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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骨

爱吃辣椒板鸭的潘训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言情《将军的骨讲述主角顾长绝云知微的爱恨纠作者“爱吃辣椒板鸭的潘训”倾心编著本站纯净无广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本书《将军的骨》的主角是云知微,顾长绝,指属于古代言情,追妻,虐文,大女主类出自作家“爱吃辣椒板鸭的潘训”之情节紧引人入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60371章更新日期为2025-09-20 23:29:38。目前完小说详情介绍:将军的骨

主角:顾长绝,云知微   更新:2025-09-21 01:5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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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冬夜,子时。风雪刮过幽兰别院斑驳的墙面,碎石不时簌簌掉落,

像是被岁月啃剩的残骨。寒气自地底钻出,缠上脚踝。

石缝间凝着的霜花偶尔发出细微迸裂声,像亡魂在低语。烛台空着,没有点火——这地方,

连光都怕停留。石榻上蜷着一个女子,素衣单薄,发丝凌乱地黏在颈侧。

她死死抱着一只檀木锦盒,仿佛那是她最后一点活气。盒子还带着微温,

是她用体温煨了三天�出来的。指尖触碰之处,木质已被摩挲得滑润如玉,

边缘却仍硌着她掌心的旧茧。盒面上刻着四个字:云门忠烈。云知微指尖轻轻抚过刻痕。

那凹陷的笔画,她小时候曾一寸寸描金填彩。如今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深褐木纹,

像一道多年未愈的伤口。她喉间泛起铁锈味——是咬破舌尖压住幻觉的代价。耳边嗡鸣不断,

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唤她的名字,又像是风穿过残破走廊的呜咽。三天前,

她被逼服下“忘情散”。据说这药一入喉,七日之内神识尽蚀:前三天记忆零碎,

如雪地足迹被风吹乱;第四天起幻象丛生,至亲成仇,故人如鬼;到第七日,

便彻底成了无魂之躯,任人摆布。是专门用来整治不肯低头的前朝余孽的。可她早有防备。

提前七日服下寒心草,以极寒封住心火。师父说过:“唯此可缓忘情之蚀。

”此刻虽五脏如焚、经脉欲裂,冷汗浸透里衣紧贴在背上,她仍睁着眼,一眨不眨。不能睡。

一旦昏过去,她就再也不是云知微了。银针刺破指尖,剧痛如蛇窜上手臂,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血珠沿指节滑落,滴在锦盒边缘,温热只一瞬,便迅速冷却,

像一朵开败的梅,瓣缘泛出紫黑。门外铁链哗啦一响。脚步沉重,踏碎积雪,

每一步都带着金属刮擦冰碴的锐响。玄甲踏雪而入,卷进一股血腥与寒冬混杂的气味。

铁靴碾过门槛,溅起几点暗红色的冰屑。顾长绝来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

随火光摇曳变形,如一头缓缓舒展脊背的猛兽。甲未卸,刃未收,眉宇间杀气未散。

铠甲缝里卡着半片焦黑的布料,像是刚从厮杀场归来。

可他目光径直落在她身上——颤抖的手、苍白的脸、唇角那抹早已干涸的血迹。他眸色一沉。

挥手一推,沈嬷嬷踉跄跌出门外。铁门轰然闭合,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扑在云知微睫毛上,带来一阵刺痒。下一刻,他蹲下身,黑袍翻卷如夜翼,

手中端着一碗浓稠黑药,腥苦刺鼻,蒸腾的热气拂过她鼻尖,竟夹带一丝腐莲与硫磺的异香。

“再服一碗。”他嗓音低哑,像从喉底碾出来,“压住反噬,才不会疯。”云知微缓缓抬眼,

眸光似冰湖映月,冷冷照在他脸上。脸颊皮肤皲裂的痛楚蔓延到耳根,嘴唇早已干裂出血,

一开口,沙哑如砂纸相磨:“将军屠我满门,烧我祖宅,诛我亲族……如今还要毁我神魂?

”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你到底想把我变成什么?你的狗,还是傀儡?”顾长绝没答。

他一掌扣住她后颈,力道强硬却未弄伤她,另一手捏开她唇齿,将药灌了进去。动作粗暴,

却又莫名避开了她嘴角的裂伤。药液滚烫,滑过喉管,灼得她几乎窒息。胃里翻搅,

舌根泛开如焦炭般的苦涩。就在他松手的刹那,

云知微瞥见他挽起的袖口——一道狰狞陈旧的烧伤盘踞在左腕,皮肉扭曲,形状诡异。

她瞳孔骤然一缩。那痕迹……竟和她小时候家中密道失火那夜,

慌乱间用银簪在梁柱上刻下的记号,一模一样。来不及细想,药力翻涌,她垂下眼睫,

掩去惊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勉强清醒。那一夜大火,不是灭门的开端,

而是……什么?次日清晨,马蹄踏碎积雪,一道明黄圣旨送抵幽兰别院。皇帝密使立于厅中,

朗声宣读:若三日内云知微不供出前朝藏宝图下落,便以“私藏逆种”之罪,削顾长绝兵权,

贬为庶民。满堂死寂。风穿过回廊,吹动檐角铜铃。叮当一响,如丧钟轻鸣。

顾长绝站在檐下,披风猎猎作响。他冷笑一声,接旨。转身便令:“锁她入地窖水牢,

每日半碗米汤,加迷魂香。”无人质疑。他是活阎王,是皇帝最锋利的刀,说一不二。当夜,

水牢深处。铁镣冰冷,积水漫至脚踝,寒意顺骨爬升。脚底踩着滑腻青苔,每走一步,

都像踏在腐尸之上。她背靠石壁,指甲悄悄划破手腕,将血混着唾液涂满唇舌,

随即低声呓语起来,眼神涣散,

喃喃念着破碎的名字:“阿娘……大哥……救我……”守卫皱紧了眉。这已是第二夜如此,

加之迷魂香烟气的甜腥弥漫,令人昏沉。换岗时,两人低声抱怨:“这疯女人,

还不趁早处置……”话音未落,交接间隙,风雪掩声。她动了。发簪抽出,

一根细若游丝的钢丝从暗槽滑出,轻轻探入锁孔。第一试,钢丝弯折断裂。她心头一紧,

屏息取出第二根——这是最后的机会。三息之后,咔哒轻响,镣铐应声落地。

她赤足踩过寒水,碎石割破脚心,淡淡血痕没入水中。不敢停留,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

必须赶在天亮前拿回锦盒——那是她活着的凭证。悄然潜回卧房,指尖刚触到盒身,

墙外传来两句低语——“……那晚火起得古怪,说是云府自燃,

可我听说顾将军半夜亲自带人冲进去……出来时胳膊烧成那般……”“闭嘴!上头怎么定的?

‘密道失火,云家叛国’——少打听!”脚步渐近。云知微身形一缩,跃上房梁,屏息藏匿。

风雪拍打窗框,咯吱作响。她的心跳却比鼓点更急。不可能……他亲手屠尽她家三百余口,

血流成渠,怎会是去救她?可那道伤……与她银簪所刻痕迹分毫不差……难道那一夜,

火光里的身影……是他?不,或许只是巧合。也许是敌人设的局……这两个粗人又懂得什么?

怕是酒后胡说。她盯着怀中锦盒,指尖发颤。里面装着她全家骨灰,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

每夜咬牙忍辱的根源。可现在,这根支柱,裂开了一道缝。复仇的火焰,第一次动摇了。

忽然,远处传来沉闷鼓声。风雪之中,一面紫旗破雾而来,旗面赫然一个“裴”字。

云知微缓缓闭眼,袖中发簪尖锐地刺进掌心。血沿着金属纹路蜿蜒而下,温热只一瞬,

便彻底冷却。这乱局,才刚刚开始。2.风雪未停,紫旗翻卷。裴昭踏进将军府西苑那日,

天色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他一袭青衫,腰佩玉珏,眉目清朗得如同画中之人。

表面是奉旨查军饷案,但谁都明白——他是皇帝安插在顾长绝身边的一把刀,锋利、无声,

专割那些不敢明言的喉咙。云知微是在梅园撞见他的。她穿着素白裙裾,外罩银狐斗篷,

发间只别一支褪色木钗,怀中紧抱那只从不离身的锦盒。雪落在盒面,融成水痕,

像未干的泪。“小姐身子还未好,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裴昭见她独自走在枯枝之间,

快步上前,语气温和。她抬眼,目光像隔了一层雾,轻声说:“我在等一个人。”“等谁?

”“一个……肯听我说真话的人。”她声音极轻,尾音发颤,如同一缕将断未断的丝。

眼角泛红,却倔强地不肯流泪。那一霎,裴昭心口莫名一紧。他说:“我愿听。

”云知微低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锦盒边缘,近乎呢喃:“若真有人愿为我叩一次宫门,

带我面圣诉冤……或许我不必一生抱着骨灰过日子。”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脚步虚浮,

背影薄得像张纸。无人看见,她转身时眼底倏忽掠过的冷光。当夜,西苑灯火通明。

云知微独坐灯下,打开锦盒夹层,取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那是她用特制药汁反复浸泡过的骨灰,混入“迷心散”与“寒息引”。

服下后心脉紊乱、神志恍惚,形同中毒,却并不致命——这药她试过七回,

最深一次只差三息就救不回来。但她知道,只要倒在雪桥上,他一定会来。

她将粉末倒入茶中,仰首饮尽。不过片刻,胸口如压巨石,呼吸越来越急,

耳中嗡鸣如潮水漫涨。视野边缘开始模糊,仿佛蒙了湿纱。指尖冰凉,触感渐失,

连桌角的雕花都硌得生疼。她扶桌踉跄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入深潭,寒意自脚底顺骨爬升。

她一步步走向连接西苑的那座小桥。风雪扑脸,碎雪如针。斗篷被风扯得作响,

银狐毛领凝了一层硬霜。桥面积雪松软,脚下一滑,她猝然跪倒。双膝没进雪里,

冰冷刺穿衣料,直扎肌肤。唇色惨白,手指微颤,却仍死死搂住怀中锦盒。

盒面残留的微温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她紧抱它,如同护住最后一口气。

巡逻侍卫发现她时,人已瘫软桥心,气息微弱。“快!去主院!

”一名侍卫撕下衣摆裹住她冻伤的手,背起人就跑。风雪如刀,脚印刚现,就被雪掩去。

主院书房,烛火昏黄。顾长绝正批阅北境来的密报,眉峰紧蹙,

指尖摩挲着信角未干的火漆印。门外脚步骤响,门扇哐当被撞开——“将军!

小姐倒在雪桥上,口唇发白,像是中毒了!”他笔尖一顿,墨滴坠纸,晕开似血。笔被掷开,

他大步而出。冲进暖阁,他一把扯落披风,将她抱起。掌心贴向她颈侧,

触到一片冰凉的皮肤,眼神骤然转暗。随即厉声道:“传医官!取金针!备参汤!

”他亲自施针,手法凌厉准确,每一针都落在生死大穴。银针破风而入,针尾微颤,

烛下泛着冷光。云知微轻轻抽搐,喉间溢出一声残破的低吟。

说……金殿有光……照得见谎话……你说过要守诺的……舅舅……别烧它……”她似醒非醒,

唇瓣微动,气息断续如游丝。话音落下,暖阁内一片死寂。

顾长绝手中金针“当啷”一声落地。他缓缓抬头,眸色沉如深渊。下一刻,袖袍猛挥,

药碗应声而飞,碎瓷四溅。他盯着地上狼藉,一字一句道:“软禁裴昭,封锁西苑,

任何人不得出入。查他所有随从、过往书信,一只飞鸟也不许放过。”三更鼓响,

暖阁终于静下。炭火将熄,映得墙上人影摇晃。两名婢守在外间,

呼吸均匀——她们未曾察觉,方才有一缕幽香随烟浮起。忽然,一道黑影自梁上垂落,

无声着地。柳七娘立在烛火阴影中,一身夜行衣如同融进了夜色。

她冷冷注视云知微:“姑娘不必再演。我知道你是云家血脉,也知道你在找‘白鹤诏书’。

”云知微闭着眼,睫毛几不可察地一颤。“可你可知,

当年亲手烧毁诏书的人——”话未说完,远处更鼓骤响,惊起寒鸦一片,扑翅声掠过屋脊,

撕破了沉寂的夜。她的指尖,无声地掐进了掌心。3.雪还未停。

宫檐下垂着的冰棱映着灰白晨光,云知微已在偏殿廊下站了不知多久,指尖冻得发麻,

早已失去知觉。袖中那页残卷烫得她心口发颤,像一块烧红的铁,血肉都仿佛在无声燃烧。

“寒心草……唯有九转还阳膏可解反噬。”她闭上眼,

想起顾长绝每晚端进她房中的那碗黑药——浓重药气里,藏着一丝极淡的檀香与乳香,

正是古方“还阳膏”的主引。那气味曾让她觉得安稳,如今却如毒蛇盘绕鼻尖,

缠得她阵阵恶心。他曾说那是安神汤,是为她驱散噩梦。可现在回想,每次她服了药,

他总立在门外良久,直到她呼吸平稳才离开。不是守她,是等药效发作。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份《安神补髓汤》的领用记录。每月十五,从未间断。

配方里清清楚楚写着护心莲、血参、龙骨粉——全是修补心脉、压制毒性的珍贵药材。

一个身经百战却从未真正重伤的将军,为何常年服用如此猛药?除非……他自己也中了毒。

他也在解毒?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念头如刀锋掠过脑海,割开一道她不敢深窥的裂隙。

风从廊下穿过,吹动她鬓边碎发,发出细碎声响,恍若有人贴耳低语,发出无声的警告。

她睁开眼,眸色沉静如寒潭。当日黄昏,她在回廊“偶遇”巡视的赵统领。

那人一向对她态度微妙,不敢亲近,也不愿得罪。她低头轻咳两声,声音压得极低,

却刚好能让他听见:“明日寅时三刻,他会去校场点兵,书房空置不足半个时辰——够了。

”说话间,将一枚绣着云家暗纹的香囊塞进袖袋。动作不大不小,正好落入赵统领的余光里。

她不信赵统领会信她。但她知道,只要这句话传进东宫那位的耳朵,自会有人逼着他来。

当夜,她枯坐房中,听更鼓一遍遍敲响。直至子时初刻,

窗外才掠过一道黑影——比预想的迟了半刻。铁甲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冷硬沉重,

踏碎了院中薄霜。她翻窗而入,足尖轻点未染尘,衣袂拂过青砖,

只留下一抹几乎不见的凉意。正欲靠近密柜,身后骤然袭来一股劲风,挟着杀意直扑后心!

手腕猛地一紧,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地上。脊背撞上案角,剧痛如针扎入骨髓,

眼前霎时漫开一片猩红。“抓得好。”冷声响起。烛火摇曳,将墙上人影撕扯得形如鬼魅。

顾长绝立在门前,玄袍未解,眉间凝着凛冽杀意,靴底碾过地砖,声如闷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他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我留你性命,

是为了看你在我眼皮底下掘坟挖墓?”云知微冷笑,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血腥气弥漫开来,

带着铁锈般的涩。“将军既心知肚明,又何必假作慈悲收留我这个亡国孤女?不如一刀了结,

倒也干净。”他俯身,手指钳住她下巴,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皮肤相触之处,

传来他掌心粗砺的茧与刺骨的寒。“你要证据?”他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好,我给你。

”他猛地扯开她外衣系带,布帛撕裂声惊破了夜的沉寂。寒风瞬间灌入衣襟,

激得她浑身一颤。婢女装束被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单薄的素衫。搜至腰际,他的手忽然顿住。

那枚香囊滑落在地,丝线已有些磨损,边缘绣着半朵并蒂莲——云夫人年轻时最擅的手艺。

它轻轻跌在冷硬地砖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的一声,却如同惊雷砸入死寂。

空气霎时凝住。顾长绝瞳孔剧烈一缩,恍若被什么狠狠击中胸口。他缓缓弯腰拾起,

指腹摩挲那朵莲花,像在触碰某种早已焚毁于大火的记忆。指尖微微发颤,

连带着整条手臂都泛起难以察觉的震颤。“这香囊……”他嗓音沙涩,“是你母亲亲手绣的?

”云知微仰面盯着他,眼中淬满冰冷的恨,喉咙干得发紧:“怎么,杀人时没认出来?

”他没有回答。良久,他闭上眼,额角青筋隐现,几缕黑发散落,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

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一片死寂的暗。“你母亲临终前,托人把它交给我。”他说得很慢,

字字都像从血里捞出,“她说——‘若有一日我儿不能归,便替我护她十年。’”语毕,

掌风骤起,案几应声炸裂,木屑纷飞,溅落她脸颊,带来细碎的刺疼。他转身就走,

背影僵直如铁。“钥匙在砚台下。”临出门,他脚步微顿,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

“你要看什么,自己拿。”话音落下,他一脚踹翻案边烛台。火舌倏然窜起,

舔上墙角叠放的卷宗。黑烟升腾,焦糊气混着陈旧纸墨味弥漫开来。

唯最底层那只抽屉未燃——那是他唯一没碰的地方。云知微瘫坐于地,

寒意从四肢百骸钻进骨髓,牙齿抑制不住地轻颤。她爬向密柜,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铜钥。

指尖触及冰冷金属时,竟如冻伤般刺痛。打开最底层抽屉,

卷宗映入眼中——伪造兵符的匠人画押、边关驿报被篡改的痕迹、一份未曾递出的奏折草稿,

墨迹斑斑仿佛血泪交织:“臣顾长绝泣血陈情:云氏一门忠烈,蒙冤九泉,请陛下明察!

”泪水猝然涌上,又被她狠狠逼回眼底,只留下灼热的痕迹。而在最后一格,

她看见那个小瓷瓶。标签上书:“寒心草解引·每日一剂”。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字迹熟悉得惊心——“她若不肯活,我便陪她一起疯。”窗外忽有闷雷滚过,电光撕裂天际,

照亮她惨白的脸。她仍贴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松开——那里原本紧揣着一只小小的檀木锦盒。

三日前,她从乱葬岗边缘的陶瓮中挖出它时,指甲几乎崩裂,泥土嵌进伤口,

至今仍隐隐作痛。此刻,盒子却因颤抖的手滑落,“哐”一声砸在地上。盒盖掀开一角,

灰白的骨粉洒了出来,像一场无声的雪,轻轻覆在冰冷地砖上,

散出淡淡的腐土与陈年香灰混杂的气味。她的手指深深抠进砖缝,指甲断裂也不觉痛,

只感到粗砺的摩擦和温热的湿意——那是血,她却早已麻木。

原来……那个屠尽她全家的恶魔,才是唯一想让她活下去的人。暴雨将至,乌云摧城。

雷火撕裂夜空的一瞬,她跪在冷硬的地上,手中紧攥那张字条,指节绷得发白。

4.暴雨如注,雷声撕裂夜空。云知微跪在书房冰冷的地面上,

手中死死攥着那张字条——“她若不肯活,我便陪她一起疯。”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仿佛要将这寥寥几字按入血脉。泪混着汗往下淌,落在残余的灰烬上,洇开一片深暗,

像墨滴进雪里,无声蔓延。她终于懂了。每夜她含恨饮尽的黑药,不是毒,

是“九转还阳膏”,用七味珍药熬成、专护心脉的方子;那隐约浮在唇齿间的药气,

曾被她当作屈辱一同咽下;那一夜火光冲天、刀剑铮鸣的云府,也并非灭门,

而是他亲手点燃偏院引开守军,自密道将她背出火海——她甚至恍惚忆起背上温热的呼吸,

铠甲刮过石壁的刺响,

和他在地道尽头颤声唤她“阿微”的嗓音;再以通敌之罪顶下满门忠烈之名,

替她承下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可她呢?她终日抱着那只骨灰盒,在他面前低眉顺眼,

用最软的声音叫他“将军”,暗地里却一字一句抄录他的“罪证”,

将他每一次靠近都视作折辱,将他的隐忍当作凌迟的乐趣。指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

曾如复仇的低语,刻进她的骨血。她拿他的深情喂养仇恨,用他的命,铺自己的归途。

“啊——!”一声嘶哑得几乎不似人声的哭嚎从她喉中挣出,像钝刀割喉,带着血沫,

震得窗棂轻颤。雷声轰然炸响,映出她扭曲的影子。她猛地抓起地上散落的骨灰,

连同碎裂的锦盒残片一并塞入袖中,转身赤脚冲进雨里。雨水如鞭抽在脸上,

每一下都刺得生疼,湿透的衣摆缠在腿上,每一步都又沉又冷;脚底踩过碎石瓦砾,

尖锐的触感扎进皮肉,她却感觉不到——只觉胸腔里那颗心正一寸寸裂开。

她只知道——必须拦住裴昭!那份伪造的“北狄密信”一旦呈至御前,便是死路!

角门就在前面,只要出了府,翻墙寻马,或许还来得及!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门前。

苏十三郎执伞立于雨中,伞面微斜,遮去半身风雨。他面容静得像一口古井,

雨水沿伞骨滑落,织成一片水帘。“姑娘,”他声线低哑,如枯叶擦地,“圣驾已入乾元殿,

三更鼓响,问斩令下。”云知微脚步一滞,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上,

眼中却烧着焚尽一切的火:“你说什么?”“你追不上了。”他缓缓摇头,

伞沿水珠砸在青石上,清脆如更漏,“裴昭已在殿上跪呈密信,指顾将军勾结外敌,

私藏逆种,其心当诛。”她眼前一黑,几乎软倒。耳边嗡鸣如蜂群袭扰,天地旋转,

唯有那句话反复回荡。可下一刻,她咬破舌尖,血腥气蓦地炸开,咸锈满口,刺得瞳孔一缩,

硬生生站直。不能倒……还不能!她还有最后一张牌。

袖中藏着一包药粉——**断魂霜**。并非传言中的“蚀骨散”,

而是老郎中临终所赠:服后脉息极微、体冷如冰、呼吸几无,状若身死,

非太医院秘法或至亲贴耳三息不能辨。药效只十二个时辰,无解则真死。

她原想今夜潜入他房中,涂此于唇上吻他,让他死在她怀里,再自尽谢罪。

如今……她抬手抹去脸上雨泪,指尖冰凉,目光决绝如刃。若天定负他,她便以命相赎。

她取出唇膏,指端微颤,却毫不犹豫地将半包断魂霜混入其中,仰首咽下。药性顷刻蔓延,

四肢百骸如坠冰窟,血似凝住,肌肤迅速失温,指尖透出青白。她深吸一口气,

将双手浸入门前积雨,逼体温更快流散。倚着门框缓缓滑坐下去,

最后望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灭,唯有风雨狂啸,檐角铜铃在风里呜咽,

如亡魂低吟。她嘴角轻轻一动,似笑,似哭。随后,陷入黑暗。雨点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长睫微颤,如垂死蝶翼最后一次抖动。一道黑影执伞走近,是苏十三郎。他蹲下身,

指腹轻按她颈侧,触到一丝游丝般的搏动,眼神一震,随即迅速将她抱起。

“小姐……您得活着。”他低声,语如蚊蚋,“这结局,总要您亲手写就。”与此同时,

禁军铁靴踏破长街寂静,溅起泥水。囚车吱呀作响,载着披甲戴镣的男人缓缓驶出将军府。

顾长绝走过她曾伫立的回廊,目光落向那扇虚掩的角门,忽然止步。沈嬷嬷踉跄上前,

递来一只染血的香囊——是他多年前为她缝的生辰礼,针脚歪斜,绣着一只笨拙的蝴蝶。

他低头凝视片刻,缓缓将其按在心口,布料犹带一丝余温。唇角竟浮起极淡的笑意。

“她终于……不怕我了?”话音未落,铁链铿然收紧,人影被拖入深夜。巷尾积雨映着残灯,

一只眼在阴影中睁开。即便心脉将断、魂魄欲散,她也要睁着眼,看这天地如何倾覆。

明日清晨,城郊义庄会多一具无名女尸。但今夜雨暴风狂,烛火将熄,

无人知晓——那具“尸身”的袖中,还紧紧攥着半枚烧焦的卷宗残页,

其上依稀可辨三字:**顾长绝**。5.城郊的义庄总是笼罩着一层说不清的阴翳,

尤其是入夜后。荒草在风里摇出细碎的声响,一阵接一阵,像是地底有什么在呜咽,

缠着人的耳朵不肯放。月光是惨白的,照得坟头石碑泛出青灰的冷光,

像死人指甲盖上那点残留的污垢。一口薄棺搁在泥地上,上面潦草地写着“无名氏”,

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雨水从棺木缝隙里渗进去,一滴,又一滴,轻轻砸在衣襟上,

慢慢晕开一片深色,如同泪痕。空气里混着腐土和朽木的气味,

还有苏十三郎点起的“招魂引”——那香烧出一缕幽细的烟,

甜腻里渗着像尸臭一样的腥腐气,仿佛有人在暗处嚼着烂肉呼吸。云知微躺在棺中,

几乎没了呼吸。断魂霜不是真要人命的毒,而是封脉锁息的奇药,能让人如同死了一般。

她提早服下护心丸,护住心脉一丝清明,只等那一声刀响。四肢早已冰冷僵硬,

指尖摸不到一点暖意,只有藏在舌底的银针还留一点微温,贴着舌根轻轻颤着,

像一粒埋了很久的火种。皮肤早已失了温度,肩胛骨紧贴潮湿的棺壁,被寒气刺得发麻,

仿佛有细虫正沿着脊椎往上爬。苏十三郎依计点香,一缕幽香从义庄檐角升起,

带着腐尸般的甜腻——那是专引密探的“招魂引”。顾长绝还没有伏法,他的软肋,

必须彻底“消失”。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落地无声,

面蒙黑布,手中持刃。其中一人蹲下身,手指探向“尸体”的鼻端,

又翻看她眼皮:“气息全无,瞳孔散了……像死了两个时辰。”他指腹沾了些湿泥,

抹在云知微唇边试温,“唇齿冰冷,颈脉不动——但陛下有令:有半分存疑,当场剖验。

”另一人冷笑:“开棺,摸一摸心口还热不热。”刀锋落下,

棺板裂开的刹那——棺中“死人”猛然睁眼!一双眸子黑得彻底,映不出半点月光,

却骤然迸出刺骨的杀意。寒光一闪,舌底银针疾射而出,精准钉入俯身那人的双眼,

直没至根。那人喉中噎出一声闷响,还没叫出声,就被尸布缠紧咽喉——粗麻布勒进皮肉,

发出“咯吱”一声脆响,像是枯枝断裂。云知微翻身跃起,借势绞杀,动作厉烈如鬼。

她掌心有常年握刀磨出的厚茧,此刻死死扣住对方后颈,清晰感到骨节错位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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