的目光扫过路边的垃圾桶——林溪有个习惯，会把没用的草稿纸、便签纸折成小方块再丢掉，说这样整洁，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上面写的东西，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点线索，找到林溪留下的痕迹。
她蹲下身。
膝盖碰到地面的石子，有点疼，却没在意，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垃圾桶里的垃圾——揉成团的纸巾、空的薯片袋、还有半瓶没喝完的可乐，液体洒在袋上，有点黏糊糊的，她尽量避开，怕弄脏了手，又怕错过什么。
终于，指尖突然触到一张硬挺的纸，不是纸巾的软，也不是塑料袋的滑，是便签纸特有的质感，带着点厚度，她心里一跳，赶紧抽出来，纸上还沾着一点灰尘，她用指尖轻轻擦掉。
那是林溪常用的那种带着小雏菊图案的便签。
浅黄色的纸面上印着小小的白色雏菊，花瓣的纹路都很清晰，是林溪最喜欢的款式，她之前在林溪的书桌抽屉里见过一沓，林溪说“这个图案看着舒服，写笔记都有动力”。
用铅笔写着“图书馆三楼，旧书区”，字迹是林溪的，铅笔写的，有点轻，却能看清每一个字，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叉，叉画得很用力，纸都有点皱了，能看出当时写的时候很匆忙，甚至有点慌乱，还能看到笔尖划过纸面留下的重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