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端倪

重生回到高三，我只想避开那个毁了我一生的恶魔校草凌耀。 却无意发现他书桌里藏着我前世的照片，背面写满“对不起”。 篮球赛我意外受伤，他当众抛下比赛冲向我，双手颤抖不止。 深夜教室他把我堵在门口，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求你恨我，别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直到我撕掉照片那一刻，他才哭着坦白：“你死的十年，我没有一天活得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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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残留着冰凉的刺痛，像有一根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棱扎在那里。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意识从无边黑暗中挣扎着浮起。

陈默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摊开的数学课本上投下晃眼的光斑。粉笔灰在光柱里懒洋洋地飘荡，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

旁边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喂，陈默，老师看你呢！发什么呆？”

陈默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身边那张年轻又略带稚气的脸。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修长，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干净，没有后来因奔波劳碌留下的薄茧和细微伤痕。校服的袖口有些磨损，但洗得很干净。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剧痛。清晰无比。

不是梦。

他……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高三上学期，那个一切尚未开始，或者说，一切即将开始的时候？

巨大的、几乎能将他再次击晕的震惊过后，是灭顶的恐慌。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猛地射向教室右前方那个靠窗的位置。

凌耀。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够出众。挺拔的身姿，微微卷曲的棕色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哪怕穿着同样宽松普通的蓝白校服，也掩不住那份天生的矜贵和耀眼。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家世显赫，篮球打得漂亮，是无数女生暗恋、男生羡慕又嫉妒的对象。

可在陈默眼里，那是恶魔的皮囊。

前世无数冰冷的画面碎片般砸进脑海：凌耀带着嘲弄的轻笑，他那些跟班不怀好意的推搡，厕所里兜头浇下的冷水，被撕碎的作业本，黑板上不堪的涂鸦，还有最后那场将他所有尊严和未来都彻底碾碎的污蔑……以及之后十年，他挣扎在社会底层，背负着污名，活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最终在那个寒冷的雨夜，被一辆疯狂驶来的车结束掉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冰冷的恨意裹挟着重生的恍惚，让他浑身发冷，指尖都在轻颤。

“陈默！”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回答这个问题！”

他茫然起身，根本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他感觉到那道来自右前方的视线也落了过来，漫不经心的，带着一丝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好奇。

胃里一阵翻搅。他死死掐住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嘶吼。

“对不起，老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哑，“我不会。”

下课铃响得像救赎。

老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多说。同学们蜂拥而出，赶着去操场进行课间活动。

陈默几乎是立刻起身，低着头，逆着人流，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有凌耀存在的空间。他给自己定下了重生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远离凌耀。今生今世，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他缩进角落里，降低所有存在感，像一抹沉默的影子。除了必要的上课，他把自己彻底埋进书本，拒绝一切可能的社交和活动。别人搭话，他只用最简短的词汇回应；目光交接，他立刻避开。

他成功了。

一连几天，凌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或者说，根本不曾留意过他这个人。凌耀的世界依旧众星捧月，热闹非凡。篮球场上永远有他的欢呼声，身边永远围绕着笑容灿烂的朋友。

陈默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也许，这一次，命运会不同。

直到那天下午。

物理老师让课代表去他办公室取批改好的作业本。课代表抱着一大摞本子踉踉跄跄进教室，最上面几本滑落下来，散了一地。

“哎呦，谁帮帮忙！”课代表急喊。

陈默的位置离得近，几个同学下意识地弯腰去捡。他也下意识地蹲下身，伸手去够一本掉在凌耀座位旁边的本子。

就在他捡起本子准备起身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凌耀半开着的书桌抽屉。

几本崭新的参考书随意地堆着，旁边是一个价格不菲的篮球护腕。而在那堆东西旁边，一本书页微微翘起的旧杂志下，露出了照片的一角。

很老式的胶卷相机拍出的质感，边角已经有些微微泛黄卷曲。

那上面的人……是他。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照片上的他，穿着和前世的这个时间点一模一样的校服，背影单薄，正低着头走在校门口那条栽满梧桐树的小路上。那是他前世最常走的一条路。

看角度，是偷拍。

为什么？凌耀的书桌里，为什么会有他前世的照片？

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猛地撞进脑海——刚才惊鸿一瞥，那照片背面，似乎……写满了字？

鬼使神差地，教室里暂时没什么人，捡本子的同学已经回到各自座位。他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膜里奔涌的声音。理智在尖叫着阻止，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他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轻轻掀开了那本盖在上面的杂志。

露出了照片的全貌，以及背面那密密麻麻、写满了的字迹。

全是同一句话。

用各种不同的笔，蓝色、黑色、红色，写得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照片撕破，又像是偏执的囚徒在墙上刻下的无尽忏悔——

“对不起”。

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背面。

陈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杂志落回原处，盖住了那惊悚的秘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后面的课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喂！陈默，你没事吧？”有同学诧异地看过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胡乱地摇头，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座位，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碎胸骨。

那密密麻麻的“对不起”，像最恶毒的诅咒，又像最绝望的哀鸣，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为什么？

凌耀为什么要偷拍他？为什么要写满那么多“对不起”？

前世的凌耀，除了肆无忌惮的欺辱和毁灭，从未对他流露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歉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惧和巨大的困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几乎让他窒息。他不敢再看凌耀一眼，只觉得那个耀眼的身影笼罩上了一层极度诡异、令人心悸的迷雾。

他开始更仔细地、偷偷地观察凌耀。越观察，心头的违和感和寒意就越重。

凌耀的笑容依旧灿烂，和朋友们勾肩搭背，在篮球场上赢得阵阵喝彩。但偶尔，在没人注意的瞬间，陈默会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空茫和……疲惫？一种与十七岁年纪绝不相符的、深重的疲惫。

有时，他会发现凌耀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不再是前世那种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恶意，而是某种复杂的、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陈默的心彻底乱了。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好奇，不要探究，远离就好。可那个照片和那些“对不起”，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心里。

周末的年级篮球联赛，体育馆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女生都在为凌耀欢呼。他穿着红色的球衣，在场上奔跑、跳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潇洒漂亮，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陈默被迫坐在班级区域的后排，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他心烦意乱，只想快点结束。

就在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对方一个高大的后卫防守凌耀时动作过大，争抢中，手肘狠狠一挥！

那只失控的手肘没有碰到凌耀，却直接砸向了正好在场边低头躲避、准备悄悄溜去厕所的陈默的额角！

砰的一声闷响。

并不算多重的一击，却足以让毫无防备的陈默眼前一黑，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额角传来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流了下来。

“操！犯规！” “打人了！” 场上一片混乱嘈杂，裁判吹响了哨子。

陈默被撞得头晕眼花，捂着额角，视线模糊地看到鲜红的血滴落在体育馆光洁的地板上。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失控的野兽，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冲破人群，猛地扑到他身边！

是凌耀。

他抛下了比赛，抛下了所有队友和观众，甚至撞开了那个撞伤陈默、正准备道歉的对方球员。

凌耀的脸上，是陈默两世都从未见过的惊惶和恐惧，那张总是带着自信或嘲弄的英俊面孔，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他跪在陈默身边，双手伸向陈默流血的额角，却在半空中僵住，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害怕触碰一件极易碎碎的珍宝。

“陈默……陈默！”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完全变了调，裹挟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你怎么样？疼不疼？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他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像是透过陈默看到了某种极其可怕的场景，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惊呆了，无法理解凌耀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到反常的反应。

陈默也彻底懵了。

额角的疼痛远不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凌耀的反应太大了，太不对劲了。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对普通同学受伤该有的态度，甚至超越了普通的关心。

那眼神里的恐惧和痛苦，真实得令人心惊肉跳。

凌耀颤抖的手终于轻轻碰触到他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触到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医务室！快去医务室！”凌耀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打横抱起陈默，疯了一样冲出体育馆，留下满场惊愕的寂静和一地的议论纷纷。

陈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以及那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

深夜的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额角贴着纱布，隐隐作痛。白天的混乱和凌耀那双盛满恐慌和脆弱的眼睛，不断在他眼前回放。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收拾好书包，关灯，拉开门——

一个人影默立在门口，如同凝固的雕像，几乎与他鼻尖相碰。

陈默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一步。

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来人。

凌耀。

他好像一直等在这里，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气。那双总是盛满光芒或桀骜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翻涌着陈默完全无法理解的痛苦和……卑微的乞求。

“白天……”陈默下意识地开口，想为送医务室的事道谢，尽管那感觉怪异至极。

话没说完，就被凌耀打断。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耗尽全部气力的疲惫和艰难：“求你件事。”

陈默怔住，警惕地看着他。

凌耀上前一步，逼近他，将他重新压回昏暗的教室门口。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凌耀的眼圈是红的，像是熬了无数个夜，又像是刚刚哭过。他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抓住一点什么。

“陈默，”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沉重，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什么？”陈默完全无法理解。

“陌生的，客气的，看无关紧要的人的眼神。”凌耀的声音抖得厉害，某种压抑到极致的东西在他眼底碎裂开，“我受不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渴望空气，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绝望。

“求你，”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带着令人心悸的痛楚，“像以前一样恨我，行吗？”

陈默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恨他？

像……以前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巨大的荒谬感和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一个可怕到让他浑身战栗的猜想，在这一刻终于破土而出——

难道凌耀也……

不等他理清这疯狂的想法，凌耀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像是无法再承受他目光的重量，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没有再逼问，也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着融入了走廊的黑暗里。背影萧索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陈默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第二天，那个可怕的猜想和凌耀绝望痛苦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他心乱如麻，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他。

午休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

他再一次，如同被魔鬼牵引，走到了凌耀的书桌前。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那个抽屉。

那本杂志还在。

他抽出杂志，露出了下面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自己，依旧低着头，走在孤独的路上。

背面的“对不起”，依旧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看着这些字，再想起凌耀那句“恨我”，一种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猛地冲垮了陈默的理智。

这算什么？迟来的忏悔？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捉弄？把他的人生毁得一干二净之后，再用这种方式来寻求自我安慰？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所有的恐惧和困惑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恨意点燃。

他抓起那张照片，狠狠地、毫不犹豫地——

撕拉！

照片被他从中间撕成两半！脆弱的相纸发出刺耳的哀鸣。

仿佛觉得还不够，他疯狂地继续撕扯着，将那张承载着他前世孤独背影和凌耀无数句“对不起”的相纸，撕成了无数的碎片。

然后他扬手，任由那些碎片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凌耀干净整洁的书桌上。

像是举行了一场决绝的告别仪式，又像是一种彻底的报复。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那一桌的碎片，有一种虚脱般的快意和更深的空茫。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地回头。

凌耀站在那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他死死盯着书桌上那堆碎片，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他手里的篮球，“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沉闷地滚远。

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端。走到书桌前，他伸出颤抖得无法自抑的手指，轻轻碰触那些碎片。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陈默。

那眼神里，是彻骨的绝望，是信仰崩塌般的毁灭，是积累了整整十年、足以将人彻底压垮的痛苦和……死寂。

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从他猩红的眼眶里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砸在那些碎片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气音。

“那是……我仅有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能砸碎人的心脏。

“你死的十年……”

他哽咽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混合着无尽的悔恨和绝望，终于冲破了那漫长而孤独的十年枷锁，赤裸裸地摊开在陈默面前。

“……我没有一天……”

他再也说不下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活得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