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三年,我收到了老公周晏打来的两千块钱。三年前,我急性阑尾炎疼得在地上打滚,
求他带我去医院。他却皱着眉,不耐烦地看着我: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苏晴的手更重要。
她的手是弹钢琴的,你的手呢?天生就是用来洗碗的。后来,我疼得受不了,
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一把甩开我,将我拉黑。别再来烦我,我现在要去陪苏晴。
但他却能为了苏晴手上的一道疤,花二十万送她去国外做医美。只因为那双手是要弹钢琴的。
最终,苏晴凭借那双完美无瑕的手拿了国际大奖。他这才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给我转了两千块钱。钱给你了,苏晴也拿奖了,别再闹脾气了,早点回家。可他不知道。
早在他挂断电话的那天,我就因为没钱手术,阑尾炎穿孔导致腹腔大出血,
死在了我们租住的地下室里。1.我飘在半空中,看着周晏。
他正坐在金碧辉煌的庆功宴主位,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他身边的苏晴,一袭白色长裙,
妆容精致,姿态骄傲。她举起酒杯,手指纤长,完美无瑕。“阿晏,谢谢你。”“没有你,
就没有我的今天。”周晏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他握住苏晴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你的才华,值得这一切。”周围的宾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吹捧。“周先生真是慧眼识珠,
苏晴小姐是当之无愧的钢琴女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周晏很受用,
嘴角的笑意都快咧到耳根。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找到我的微信,转了两千块钱。
然后对着空气,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林舒,别闹了。”“苏晴拿了奖,
我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你该回家了。”我的灵魂毫无波澜。家?我早就没有家了。我的家,
在三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连同我的身体一起,烂在了地下室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晏,庆功宴结束,来我房间。周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刻起身,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匆匆离席。我跟了上去。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苏晴已经换上了性感的真丝睡袍。她从背后抱住周晏,声音娇媚。“阿晏,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林舒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周晏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转过身,捧着苏晴的脸,眼神里透出烦躁。“别提她,扫兴。
”“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疯子,除了会给我添麻烦,什么用都没有。
”苏晴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可是,她毕竟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我不想我的婚礼,
有任何瑕疵。”周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放心,我会尽快解决。”“她那种人,
给点钱就能打发了。”说完,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和我的聊天框。
那两千块的转账,静静地躺在那里,显示着“待收取”。他嗤笑一声。“你看,
还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等着吧,不出三天,她自己就会滚回来求我。
”我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是啊。在他心里,
我林舒就是这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品。可惜,他等不到了。第二天,
一条乐评引爆了网络。著名的毒舌乐评人沈澈,发表了一篇长文,标题刺眼。《空有技巧,
毫无灵魂——评钢琴新秀苏晴的获奖作品《涅槃》》文章里,沈澈毫不留情地指出,
苏晴的演奏虽然技巧华丽,却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人,情感空洞,匠气十足。最致命的是,
他点出《涅槃》的华彩乐章,有一段旋律与三年前一位销声匿迹的作曲人林舒的早期作品,
有着惊人的相似。“苏晴小姐的《涅槃》想要表达浴火重生。”“但我听到的,
只有一具被线操控的木偶,在声嘶力竭地模仿凤凰的鸣叫。”“真正的凤凰,
早就燃尽了自己,连灰烬都没留下。”这篇文章,在平静的湖面炸开了锅。
2.周晏气得把平板电脑都摔了。“这个沈澈是谁?他懂个屁的音乐!
”“他凭什么这么说苏晴!”苏晴的脸色煞白,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林舒”两个字,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阿晏,他……他怎么会知道林舒?”周晏的眼中闪过慌乱,
但很快又被怒火取代。他一把将苏晴揽进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别怕,有我。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个只会躲在阴沟里的疯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立刻动用自己的人脉,开始全网删帖,压制舆论。水军下场,
将沈澈的乐评打为“蹭热度的无稽之谈”。粉丝们则涌入沈澈的评论区,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一时间,网络上风向逆转。
苏晴又成了那个被嫉妒、被打压的天才少女。周晏看着控评成功的页面,满意地笑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苏晴的背。“看吧,都解决了。”“你才是真正的天才,林舒那种人,
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是吗?周晏,你真的忘了吗?
那首被你撕碎的曲谱,那段被你斥为“噪音”的旋律。那是我用生命最后的火焰,
写下的绝唱。我的灵魂被拉回三年前。同样是这个地下室,阴暗,潮湿。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我摸到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给周晏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边很吵,是派对的音乐声。“周晏,我肚子好疼,你快回来带我去医院。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林舒,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正陪苏晴应酬,
她马上要参加国际大赛了,这个机会多重要你知道吗?”我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发出痛苦的***。“我……我真的好疼……”“闭嘴!”他厉声打断我。
“苏晴刚才练琴,不小心被琴键划破了手,我得带她去最好的医院处理伤口。
”“她的手是弹钢琴的,金贵得很,不能有半点闪失。”“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别给我添乱!
”我抓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周晏,我可能……可能是急性阑尾炎,会死人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死?”“林舒,你为了让我回家,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告诉你,别再来烦我!”“嘟——嘟——”电话被挂断了。随后,微信提示音响起。
对方已将你拉黑那一刻,我身体的疼痛,似乎都比不上心口的冰冷。我躺在地上,
意识渐渐模糊。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
却会为了给我买一支我喜欢的钢笔,吃一个月的泡面。他说,我是他的缪斯,
我的音乐里有星辰大海。可后来,他遇到了苏晴。苏晴是音乐学院院长的女儿,家境优渥,
才华横溢。从那时起,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3.他开始嫌弃我的曲子“小家子气,
登不了大雅之堂”。他开始指责我“不求上进,浪费才华”。
他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去给苏晴铺路,请名师,办演奏会。而我,则从一个有灵气的作曲人,
变成了一个只能在地下室里给他洗手作羹汤的保姆。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
正在创作一首交响曲,我给它取名《涅命》。不是涅槃的“槃”,是命运的“命”。那天,
他喝醉了酒回来,看到我桌上的曲谱,勃然大怒。他一把抢过去,撕得粉碎。
“写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研究一下苏晴喜欢吃什么菜!
”“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照顾好我,照顾好苏晴!”“懂吗!”我看着满地的碎纸,
心也跟着碎了。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他感到了害怕。
他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后来,苏晴来我们家。
她看到了垃圾桶里被我拼凑起来的曲谱。她拿了起来,状似无意地问我:“姐姐,
这是你写的吗?真好听。”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已经将这段旋律,刻进了脑子里。
腹部的剧痛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感觉身体里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生命的流逝中,
我没有不舍,只有对那首未完成的《涅命》的遗憾。那是我对自己最后的告别。
黑暗吞噬我之前,我仿佛看到了周晏和苏晴在聚光灯下,接受全世界的欢呼。而我,
连同我未完成的乐章,和他口中的垃圾一起,腐烂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灵魂抽离身体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解脱。只有无尽的、刺骨的悲凉。周晏的公关很成功。
沈澈的乐评很快就被淹没在海量的赞美声中。苏晴的事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反而因为这次“风波”,虐了一波粉,人气更高了。她开始筹备自己的国内首场个人演奏会。
地点,就定在国内最顶级的音乐殿堂。周晏为此忙前忙后,比自己的事业还上心。
他看着宣传海报上苏晴的名字,脸上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小晴,你放心,这次演奏会,
一定会是史无前例的成功。”“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钢琴家。
”苏晴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甜蜜。但她的眼底,却暗藏不安。她总觉得,沈澈这个人,
不会就此罢休。她私下找人去查沈澈的背景。结果让她大吃一惊。沈澈,不仅仅是个乐评人。
他还是国内最权威的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主攻音乐版权和作品鉴定。
他很少公开发表评论,但每一次开口,都能在业内掀起巨浪。更重要的是,档案里显示,
他曾经是……我的师兄。苏晴拿着资料的手,开始发抖。她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晏。
周晏听完,脸色也变了。“他……他是林舒的师兄?”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4.他想起了三年前,林舒确实提过,她把自己的作品发给了一位很敬重的师兄请求指点。
难道就是这个沈澈?“阿晏,怎么办?”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周晏强作镇定。“别慌。”“他没有证据。”“那段旋律只是相似而已,
世界上旋律相似的曲子多了去了。”“只要林舒不出来,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苏晴还是不放心。“可林舒……”“她已经三年没消息了,
万一她……”周晏的眼神冷了下来。“她不敢。”“她那种性格,懦弱,自卑,
被我骂几句就只会哭。”“给她两千块钱,她就该感恩戴德了,怎么敢出来跟我作对?
”“你放心,她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不敢见人。”我飘在一旁,听着他的分析,
觉得讽刺至极。是啊,活着的林舒不敢。但死了的林舒,什么都敢。苏晴的演奏会,
如期举行。座无虚席,一票难求。周晏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像一个检阅自己领地的国王。聚光灯下,苏晴款款走向舞台中央的斯坦威钢琴。
她优雅地鞠躬,坐下。纤长的手指,轻轻落在黑白琴键上。第一个音符响起。
是那首《涅槃》。熟悉的旋律,在音乐厅里回荡。周晏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就在这时,音乐厅的后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没有找座位,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过道上。是沈澈。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沉浸在苏晴的音乐里。只有我,还有台上的苏晴,以及第一排的周晏,看到了他。
苏晴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一个音符,弹错了。虽然很细微,
但对于一场顶级的演奏会来说,这是致命的失误。周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狠狠地瞪向沈澈,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杀意。沈澈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苏晴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地鞠躬。
主持人上台,开始滔滔不绝地赞美。“感谢苏晴小姐为我们带来如此震撼的听觉盛宴!
《涅槃》这首曲子,真是当之无愧的杰作!”“下面,是我们的互动环节,现场的观众朋友,
有没有想对苏晴小姐提问的?”台下立刻有无数只手举了起来。主持人选了一个前排的记者。
记者问了一些关于创作心路之类的常规问题。苏晴应答如流,渐渐找回了自信。就在这时,
沈澈举起了手。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气质卓然,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主持人显然也认识他,愣了一下,还是把话筒递了过去。“原来是沈教授,欢迎欢迎。
请问沈教授有什么问题?”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澈身上。周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澈接过话筒,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音乐厅。“苏晴小姐,你好。”“我想请问,
《涅槃》的华彩乐章,那一段被称为‘神来之笔’的旋律,你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哪里?
”这个问题,看似普通,却暗藏杀机。5.苏晴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稳了稳心神,微笑着回答:“灵感来源于我的一次梦境。”“在梦里,
我看到一只凤凰在烈火中挣扎,最后化为灰烬,又从灰烬中重生。”“那段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