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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3

1 无声的归来暴雨砸在望归岙的碎石滩上,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拍打。夜黑得如同泼墨,

海风呼啸,卷着咸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这种天气,

连最贪夜渔的老船工也早早收了网,缩回自家温暖的石头房里。除了林阿土。

阿土是村里最不起眼的光棍汉,五十多岁,沉默得像块礁石。他唯一的营生,

就是守着祖传下的一条破旧小渔船,在近海捞点小鱼小虾,换些油盐钱。今夜,

他本不该出海,但白天在镇上赊了半斤地瓜烧,酒劲上头,又惦记着明天集市上能卖点钱,

便咬着牙,顶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摇船出了海。此刻,他正拼尽全力往回划。

小船在浪涛里像片叶子,起伏颠簸。雨水糊住了他的眼睛,闪电撕裂天际的刹那,

他看见前方黑黢黢的海岸线,以及岸边那块形似妇人望海的巨岩——望归石。村里人说,

那石头是古代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渔家女化的,灵验得很,却也邪性得很。突然,

船底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阿土心里一咯噔,这附近没有暗礁。

他稳住船身,探出头,借着又一道闪电的光望去。海面上,

漂浮着一个长方形的、黑乎乎的巨大物件。像是一口……棺材?阿土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海上漂来东西不稀奇,可能是上游发大水冲下来的,也可能是遇难船只的残骸。但一口棺材?

这太不吉利了。他本不想理会,摇桨欲走,但那棺材似乎被他的船挂住了,跟着一起漂。

鬼使神差地,阿土停下了桨。他想起老一辈人说过,早年下南洋的乡亲,若是死在了异乡,

有钱的家族会想方设法将棺木运回老家安葬,这叫“落叶归根”。

万一这里面是什么值钱的陪葬品呢?一个穷怕了的人,对横财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绳索将那口棺材拖到了岸边一处僻静的礁石湾里。

棺材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虽然被海水泡得有些发胀,但依旧沉重结实。棺盖上,

雕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扭曲繁复的花纹,不像汉字,倒像是某种符咒。最奇怪的是,

棺材的接缝处,似乎被一种暗红色的、类似朱砂的东西细细地封死了,严丝合缝。

阿土的心跳得厉害。他找来一块尖锐的石头,沿着棺盖的缝隙用力撬动。楠木坚硬,

他忙活了半天,才撬开一道小缝。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海腥和水朽气的怪味从缝隙里飘了出来。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惨白的闪电划过,几乎将天地照得如同白昼。

阿土下意识地朝撬开的缝隙里瞥了一眼。没有想象中的白骨或珍宝。里面,

似乎是一团模糊的、被某种黑色布料包裹着的东西。布料上,

用金线绣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轰隆!”雷声炸响,

震得阿土耳膜嗡嗡作响。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财宝,连滚爬爬地逃离了礁石湾,

连他那条宝贝小船都忘了系,任它被海浪卷走。

阿土像丢了魂似的跑回村里他那间低矮的石头房,紧紧闩上门,缩在墙角,大口喘着气。

窗外的风雨声,在他听来都变成了冤魂的哭嚎。他后悔了,无比后悔。那口棺材,

那棺材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这一夜,阿土在极度的恐惧中辗转难眠。天快亮时,

风雨渐歇,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阿土!

阿土哥!快开门!”是邻居阿旺的声音,带着惊恐。阿土心惊胆战地打开门,

只见阿旺和几个早起的渔民站在门外,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阿土哥……你、你昨晚……是不是带回来了什么东西?”阿旺的声音发抖。

阿土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没……没有啊,我昨晚喝多了,很早就睡了。

”“你看那边!”阿旺指着村口的方向。阿土顺着望去,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只见那口沉重的、刻着诡异花纹的楠木棺材,此刻,

正端端正正地立在村口那棵百年大榕树下!棺材盖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海泥和水草。

它自己……回来了?2 族老的禁忌棺材无声无息出现在村口的消息,

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望归岙。村民们围在榕树下,指指点点,脸上交织着好奇与恐惧。

几个胆大的后生想上前摸摸,立刻被自家老人厉声喝止。“碰不得!

那是海龙王送来的‘鬼棺’,谁碰谁倒霉!”一个掉了牙的老太婆颤巍巍地说。

“我看那木头是好料子,兴许是哪个大户人家落水的……”有人小声嘀咕。“屁!

你看那花纹,邪门得很!咱们这儿几十年没听说过用水葬还封得这么严实的棺材!

”正当议论纷纷时,村里辈分最高的族老,九十多岁的七叔公,被两个后生搀扶着,

颤颤巍巍地来了。七叔公年轻时走过船,见过大世面,是村里公认的智慧囊。他一到,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七叔公走到离棺材十步远的地方停住,眯着昏花的老眼,

仔细打量着棺盖上的花纹和那暗红色的封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造孽……真是造孽啊……”七叔公喃喃自语,

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这东西……怎么又回来了……”“七叔公,这到底是啥东西?

”村长林永福赶紧上前问道。七叔公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惶恐的村民,

沉声道:“你们年轻,不知道。大概……是七八十年前吧,那时候兵荒马乱,

咱们村也闹过一场大瘟疫,死了不少人。后来,村里来了个外乡的游方道士,说瘟疫的源头,

是冲撞了海里的‘阴煞’,必须用这个法子镇住……”他指了指棺材:“当时,

就是用一口特制的楠木棺,选了一个八字极阴的……人,活葬入海,以平息阴煞。下葬那天,

全村的壮丁都去了,由那道主持,用掺了黑狗血和朱砂的秘药封棺,

沉入了‘黑水湾’最深的地方。那地方,连鱼都不去!事后,参与此事的人,

都对具体细节讳莫如深,渐渐就成了禁忌。没想到……它竟然自己漂回来了!”活葬!镇煞!

村民们听得毛骨悚然。七八十年前的往事,听起来如同传说,但这口实实在在的棺材,

却让传说变成了可怕的现实。“七叔公,那……那现在怎么办?”村长的声音也带了颤音。

七叔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按照老规矩,‘煞棺’归位,是大凶之兆,

意味着当年的镇压失败了,或者……被葬下的‘那位’,怨气未消,回来了。

必须……必须尽快把它送回原处,重新沉海!而且,要请高人重新做法,加固封印!

”“可这年头,哪里去找懂这个的高人啊?”村长犯了难。“找不到也要找!

”七叔公语气坚决,“在找到办法之前,谁也不准靠近这口棺材!尤其是晚上!

派人轮流守着,但绝不能碰它分毫!”命令下达了,四个胆大的后生被安排白天看守。

棺材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榕树下,像一块巨大的疮疤,长在了望归岙的心口上。

往日里孩童嬉闹、老人闲聊的村口,此刻变得冷冷清清,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低压。

而第一个发现棺材的林阿土,自从那天早上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眼神涣散,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

似乎是“眼睛……那只眼睛……”。送去的饭菜也吃得很少,人迅速消瘦下去。

村里开始流传,阿土是被棺材里的“东西”缠上了。恐惧,像潮湿的海雾,

悄然笼罩了这个小渔村。3 诅咒的开端怪事,是从看守棺材的第二个晚上开始发生的。

那天轮值的是两个年轻小伙,阿强和阿斌。下半夜,海上起了浓雾,能见度很低。

两人围着榕树来回踱步,驱赶睡意和寒意。四周静得可怕,连海浪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阿斌,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阿强突然停下脚步,紧张地侧耳倾听。

阿斌屏住呼吸,隐约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挠木头的声音,从棺材的方向传来。

“好像……是从棺材里传来的?”阿斌的声音变了调。两人互望一眼,

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恐惧。他们握紧了手里的鱼叉,壮着胆子,一步步挪向棺材。

刮挠声消失了。棺材静静地立在雾中,像一个沉默的怪物。“听……听错了吧?

”阿强勉强笑了笑,笑声干涩。就在这时,阿斌的手电筒光扫过棺盖。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强……强哥!你看!”只见棺盖上那些扭曲的花纹缝隙里,

正缓缓渗出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是……血!

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了腐烂海藻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鬼……鬼血啊!

”阿强怪叫一声,丢下鱼叉,扭头就跑。阿斌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没命地跑回村里。

消息传开,恐慌升级了。棺材会流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村民的理解范畴。七叔公闻讯,

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增加看守的人手,并且点燃艾草和柏枝在村子四周熏烤,

说是能驱邪。然而,厄运并未因此停止。第三天清晨,人们发现,

第一个看守棺材的后生阿强,死在了自家床上。他双目圆睁,脸上定格着极度的惊恐表情,

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更令人骇然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攥着,

家人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掌心深处,

用指甲硬生生抠出了一个模糊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图案!村里彻底炸了锅。阿强的死,

无疑和那口棺材有关!诅咒开始了!村民们聚集到村长家和七叔公家,

要求立刻处理掉那口棺材,哪怕用火烧,用斧头劈开!“不能烧!更不能劈!

”七叔公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灰败,“那里面镇着的东西,一旦放出来,

整个望归岙都要遭殃!必须用古法沉海!”可是,谁敢去碰那口邪门的棺材?

又有谁知道完整的古法沉海仪式?就在人心惶惶、束手无策之际,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村长的女儿,林秀云。

秀云在省城读的是民俗学,刚刚放假回家,就遇到了这事。“爸,七叔公,

我觉得我们不能一味地迷信。”秀云虽然心里也害怕,但更多的是知识分子的理性和探究欲,

“阿强的死因需要报警,让法医来鉴定。那棺材渗出的液体,

也可能只是木材受潮析出的矿物质或者某种真菌。我们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

”“你懂什么!”村长厉声呵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阿土的样子你没看见?阿强的死是巧合?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掺和!

”秀云不服气,但看着父亲和族老们坚决的态度,她知道硬顶没用。她决定自己暗中调查。

她首先去找了状态越来越差的林阿土。阿土的屋子又暗又潮,充满霉味。他蜷缩在床角,

眼神呆滞地看着秀云。“阿土伯,那天晚上,你在棺材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秀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阿土浑身一颤,

黑色的布……金色的眼睛……没有眼珠子……它在看着我……它记住我了……”他语无伦次,

陷入癫狂状态。秀云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黑色布料,

金色丝线绣的无瞳之眼。这似乎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同时,秀云注意到,

阿土家墙角堆着一些他从海边捡来的破烂,其中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

她趁阿土不注意,将盒子带回了家。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些早已失效的旧船票、几枚模糊的民国硬币,

还有一本被海水浸蚀得残破不堪的线装小册子。册子的封面已经烂掉,

但里面的几页还能勉强辨认出字迹,似乎是一本航海日志或私人笔记的残页。

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些零散的句子:“……三月初七,黑水湾,仪式……道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