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契·笔底生魂陈砚刚将最后一份车险保单归档，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凌云”二字让他指尖微颤。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喘息的声音：“阿砚，老城区的钟表店……有东西在吸路人的影子，我好像……快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电话里便传来一阵电流杂音，陈砚抓起桌上的金属笔——此刻笔身云纹己隐隐发烫——快步冲出写字楼。
出租车穿梭在晚高峰的车流中，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指尖摩挲着笔杆，想起昨夜凌云趴在画室桌上的模样。
那时她刚画完一幅《灯殿夜话图》，宣纸上天界灯殿的青铜灯盏旁，守灯仙官与银甲战神相对而坐，案上桃花酿还冒着热气。
“阿砚，”她指着画中自己的眉眼，眼底带着一丝怅然，“你说，我这缕残魂，是不是就像画里的影子？
看着完整，其实一吹就散。”
陈砚当时握住她的手，将判官笔递到她掌心：“别怕，这笔能聚魂，就像当年在破庙，我护住你的那一缕一样。”
他想起古籍里“笔落生魂”的典故，轻声念道：“‘一点墨痕收，万缕幽魂聚’，有我在，你的魂魄只会越来越完整。”
出租车停在老城区巷口，陈砚刚下车，便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巷尾的钟表店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却比寻常钟表声慢了数倍，像是在拉扯时间的丝线。
他握紧判官笔，推开门便见凌云的身影正悬浮在半空，银甲虚影若隐若现，周身的魂光正被柜台后一尊铜钟吸扯。
“阿云！”
陈砚厉声喝止，判官笔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镇魂符》有云：‘金笔引魂归，铜钟锁魄散’，你这邪物，也敢妄动战神残魂！”
铜钟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黑气从钟口涌出，化作一个模糊的鬼影：“不过是个戴罪判官，也敢管我的事！
这战神残魂是上好的养料，等我吸完她，再吸尽这满城的生魂，就能重塑肉身了！”
凌云趁鬼影分神，奋力挣脱魂光的束缚，跌落在陈砚身边，声音虚弱：“阿砚，这钟有问题，它能扭曲时间，我的魂体在里面待久了，就会回到魂魄碎裂的那一刻……”陈砚扶着她的肩，将判官笔抵在她眉心，金光顺着她的魂体流转，修补着被吸扯的魂光。
“别怕，”他低头看向她，目光坚定，“还记得《楚辞》里‘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吗？
你的故居不在破碎的过往，而在我笔下的现世。”
他转头看向铜钟，想起白天整理保险单时看到的“契约精神”——当年他以“灵魂保单”封印玄夜，今日便能以“聚魂契约”护住凌云。
陈砚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判官笔上，笔尖金光暴涨：“我陈砚，以判官之名立契：以笔为引，以血为证，护凌云残魂不散，助其魂体归位。
若违此契，甘受冥界雷刑！”
鲜血顺着笔杆流淌，在空中化作一道赤色符咒，正好与凌云眉心的战神印记相呼应。
铜钟发出刺耳的嗡鸣，鬼影尖叫着从钟口冲出：“你疯了！
以血立契，你会折损修为的！”
“修为算什么，”陈砚冷笑，握着凌云的手一起指向铜钟，“当年我为她贬入轮回，如今为她折损修为，又有何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千年的执念，岂是你能懂的？”
两人掌心同时发力，金光与魂光交织成一道光柱，首首撞向铜钟。
“咔嚓”一声，铜钟表面裂开细纹，里面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原来这钟竟是玄夜当年炼制的“噬魂钟”，里面困着千百年来被吞噬的魂魄。
“阿砚，”凌云突然开口，“这些魂魄好可怜，我们能不能……”陈砚点头，想起《冥律》中“渡魂归位”的记载：“‘冤魂有怨，渡之则安；残魂有缺，补之则全’，我们一起渡了他们。”
他提起判官笔，在空中快速书写，每一笔落下，便有一道金光包裹住一个冤魂，将其送往轮回道。
凌云也闭上眼睛，周身魂光散发着柔和的银光，那些被噬魂钟扭曲的时间丝线，在她的魂光中渐渐恢复正常。
“多谢战神大人……多谢判官大人……”冤魂们的道谢声在空气中消散，铜钟也随之碎裂成齑粉。
战斗结束后，凌云的魂体明显凝实了许多，银甲上的纹路也清晰了几分。
她靠在陈砚肩上，看着他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心疼地抚上他的手：“你又为我受伤了，明明自己的仙力还没完全恢复。”
陈砚笑着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桂花糕——是白天路过便利店时买的，还带着余温：“你看，这是你爱吃的。
古籍里说‘食人间烟火，可补魂之缺’，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买，让你快点恢复完整的魂体。”
凌云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小口，眼眶微红：“阿砚，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以契为媒，以笔为聘’？
跨越了天界、冥界和人间，就像白居易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陈砚握紧她的手，抬头望向夜空——今夜的月亮很圆，清辉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那支既是保险笔、又是判官笔的物件上。
“算，”他轻声说，“而且我们的契约，不止是两个人的约定，更是对这人间阴阳的守护。
以后，我们一起断案，一起渡魂，一起把你的魂魄补完整，好不好？”
凌云用力点头，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巷口的路灯亮起，照亮了两人相拥的身影，也照亮了他们脚下那道由金光和魂光交织而成的契约纹路——那是跨越千年的深情，也是属于“判仙”与“战神残魂”的，独一无二的现世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