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式路灯

林小满攥着半块草莓蛋糕撞进陈屿怀里时，老巷的青石板刚被春雨泡软，

缝里钻出的青苔沾着水汽，蹭得她白球鞋尖发潮。六岁的她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

蛋糕上的奶油混着草莓酱，在陈屿洗得发白的白衬衫上晕开一大片粉，

像谁不小心泼了勺晚霞。她吓得嘴一瘪，眼泪都快涌出来，陈屿却先蹲下来，

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嘴角沾着的蛋糕渣，挠挠后脑勺笑：“没事，

我妈说草莓味的污渍最好洗——你看，这印子多像给衬衫画了朵小桃花。

”那天陈屿把她领去了巷尾的枇杷树下。树是他爷爷年轻时种的，枝桠斜斜地伸过院墙，

叶子上还挂着雨珠。他踮着脚够了颗青黄的枇杷，在衣角蹭了蹭就塞给她：“有点酸，

但比你手里的蛋糕解腻。”林小满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舌尖却泛起淡淡的甜。

陈屿在旁边看着，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鼻尖上，晃得人眼晕。

后来她才知道，那棵枇杷树是陈屿的“秘密基地”——他藏在树后看过蚂蚁搬家，

也在树下埋过自己攒的玻璃弹珠，从不让别的小孩靠近。那天，

是他第一次把别人领进自己的小世界。老巷的日子过得慢，

晨光里总有卖豆浆的三轮车叮铃铃经过，傍晚时巷口的糖炒栗子摊会飘出甜香。

林小满和陈屿的脚印，渐渐铺满了巷子里的每一块青石板。

一、雨天的伞与感冒的“小英雄”上小学的第一年，林小满和陈屿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还是同桌。她怕黑，每天放学都要等陈屿收拾好书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更怕下雨天，

打雷时会缩在座位上捂耳朵。九月的一个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噼啪作响。放学时雨还没停，

林小满看着窗外发愁——她早上忘带伞了。陈屿收拾好书包，从桌肚里掏出一把蓝色的小伞，

伞面上印着奥特曼。“我跟你一起走，”他把伞递到林小满手里，“这伞给你用，

我跑回家就行。”林小满愣了愣：“那你会淋湿的。”“没事，我跑得快，

”陈屿拍了拍胸脯，像个小大人，“我是男子汉，不怕淋雨。”那天林小满撑着小伞，

看着陈屿抱着书包冲进雨里的背影，蓝色的校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她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想着“陈屿会不会感冒”。第二天早上，陈屿果然没来上学。

林小满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放学时特意绕到陈屿家楼下，看见他趴在窗台上，脸红红的，

看见她就挥挥手。“你是不是感冒了？”林小满仰着头问。陈屿点点头，

声音有点哑：“没事，我妈给我煮了姜汤，明天就能去学校了。”他顿了顿，

又说：“昨天的伞没淋坏吧？奥特曼没掉颜色吧？”林小满赶紧点头：“没坏，

奥特曼还好好的。”她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味的硬糖，是妈妈早上给她的，她没舍得吃。

“这个给你，”她把糖递上去，“我妈说吃甜的能好得快。”陈屿接过糖，

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笑得眼睛都弯了：“真甜。”后来林小满才知道，

陈屿那天其实带了两把伞，一把是给她的奥特曼伞，另一把是他自己的旧伞。

可他看见她没带伞，就故意说自己只有一把——他怕她不好意思用他的伞。

二、橡皮屑算式与画满小老虎的错题本林小满的数学总跟不上，十以内的加减法能算错一半，

每次发下作业本，红色的叉都比勾多。陈屿的数学好，老师总让他帮着辅导同学，

可他对林小满从不用“教”的，只拿橡皮屑摆算式。“你看，

”他把三块白色橡皮屑摆成一排，又从自己的橡皮上抠下两块添上去，“这是3，这是2，

加起来就是5，像不像你昨天吃的五颗樱桃？”林小满盯着橡皮屑，突然就懂了。

后来每次写数学作业，陈屿都会在她旁边摆橡皮屑，有时候是苹果味的橡皮，

有时候是草莓味的，摆完还会把橡皮屑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铁盒子里：“留着下次用，

别浪费。”有次期中考试，林小满数学只考了65分。她拿着卷子，

蹲在教室后门的角落里哭，眼泪把卷子都打湿了。陈屿找到她时，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是他用彩笔画的小老虎，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65分也很棒，

下次我们多摆点橡皮屑，肯定能考更高。”他还从书包里掏出个苹果，是早上妈妈塞给他的，

他没吃，用衣角擦得干干净净递给她：“吃苹果能变聪明，我妈说的。”林小满咬了口苹果，

甜滋滋的汁水漫进嘴里，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不是因为考得差，是因为陈屿的话。

后来陈屿专门给林小满准备了一个错题本，每道错题旁边都画着小老虎，

有时候是威风凛凛的，有时候是歪着脑袋的。

他还在错题本的最后一页写：“林小满的数学会越来越棒，因为有陈屿帮忙摆橡皮屑。

”三、运动会的“放弃”与没领到的奖状小学五年级的运动会，

林小满一时冲动报了800米。报完名她就后悔了——她跑一圈操场都要喘半天，

更别说800米了。陈屿报了100米短跑，他跑得最快，老师都说他准能拿第一。

比赛那天，太阳特别大，晒得地面发烫。林小满站在起跑线上，手心全是汗。

陈屿在旁边给她加油：“别紧张，跑不动就走，我在终点等你。”发令枪响后，

林小满跟着其他同学一起跑。前两圈还能跟上，第三圈的时候，她突然岔气了，

肚子痛得直不起腰，脚步越来越慢，渐渐落在了最后面。她看见跑道边的陈屿，

他刚比完100米，手里拿着老师给的矿泉水，胸前还别着“预赛第一”的小红花，

正准备去领奖台领决赛的号码布。可陈屿看见林小满捂着肚子停下来，

立马把矿泉水扔在地上，冲过来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林小满摇摇头，

想让他去领奖：“你快去领号码布，别耽误了决赛。”“领什么号码布，

”陈屿半扶半架着她，慢慢往操场边挪，“你比决赛重要多了。

”那天陈屿没参加100米决赛，自然也没领到奖状。老师批评他不遵守纪律，他也没辩解，

只是笑着给林小满递了颗糖：“没事，下次我再拿奖状给你看。

”林小满看着他空荡荡的胸前，心里特别难受，他却反过来安慰她：“真没事，我还能跑，

可你只有一个，不能让你一个人难受。

”四、放学路上的“秘密”与藏在树后的玻璃弹珠每天放学，

林小满和陈屿都会绕着老巷走一圈，再各自回家。

他们有很多“秘密”——比如巷口张奶奶家的猫会在下午四点趴在墙头上晒太阳，

比如巷尾的老井里能看见星星，比如枇杷树下埋着陈屿的玻璃弹珠。有次放学，

陈屿拉着林小满往枇杷树跑：“我带你看个好东西。”他蹲在树下，用小树枝挖了个坑，

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子，盒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玻璃弹珠，有透明的，有带花纹的。

“这是我攒了三年的弹珠，”陈屿拿起一颗蓝色的弹珠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最好看的一颗。”林小满接过弹珠，对着太阳看，里面好像有小小的彩虹。

“你为什么把弹珠埋在这里？”她问。“因为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陈屿说，

“现在也是林小满的秘密基地了。”后来他们经常在枇杷树下玩弹珠，陈屿总让着她，

每次都故意输，让她赢走好几颗。林小满知道他是故意的，

却不说破——这是他们之间的另一个秘密。五、初中的分班与篮球场上的纸条初中升高中，

林小满和陈屿都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却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林小满在一楼，

陈屿在三楼，中间隔了两层楼，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陈屿开始打篮球，

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后的操场，总能看见他穿着蓝色球衣奔跑的身影。

他第一次参加班级比赛时，特意让同班的同学给林小满捎了张纸条。

纸条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边缘还毛糙，上面写着：“今天下午有篮球比赛，你要是有空，

就来操场看看——我会进球给你看。”林小满那天特意提前收拾好书包，

抱着笔记本去了操场。她坐在看台上，把陈屿进球的瞬间都记在本子上：“下午4点12分，

陈屿投进第一个球，左手运球，跳得很高，头发都飘起来了。”“4点25分，第二个球，

是三分球，周围的人都在喊他的名字，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4点38分，第三个球，

他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篮筐，吓我一跳。”偶尔她抬头，

正好对上陈屿望过来的目光——他刚投进一个球，额头上全是汗，脸上沾着灰尘，看见她，

就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又转身跑回球场。有次比赛陈屿崴了脚，

脚踝肿得像个馒头。他没告诉林小满，可林小满还是从同学嘴里知道了。

她放了学就去陈屿家，给他带了消肿的药膏，还有抄得工工整整的笔记。她帮陈屿涂药膏时，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说：“下次我还带你来看比赛，我投更多的球给你看，保证不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