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光影之间我总觉得，遇上顾沉舟，大概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你说有多玄乎？
我就是个窝在家里画画的，接点不上不下的商稿，饿不死也发不了财。他呢？顾沉舟，
这名字听着就特稳重，是一家挺牛的设计公司总监，穿西装跟模特似的，手指干净修长，
能搞定最难缠的客户，也能在下班后钻进我那乱七八糟的小厨房，
给我煮一碗特好吃的阳春面。对，我俩是一对儿。一年了。
说出来我自己有时候都还觉得像梦。今天他接我出去吃饭，
车里的味道还是那股子他常用的雪松香，闻着就让人安心。我歪着头看他开车，
下颌线绷得有点紧，估计今天项目又挺累。“累了？”我伸手戳戳他胳膊。他侧脸看我一眼，
嘴角弯起来，那点疲惫好像就散了：“还好。就是晚上吃饭，年年回来了。”“年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弟，顾流年。跟你提过的，在国外野了好几年，总算舍得回来了。
”他语气里那种自然的亲昵，是提到家人时才会有的。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打鼓。
顾沉舟是提过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但说得不多。我只知道这弟弟跟他性格南辕北辙，
是个满世界跑的逍遥派。“紧张？”他笑我，“就吃个饭，他还能吃了你？”“谁紧张了！
”我嘴硬，“就是……突然要见你家里人，怪正式的。”其实我就是紧张。
我怕我这普通样儿，入不了他那个听起来就很精彩的弟弟的眼。
吃饭的地方是个挺安静的餐厅。我们到的时候，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个人。
我跟着顾沉舟走过去，心跳莫名有点快。等那人听见动静，笑着抬起头的一瞬间——***。
我心里爆了句粗口，整个人愣在原地。我知道是双胞胎，我知道肯定像。
但我没想到能像到这种程度。那脸，那眉眼，那鼻梁……跟顾沉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不是他穿着件骚气的印花衬衫，顶着一头明显精心抓过的、比顾沉舟短不少的头发，
眼神里带着一股懒洋洋的、玩世不恭的笑意，我简直要以为顾沉舟学会了分身术。“哥，
你可算来了，饿死我了。”他站起来，声音也像，但语调更飞扬，带着点拖长的慵懒尾音。
他目光一转，落在我身上，那笑意更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这就是嫂子？啧，
我哥这老古板，运气倒是不错。”我脸蹭一下就热了：“你、你好，我叫林辰。”妈的，
结巴什么！“顾流年。”他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手指有点烫，一触即分，
“常听我哥念叨你，今天总算见着活的了。”顾沉舟在他旁边坐下，
语气无奈里带着惯着：“好好说话。点菜了没？”“点了，都是你爱吃的，哥。
”顾流年笑嘻嘻地，又把话题绕到我身上，“林辰是画画的？艺术家啊？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我被他夸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干笑：“就……画点小图，混口饭吃。”这顿饭，
吃得我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顾流年太能说了，天南地北，什么好玩什么***他说什么，
把我这种天天宅家的人都听愣了。他还会逗哏，几句话就能把我逗笑。有他在，
根本冷不了场。但他时不时扔给我的问题，总让我觉得有点……过于专注了。
“林辰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平时除了画画还爱干嘛？”“我哥这人无聊透顶吧？
是不是除了工作就是给你做饭？以后无聊了找我玩啊，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儿。
”每次他这么问，眼睛都直直地看着我，带着那种探究和兴趣，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我只好偷偷瞄顾沉舟，他就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切牛排，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眼神温和，
好像完全没觉得他弟弟这热情有什么问题。中间顾流年去了趟洗手间。我稍微松了口气，
凑近顾沉舟小声说：“你弟弟……挺活泼的哈。
”顾沉舟给我碟子里夹了块鱼：“他就这性子，疯惯了，人没坏心。你们能聊得来挺好。
”我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吃完饭下电梯的时候，人多有点挤。
我下意识地往顾沉舟身边靠。顾流年站在我另一边，电梯一晃，他胳膊不小心蹭到我的手背。
我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手。他好像感觉到了，侧头看我，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
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爬上来。走到停车场，
顾流年自己开了辆特扎眼的跑车。他靠在车门上，冲我们挥挥手：“哥，谢款待啊！林辰，
下次带你去兜风，比坐我哥这老爷车有意思多了！”发动机轰鸣着走了。
我坐回顾沉舟的车里，车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那点雪松香。“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年年就是话多点，人不坏。”顾沉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嗯，是挺……热情的。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心里那点怪异感还没散干净。手机震了一下。我拿出来看，
是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个酷酷的金属乐队Logo，验证消息：顾流年。通过一下，嫂子。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通过。几乎立刻，
那边就发来一条消息：今天饭桌上没好意思仔细问，你喜欢哪个牌子的颜料？
我认识几个搞艺术的朋友，没准能拿到内部价哦。我看着那行字，
又抬头看看旁边专注开车的顾沉舟的侧脸。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我脑子里来回切换。
一个沉稳温柔，一个热烈不羁。我捏紧了手机，心里那点不安，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汁，
慢慢晕染开来。我好像……惹上麻烦了。2 镜像陷阱自打那天吃完饭，
我的手机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天到晚嗡嗡响，十有***是顾流年。嫂子，看这个展！
绝对对你的路子，票我都搞到了，周末一起去？附上一张巨抽象巨前卫的海报，
我看着脑仁儿都疼。辰哥，朋友新开了个清吧，特调一绝，晚上来坐坐？
我哥肯定又加班吧，别搭理那工作狂。后面跟了个贱兮兮的狗头表情。我捏着手机，
头皮发麻。回吧，不知道说啥；不回吧，又怕他觉得我摆架子，回头在顾沉舟那儿说点啥。
毕竟，他是顾沉舟的亲弟弟。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谢啦，不过这周末稿子赶不完，
你们玩得开心。或者：今天有点累，想歇着了。他回得飞快，
像是永远守在手机边上：啧，跟我哥一样，没劲。那你忙，下次约！下次，还有下次。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扔沙发上，心里那点别扭劲儿越来越浓。他这热情，过了，明显过了。
可我能怎么说？跟你弟说“离我远点”？万一人家真就只是性格开朗，
我这不是自作多情外加挑拨人家兄弟关系？更让我发毛的是，我开始频繁地认错人。
那天在顾沉舟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他，隔着玻璃窗，
看到一个穿着他常穿那件灰色风衣、背影身高都一模一样的男人走过去。我想都没想，
笑着就推门出去，拍了下那人的胳膊：“嘿！怎么才……”那人回过头，
是顾流年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哟，嫂子？”他眉毛挑得老高，
视线在我还停留在他胳膊上的手打了个转，“这么想我啊？光看个背影都能认错？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对、对不起！
我看错了……你、你怎么在这？”“来找我哥蹭饭啊，”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眼神还在我脸上溜达，“不过他好像还在上面开会。怎么，你也在等他？
要不……咱俩先去吃点？”“不用了！”我声音都有点变调，“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先走了！”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背上，***辣的。
晚上跟顾沉舟吃饭时，我犹豫再三，还是提了这事，
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随口抱怨：“……吓我一跳，也太巧了，你俩从后面看简直一模一样。
”顾沉舟正给我盛汤，闻言笑了笑：“正常，亲兄弟嘛。年年就是爱玩，
他没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吧？”“那倒没有……”我低下头，舀着碗里的汤，
“就是……感觉他是不是太……关注我了点？老是找我。”顾沉舟放下勺子，
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像在哄小孩：“你想多了。他刚回来，没什么朋友，看你投缘，
话就多了点。他那人就那样，对谁都热络，没分寸惯了，但心眼不坏。你多担待点，嗯？
”他眼神温和，带着全然的信任和理解，把我所有到了嘴边的疑虑都堵了回去。
我心里那点不安，像颗被硬按进水里的小石子，沉不下去，又浮不上来，硌得难受。担待？
我怎么担待？几天后，我跟顾沉舟难得看场电影，票刚取出来，顾流年的电话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