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口来回地割。
我点点头，嘴里发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病房里，我六岁的儿子王杰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
急性阑尾炎穿孔，引发了腹膜炎，再不动手术，人就危险了。
手术费，五万。
这笔钱对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我老婆坐在床边，眼睛又红又肿，这几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看见我进来，她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绝望。
他爸，钱……借到了吗？我摇了摇头，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
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东拼西凑才凑了不到一万，剩下的四万块，上哪儿去弄？要不……我回娘家再问问？她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我一把拉住她，别去了，你娘家那情况，去了也是白挨骂。
我俩正说着，儿子醒了，虚弱地喊了一声爸。
我赶紧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儿子，感觉怎么样？爸，我肚子疼……他小声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心猛地一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我强忍着心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你就是肚子里长了个小虫子，医生叔叔帮你把它拿出来就好了，睡一觉起来，你又能活蹦乱跳地去上学了。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消瘦的小脸，再也忍不住了。
我走出病房，靠在走廊冰冷的墙上，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没用！***的没用！连自己儿子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我还算什么男人！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张老板！对，张富贵！我给他干了快一年的活，风里来雨里去，搭架子、扛水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
他前前后后还欠我五万块的工钱没结！之前去要过几次，他总说明天给，后天给，一直拖着。
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是我儿子救命的钱，今天就算是绑，我也得把他绑到银行，把钱给我吐出来！我跟老婆交代了一声，让她在医院看好孩子，然后就红着眼，冲出了医院，直奔城郊的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