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深夜扔掉未售完的面包

第一章 凌晨一点的暖光深冬的凌晨一点，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陈默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从写字楼里走出来。

整栋楼只剩顶层的几个窗户还亮着灯，像困在黑夜里的孤星，和他一样，

还没熬过这场漫长的加班。他在这家互联网公司做运营三年，从最初的“能学东西就好”，

熬成了现在的“能活着下班就好”。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关的手机，

屏幕上是领导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把修改后的方案发我，辛苦加个班，

这个项目成了给你申请奖金。”又是“辛苦”，又是“奖金”。陈默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墨蓝色的天幕上，

星星被厚重的云层压得只剩一点微弱的光，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像是不愿看这城市里深夜还在奔波的人。他习惯性地往家的方向走，

脚步沉重地踩在结冰的人行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条路他走了三年，

闭着眼睛都能数清路边有多少盏路灯，哪家便利店的关东煮最入味，

甚至能准确避开那几块松动的地砖——可今天，走到街角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街角那间常年紧闭的小店，竟然亮着灯。那是一家名为“星屑面包房”的小店，店面不大，

灰色的砖墙，木质的门框，橱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很久。

陈默记得刚上班时，同事还跟他说过：“别指望这家面包店开门，我来这儿五年，

就没见过它营业，估计早就倒闭了。”可现在，店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像一块融化的黄油，

在刺骨的寒风里晕开一片温柔的光。玻璃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质招牌，

上面用白色的颜料写着“营业中”，字体圆润，带着点孩子气的可爱。

陈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站在原地，

犹豫了足足半分钟——一边是疲惫到只想立刻躺平的身体，

一边是对这深夜突然营业的面包店的好奇。最后，还是那抹暖光占了上风，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朝着面包店走了过去。推开店门的瞬间，

一串银色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黄油、烤箱和刚出炉的面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温暖又治愈，

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和疲惫。店里比他想象中要宽敞些，墙壁是浅米色的，

天花板上挂着几盏复古的吊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来，把整个小店照得像个温柔的小窝。

左右两边各摆着一个原木色的货架，

上面整齐地放着各种造型奇特的面包：有的像蓬松的云朵，

表面撒着一层亮晶晶的糖霜；有的像小小的星星，

缀着银色的糖粒；还有的裹着一层浅紫色的酱，看起来像是藏着什么秘密。柜台是半圆形的，

也是原木色的，上面摆着几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彩色的糖果。柜台后，

一个穿着浅橘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低头擦拭着白色的瓷盘，她的头发是柔软的浅棕色，

扎成一个低马尾，发梢自然地垂在肩膀上。听到风铃的声音，女孩抬起头，朝着陈默笑了笑。

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笑容，眼睛像浸在温水里的黑葡萄，亮闪闪的。

陈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女孩的头顶，忽然顿住了——女孩的头发之间，

竖着一对浅橘色的猫耳，毛茸茸的，顶端还有一点浅粉色的绒毛，看起来像是真的猫耳，

却又不显得突兀，像是精心设计的发饰。“欢迎光临，”女孩的声音很轻柔，

像是羽毛轻轻落在心上，“要选一块面包吗？我们家的每块面包，都能实现一个小愿望哦。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面包店，

原来只是用“实现愿望”当噱头。他在这城市里待了三年，

早就知道所谓的“愿望”“治愈”，大多是商家用来赚钱的幌子。“真能实现愿望？

”他走到柜台前，靠着柜台，语气里带着点疲惫的调侃，“那我想要忘记最近的烦恼，

能做到吗？

了：没日没夜的加班、永远完不成的KPI、领导画了又碎的饼、还有父母上周打来的电话，

催着他回老家考公务员，说“稳定比什么都重要”。这些烦恼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真的想暂时把这些都忘了，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女孩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生气，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她转身走到右边的货架前，踮起脚尖，

从最上层取下一块深棕色的面包。面包的大小刚好能握在手里，表面烤得微微焦黄，

用深棕色的巧克力酱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看起来很可爱。“这是‘忘记烦恼’面包，

”女孩把面包递到他面前，面包还带着刚出炉的温度，透过包装纸传到手心，暖融融的，

“咬一口，就能暂时放下心里的重负。”陈默接过面包，

指尖触到包装纸上印着的小小的星星图案，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柔软。

他从钱包里拿出手机，问道：“多少钱？”“不用钱哦，”女孩摇了摇头，

浅橘色的猫耳轻轻动了动，“我们家的面包，不收钱，只收‘心事’。

你刚才已经把你的烦恼说出来啦，这就算付过‘钱’了。”陈默又愣住了。不收钱？

只收心事？这面包店的规矩，还真是奇怪。可看着女孩认真的眼神，他又觉得，

或许这家店真的和其他店不一样。他捏了捏手里的面包，

温热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那谢谢你了。”他轻声说。“不客气，

”女孩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边有座位，你可以坐下来慢慢吃。店里还有热牛奶，

需要我给你倒一杯吗？”“不用了，谢谢。”陈默摇了摇头，拿着面包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座位旁边是一扇大大的玻璃窗，窗外是漆黑的街道和亮着的路灯，

窗内是暖黄的灯光和面包的香气，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把面包放在桌子上，

仔细看了看。面包上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画画的小朋友画的，

却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他轻轻撕开包装纸，一股浓郁的麦香混合着淡淡的坚果味飘了出来，

勾得他的胃都开始咕咕叫——他从下午六点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东西。陈默拿起面包，

咬下第一口。面包很松软，入口即化，麦香在嘴里散开，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甜味，

坚果的香气在舌尖上慢慢弥漫开来。温暖的食物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像是给身体注入了一股暖流，刚才还沉重的疲惫感，瞬间减轻了不少。他闭着眼睛，

慢慢咀嚼着面包，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可下一秒，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似的。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7岁的他穿着蓝色的小外套，

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试卷，试卷上用红色的钢笔写着两个“100”。

他站在一家玩具店的橱窗前，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橱窗里的一只棕色玩具熊。

玩具熊不算大，大概有他的小臂那么长，浑身是柔软的棕色绒毛，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

亮晶晶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小围巾，看起来温暖又可爱。

他记得自己当时拉着妈妈的手，小声说：“妈妈，我考了双百，你说过要给我买这个小熊的。

”妈妈当时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了知道了，

等妈妈忙完这阵就给你买。”可后来，妈妈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他也问过几次，

可每次妈妈都在忙，要么说“下次吧”，要么说“你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玩具熊”。

再后来，他慢慢长大了，也就再也没提过，甚至渐渐把这只玩具熊忘了。陈默猛地睁开眼睛，

心脏“咚咚”地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想起过这只玩具熊了，

怎么会突然想起它？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面包店的橱窗。这一看，他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橱窗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只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棕色玩具熊。它静静地坐在那里，

棕色的绒毛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温柔的光泽，黑色的纽扣眼睛像是在看着他，

脖子上的红色小围巾，和他记忆里的那条，一模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家深夜营业的面包店，怎么会有他童年时最想要的玩具熊？陈默站起身，

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橱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玩具熊。

他的手指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像是在触摸一段遥远的回忆。“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陈默回头，看到女孩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站在他身后。女孩把牛奶递到他手里，笑着说：“刚烤完面包，店里有点干，

喝点热牛奶润润嗓子吧。”陈默接过牛奶，温热的杯子烫得他指尖微微发麻，

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这只熊……”他看着女孩，眼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会在这里？”女孩走到橱窗边，也看着那只玩具熊，浅橘色的猫耳轻轻动了动。

“其实你想要的不是‘忘记烦恼’，而是想起这个，对不对？”她轻声说。

第二章 被唤醒的童年记忆陈默握着热牛奶的手紧了紧，温热的液体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却没能驱散他心里的疑惑。他看着女孩，又看了看橱窗里的玩具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橱窗里的熊。“我们家的面包，

和别的面包不一样，”她轻声解释道，“它能实现的，不是你嘴上说的愿望，

而是你潜意识里最在意的小愿望。”陈默皱了皱眉：“潜意识里的小愿望？

可我刚才说的是想忘记烦恼，和这只熊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女孩转头看向他，

眼睛里带着一丝温柔的了然，“你每天加班到深夜，被KPI和职场内耗裹挟，

觉得生活很累，很烦恼。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些烦恼？”陈默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烦恼就是烦恼，是生活强加给他的，他只能被动承受，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女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被这些烦恼压得喘不过气，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紧绷了，

你太久没有感受过‘简单的快乐’了。你嘴上说想忘记烦恼，

其实是想找回那种不用考虑KPI、不用应付职场、只需要期待一个小玩具的纯粹快乐。

”她指了指橱窗里的玩具熊：“这只熊，就是你小时候最纯粹的期待。

你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它，可它一直藏在你心里，从来没离开过。它不仅仅是一只玩具熊，

更是你对‘被重视、被记得’的期待。”“被重视、被记得”——这六个字像一根细针，

轻轻刺中了陈默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手里的热牛奶似乎也变得滚烫起来。他想起小时候，父母总是很忙。爸爸在外地工作，

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妈妈在医院当护士，经常要值夜班，就算在家，

也总是在打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因为妈妈说过，

周末会陪他去公园玩。可大多数时候，妈妈都会因为临时加班而失信。有一次，他生日，

妈妈说要给他买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还要陪他吹蜡烛。可那天，妈妈临时被医院叫走，

直到他睡着，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已经有些融化了，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宝贝生日快乐，妈妈下次补偿你”。可“下次”永远没有到来。

后来他长大了，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离开家的时候，妈妈给他塞了一张银行卡，

说“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没钱了就说”。他知道妈妈是爱他的，

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那个缺口，就是对“被记得”的渴望。工作以后，

他拼命努力，想做出成绩，想得到领导的认可。领导说“这个项目做得好，

就给你升职加薪”，他就没日没夜地加班；领导说“做完这个项目就给你放假”，

他就咬着牙坚持。可每次项目结束，领导要么换了说辞，要么就把承诺抛到脑后。

他像一个追着胡萝卜的兔子，永远在奔跑，却永远也追不到那个“承诺”。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可女孩的话，

还是轻易地戳破了他伪装的外壳，让他想起了那个藏在心底的、渴望被记得的小孩。

“我……”陈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没关系，”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多人长大后，

都会把童年的小期待藏起来，以为这样就能变得坚强。可那些被藏起来的期待，

从来都不会消失，它们只是在等一个被唤醒的机会。”她指了指橱窗里的玩具熊：“这只熊，

是很久以前一位顾客放在这里的。那位顾客是一位老奶奶，

她说这是她孙女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孙女后来长大了，出国留学，把熊留在了家里。

老奶奶说，这只熊承载着她孙女的童年期待，她希望有一天，

能把它送给一个真正需要它的人，一个和她孙女一样，藏着童年小遗憾的人。

”陈默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看着橱窗里的玩具熊，忽然觉得，这只熊不仅仅是一个玩具，

更是一份被传递的温暖。“那……”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这只熊，现在可以送给我吗？

”女孩笑了，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老奶奶说，等有一天，真正需要它的人来了，

就把它送给对方。现在，它该属于你了。”女孩走到橱窗边，打开橱窗的小锁，

小心翼翼地把玩具熊抱了出来。玩具熊比陈默记忆里的要轻一些，浑身的绒毛还是柔软的，

只是因为放了很久，有些地方的绒毛稍微有些变形。女孩用手轻轻抚平熊身上的绒毛，

又整理了一下它脖子上的红色围巾，然后把它递给了陈默。“拿着吧，”女孩笑着说，

“它在等你呢。”陈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玩具熊。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时，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像是摸到了童年时未被满足的遗憾，又像是摸到了一份迟来的温暖。他把玩具熊抱在怀里，

熊的大小刚好能贴在他的胸口，像是一个小小的拥抱。他低头看着熊的眼睛，

黑色的纽扣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对着他笑。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里的那块沉重的石头，

好像轻了不少。“谢谢。”陈默抬起头，对着女孩笑了笑。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却带着一丝释然。“不客气，

”女孩转身回到柜台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牛奶，“其实，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玩具熊’，有的是小时候没得到的玩具，有的是没说出口的告白，

有的是没完成的梦想。这些‘玩具熊’，就是我们心里最纯粹的期待。只是长大后，

我们被生活推着往前走，渐渐把它们忘了。”陈默抱着玩具熊，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他把熊放在桌子上，让它面对着自己，然后拿起刚才没吃完的“忘记烦恼”面包，

又咬了一口。这一次，面包的味道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麦香和坚果味依旧浓郁，

可除此之外，他还尝到了一丝淡淡的甜味，像是小时候吃过的水果糖。随着面包慢慢咽下，

他的脑海里不再是加班、KPI和职场内耗，而是一段段温暖的童年回忆。他想起小时候，

和小伙伴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朵，

想象它们变成各种奇怪的形状；想起夏天的傍晚，爸爸难得回家，会带着他去买西瓜，

然后用勺子挖着吃，西瓜汁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爸爸会笑着帮他擦干净；想起冬天的早上，

妈妈会早起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说“吃了荷包蛋，

冬天就不会冷了”。这些回忆，像是被蒙尘的珍珠，一直藏在他的心里，直到今天，

才被这“忘记烦恼”面包唤醒。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童年，也有这么多温暖的瞬间，

只是后来被生活的烦恼遮住了，才忘了它们的存在。他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玩具熊，忽然觉得，

自己好像找回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是这只熊本身，而是那种对生活的期待，对温暖的渴望。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孩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我叫陈默。”他回答道。

“陈默，沉默的默吗？”女孩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我叫阿橘，橘子的橘。”“阿橘，

”陈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很符合女孩的气质，像秋天的橘子，温暖又可爱，

“你的耳朵……是真的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阿橘摸了摸自己的猫耳，笑了笑：“算是吧。不过你不用在意，就当是我的小特点好了。

”她没有过多解释，陈默也没有追问。他觉得，这家深夜的面包店，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阿橘的耳朵，只是这个秘密的一部分。两人就这样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