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檀木柜台后头数铜钱，北平城的秋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在青砖地上打着旋儿。当铺门前的槐树叶子簌簌往下掉，黄澄澄的像是撒了一地的纸钱。
柜台上的青铜匣子突然"咯"地响了一声。
我后颈的汗毛登时竖起来，匣面那层青绿色的铜锈里渗出细密的血珠，在雕着饕餮纹的凹槽里汇成暗红色的溪流。这玩意是三天前收的，送来的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说是在城南乱葬岗刨出来的。当时他十个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右手中指——那根比常人长出一截的指节正无意识地叩着匣盖。
"叮"。
中指突然像被火钳夹住似的疼起来，眼前炸开一团白光。再睁眼时满室烛火摇曳，雕梁画栋的厅堂里跪着个穿锦缎的少年。他背后站着个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手里铁算盘打得噼啪响："小少爷私动库房里的物件，按家法该剁右手。"
我猛地缩回手，青铜匣"咣当"砸在地上。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右手中指第二关节处赫然多了道青紫的淤痕。这匣子不干净，方才那幻象分明是天锻指触到阴物时的征兆。
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慌忙用绸布裹住匣子。布帘一掀，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姑娘闯进来，鬓角还沾着夜露："三爷，荣宝斋的赵掌柜......"她瞥见地上的青铜匣，话音戛然而止。
我认得这姑娘，是琉璃厂西街口卖胭脂的柳七娘。她旗袍下摆沾着暗褐色的泥点，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
"赵掌柜死了。"她嘴唇哆嗦着，"今早伙计去送当票，看见他吊在房梁上，右手......"她突然捂住嘴，指缝里漏出呜咽，"右手被齐腕剁了，血在地上画了个饕餮纹。"
我右手中指突然剧烈抽搐，青铜匣在绸布里发出蜂鸣。方才幻象中少年被剁手的场景与柳七娘的描述重叠，冷汗浸透了衬衣后襟。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叶贴着窗纸滑落，叶脉纹路竟与匣面饕餮纹如出一辙。
"七娘，"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