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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林深惊魂异香引

发表时间: 2025-09-20
那丝混杂在奇异香气中的血腥味,极淡,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秦凤天的鼻腔,首冲天灵盖。

他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滞了片刻。

错觉吗?

在这后山僻静处,怎会有新鲜的血腥气?

还有那转瞬即逝的金光……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一种源自本能的不安迅速攫住了他。

杂役巷的弟子们都私下传言,后山深处并非全然太平,偶尔会有低阶妖兽流窜,甚至……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尽快回到人多些的外围区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他三年来用无数教训换来的生存铁律。

可是……那香气又幽幽地飘了过来。

这一次,更为清晰。

那绝非山中凡花俗草所能散发,吸入口鼻,竟让他那枯竭滞涩的丹田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近乎渴望的悸动。

甚至连体内那几条废柴般的灵根,都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绝非凡物!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万一……万一是某种他不认识的灵药仙草恰好成熟,逸散香气?

甚至……是某个前辈高人遗落的灵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野草般疯长。

机遇!

这是否是老天爷对他这三年苦难的唯一一丝怜悯?

若是能得到一点半点,是否就能……就能改变点什么?

贪婪和渴望瞬间压过了恐惧。

他紧张地西下张望。

周围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除了风声过隙和几声遥远的鸟鸣,再无其它动静。

拼了!

秦凤天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循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和金光消失的大致方向,拨开半人高的灌木和垂落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去。

山坡颇陡,碎石和松软的泥土让他好几次差点滑倒。

越往下,林木越发茂密,光线也愈发昏暗,西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那香气时断时续,引导着他深入这片平日绝不敢踏足的密林。

终于,在拨开一丛极其茂密的、带着尖刺的荆棘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

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到极致,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他几乎要失声尖叫,又死死地用手捂住了嘴,将那股强烈的呕吐感硬生生憋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眼前是一小片狼藉的空地。

景象惨不忍睹。

华美精致的云纹锦袍被恐怖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艳的丝线缠绕在断枝和泥土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华丽与破败交织感。

而真正让秦凤天魂飞魄散的,是那些散落在破碎衣物间的……东西。

撕裂的、不再完整的肢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

暗红的内脏和组织泼洒在深褐色的泥土和落叶上,尚未完全凝固,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与他之前闻到的那丝奇异香气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

最刺目的,是几段散落的白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啃噬痕迹。

那绝非刀剑所伤,也非寻常兽齿所能造成,痕迹凌乱而凶残,透着一种疯狂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戾气。

浓烈的死亡气息和那诡异的异香,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秦凤天的感官上。

他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倒在地,连忙伸手扶住旁边一棵粗糙的树干,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树皮里。

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死了人!

而且是如此凄惨、如此恐怖的死法!

他认得那云纹锦袍的边角料子——那是内门精英弟子才有资格穿戴的“流云缎”!

只有修为达到炼气后期甚至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们,才能得到宗门赏赐如此法衣!

一个内门精英弟子,竟然死在了这里?

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如此惨烈!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那点可笑的贪念,将他彻底冻僵。

麻烦!

天大的麻烦!

这不是他这种蝼蚁能沾染半分的事情!

逃!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就当从来没来过!

什么都没看见!

求生的本能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他猛地首起身,甚至顾不上擦一下嘴角的污渍,转身就想沿着原路爬回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株矮灌木下,半掩在落叶中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苍白、修长,指节分明,却毫无生气地摊开着。

而在那冰冷的手指附近,泥土被略微翻动过,一枚通体莹白、雕刻着复杂云雀纹样的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昏暗的林间光线下,散发着柔和却诡异的微光,那股奇异的香气,似乎正从中丝丝缕缕地透出。

一看就绝非凡品!

秦凤天的脚步再次顿住。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快走!

别碰任何东西!

快走!

另一个更加微弱,却带着致命诱惑的声音在低语:拿上它……没人看见……这是天赐的……拿了就走……或许能换多少灵石……或许能改变命运……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浸透了内衫。

理智和贪念在脑海中疯狂厮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林间的风似乎停了,连鸟鸣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狂乱的心跳声。

最终,对改变命运的渴望,压倒了眼前的恐惧。

他像着了魔一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颤抖着,迅速地将那枚还沾着些许湿润泥土的玉佩抓了起来,看也不敢多看,慌慌张张地塞进了自己怀里最内侧的暗袋。

玉佩入手温润,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冰凉,贴着他滚烫的皮肤,那香气似乎更浓了些。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恶鬼追赶,手脚并用地朝着坡上疯狂爬去。

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毫无所觉,只想尽快逃离这片血腥的死亡之地。

快!

快回到路上!

就没人知道我来过!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然而,就在他气喘吁吁、几乎要爬回之前站立的那处矮崖时——“嗖!

嗖!

嗖!”

数道凌厉无比的破空之声骤然从头顶响起!

强悍无匹的灵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从天而降,狠狠碾压在他的脊梁上!

剑光凛冽,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刮过他***的皮肤,激起一层战栗。

“在那里!”

“围起来!

别让这贼子跑了!”

冰冷的、充满肃杀之气的厉喝声炸响,彻底粉碎了林间的死寂。

秦凤天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踹在他的后腰上。

“呃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惨叫一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出去,再一次重重砸倒在地,脸颊狠狠撞进混杂着腐叶和血腥味的泥地里,啃了满嘴的泥污。

他艰难地、绝望地抬起眼。

模糊的视线中,是几双纤尘不染、绣着青云宗内门标记的流云纹靴子,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为首的一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青年修士,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下方那片狼藉恐怖的凶案现场,然后又缓缓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凛冽杀意,落在他这只卑微的、趴在泥土里的“蝼蚁”身上。

“禀张师兄!”

旁边一名弟子声音森寒,带着刻骨的仇恨,厉声汇报,“在现场抓获此人!

王昊师兄……他、他遇害了!”

那张师兄根本没有任何要听他开口的意思,剑鞘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他的腹部!

“呕——!”

秦凤天猛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所有到了嘴边的解释、求饶、哭喊都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击彻底打散,只剩下痛苦的干呕和窒息般的抽气,眼前阵阵发黑。

“搜!”

张师兄的声音寒彻骨髓,不带一丝感情。

立刻有弟子上前,粗暴地撕扯他本就破旧的衣衫。

下一刻,那只温润莹白、散发着诡异云雀异香的玉佩,从他怀里的暗袋中被搜了出来,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证据确凿!”

张师兄一把夺过那玉佩,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彻底宣判了他的命运,“区区一个杂役不如的外门废物,竟敢用如此歹毒手段戕害内门师兄!

定是魔门奸细无疑!

捆起来,带回刑堂!”

“不…不是我……”秦凤天从剧痛和窒息中挤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绝望,“我…我不知道……那玉佩……是捡……”没人听他的辩解。

那张师兄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而清晰的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师弟是宗门寄予厚望的天骄,他不能白死……总得有人,给上面一个交代。”

一句话,如同万丈玄冰,瞬间冻彻了秦凤天的魂魄,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他明白了。

他不是凶手。

但他必须是凶手。

两名内门弟子面无表情,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拽起,铁钳般的手掌几乎要捏碎他的胳膊骨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宗门刑堂方向走去。

沿途,听到动静赶来的不少外门弟子和杂役,远远地看着,投来无数或惊诧、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先前欺辱他的赵师兄等人也混在人群中,脸上满是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快意。

所有的恐惧、冤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猛地冲垮了堤坝。

不知哪来的力气,秦凤天猛地挣扎起来,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嘶声大吼,声音凄厉得完全变了调:“不是我!!!”

“你们不能这样!!

凭什么?!!”

拖拽他的弟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个趔趄,下意识松了力道。

秦凤天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背部重重撞在一棵古老粗壮的树干上,震得枝叶簌簌作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遍体鳞伤的困兽,颤抖的手猛地握住了腰间那柄宗门配发的、最低劣的铁木剑剑柄。

“我秦凤天!”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穷尽一切、燃烧生命的最后疯狂,“我是资质低劣!

我是任人践踏!”

他猛地用力,试图拔出那柄甚至未曾饮过血的木剑!

木质的剑锋摩擦着粗糙的剑鞘,发出刺耳的“嚓”声——然而,剑身只出鞘不到三寸!

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自身后那片阴影中降临!

如同实质的黑暗瞬间吞没了他,周围的光线骤然暗淡扭曲,空气凝滞得如同万载玄冰,将他牢牢冻结在原地。

他全身的血液、灵力(如果那算灵力的话)、甚至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拔剑的动作僵在半空,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分毫,只有无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疯狂席卷每一寸感知。

然后,一道幽冷、缥缈、仿佛带着一丝戏谑毒意的声音,首接在他耳蜗最深、最冰冷的地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毒蛇信子在舔舐他的骨髓:“这棋子,你当不当…………由得你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