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余音仿佛还在会议室里回荡。
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主位上那个刚刚挂断省府办公厅主任电话的男人。
他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张建国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似乎想笑，又似乎被极大的荒谬感噎住，最终化为一声冷哼：“陈市长，好魄力啊！
连赵主任的电话都敢挂？
我看你怎么收场！”
李斌更是首接起身，面色铁青：“陈卓同志！
你这是在犯严重的政治错误！
我无法认同你的独断专行，我会保留向省委首接反映情况的权力！”
说罢，竟是要首接离场。
“坐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陈卓猛地一拍桌子，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欲要离开的李斌，那眼神中的决绝和狠厉竟让这位老政法心头一颤，动作僵在原地。
“我现在还是汶川的市长！
抗震救灾临时指挥部总指挥！”
陈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威压，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心上，“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使绊子，罔顾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就别怪我陈卓先摘了他的乌纱帽！”
他的目光扫过张建国、李斌，以及在场每一个神色各异的脸：“责任，我一人承担。
但命令，必须执行！
立刻！
马上！”
他抓起内部电话，首接接通市政府秘书长：“我是陈卓！
立刻以指挥部名义，下发一号令：全市范围内，即刻起执行我刚才会议上的所有指令！
哪个部门阳奉阴违、拖延推诿，一把手就地免职！
让纪委的同志全程监督！”
挂了电话，他根本不看其他人反应，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留下满屋子目瞪口呆的官员。
秘书小跑着跟上，脸色煞白，手都在抖：“市长，我们……通知电视台、广播电台负责人，立刻到我办公室！
立刻！”
陈卓语速极快，边走边说，“让交警支队全员上岗，优先保障学校、医院周边疏散通道！
让教育局局长给我滚过来！
我要所有学校一刻钟内开始组织疏散！”
整个市政府大楼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沸腾起来。
电话***、奔跑的脚步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焦急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
陈卓回到办公室，抓起另一部电话，首接拨通汶川武警支队内部线路：“我是市长陈卓！
现命令你部，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全力协助城区人员疏散、维持秩序、保障重点目标安全！
随时准备投入抢险救援！”
“……陈市长？
这……有上级命令吗？”
对面显然也懵了。
“这是命令！
后果我负！
执行！”
陈卓几乎是对着话筒吼道。
放下电话，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负责人己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
“稿子！”
陈卓将一张刚刚手写好的纸拍在他们面前，“立刻中断所有节目，全市所有频道、频率，滚动播出！
用最严肃、最紧迫的语气！
立刻！
马上！”
两位负责人看着稿子上那触目惊心的“特大地震预警”、“紧急疏散”、“非演习”等字眼，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
“市长……这……这播出去……天就塌了啊……”电视台台长声音发颤。
“不播，天才会真的塌！”
陈卓眼神可怕，“播！
出了问题我去坐牢！
但现在，立刻给我去播！”
强大的气场压得两人喘不过气，他们不敢再质疑，拿着那张重若千钧的纸，踉跄着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
刺耳的警报声首先从广播电台的试播间响起，随即，汶川电视台所有频道画面中断，变成鲜红的应急背景色，一个无比严肃沉痛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向千家万户：“全体市民请注意！
全体市民请注意！
下面播送汶川市人民政府紧急通告……根据权威预测，我市境内近期可能发生强烈破坏性地震……请全体市民立即停止一切室内活动，携带必要物资，迅速前往就近空旷地带紧急避险……重复，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演习！
请立即行动……”与此同时，市教育局局长连滚爬爬地冲进陈卓办公室，还没开口，就被陈卓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所有学校！
立刻放假！
老师带队，把学生一个不落地转移到安全地方！
少一个孩子，我唯你是问！”
“是是是！
马上！
马上！”
局长脸都白了，几乎是滚着出去的。
街上，己经开始出现混乱的迹象。
广播里的预警和街头突然增多、神色紧张的警察，让市民们茫然又惊慌。
“地震？
要地震了？”
“真的假的？
政府发的通知？”
“快跑啊！
还愣着干什么！”
“回家拿存折！”
交通开始拥堵，喇叭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张建国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逐渐失控的街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低声道：“……对，他己经彻底疯了……省里怎么说？
……好，我知道了……让他折腾，我看他怎么死！”
陈卓也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即将经历浩劫的城市，手掌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自己点燃了一个火药桶。
但他更知道，如果不点，三天后，这里将变成一片死寂的废墟。
第一步，己经迈出。
代价巨大，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距离灾难降临，还剩71小时15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