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官方曾推出了一个名叫“亲情共感”的系统。只要把子系统和母系统绑定,
子系统就能代替母系统承受所有的痛苦。系统一经问世,
就有很多癌症患者家庭借这个系统度过了难关。我们家家庭幸福健康,
所以我并没有太关注这件事。直到高考前夕,我看到妹妹在全国极限运动大赛上夺冠。
朋友惊叹:“苏晴简直是奇迹,从三米高台摔下来都毫发无伤!
”我心下惊疑:“她摔下来的时候,我的左臂正好骨折。”同学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苏晴说,是她从小就绑定了母系统,替你承受的痛苦呀!
”我浑身发冷,原来我早早就被家人偷偷绑定了共感子系统,承受着苏晴给我带来的痛苦!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试着请求父母,暂时解绑共感系统,好让我顺利完成高考。
我妈一耳光扇过来:“你妹正在为家族争光,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好?
你的系统权限密码都是我全权保管的,由不得你!”既然如此,
这些白眼狼家人我通通不要了!我立马拨通了管理中心的电话:“你好,
我要解绑亲情共感系统,给我换对父母吧。”1备战高考的某一天,
我的左臂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到极致,连笔都握不住,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习惯了,从小到大,这种毫无征兆的剧痛和高烧就没断过。爸妈说我天生体弱多病,
是个需要精心呵护的玻璃娃娃。我刷新手机朋友圈,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一条视频赫然刷屏。
天才少女苏晴,徒手攀岩再夺魁首,为市争光!视频里,我的妹妹苏晴,身姿矫健,
笑容灿烂。我无心看这些,正要划走,却瞥见一条高赞评论。晴晴太牛了!
我亲眼看见她失手从岩壁上掉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身体素质,简直是超人!
我的手指僵住了。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评论所说的那个时间点,
我的左臂正好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校医诊断,左臂骨折。犹豫半晌,
我给苏晴的同学发去私信。“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妹绑定了共感系统?”对面秒回。“对啊!
苏晴说你俩从小时候就绑定了,苏晴说你打小体弱多病,活得特别痛苦,阿姨不忍心,
于是让苏晴绑定了子系统,让你绑定了母系统。”对面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苏晴说她虽然每天要承受你身上的病痛,但还是拼命要证明自己。”“还有这次比赛,
叔叔阿姨都陪着她来了,说要亲眼见证她夺冠的荣耀时刻!天啊,有这样的家人,
你肯定幸福死了吧!”“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可要对你爸妈和妹妹好点,
他们为你付出太多了!”我死死盯着屏幕,浑身血液都凉了。我和妹妹是双胞胎,妈妈说,
妹妹是太阳,耀眼夺目,而我只是月亮,黯淡无光。妹妹身体素质极佳,从小就是运动健将。
而我,连体育课跑个八百米都会休克。为了不拖累她,爸妈在我高三这一年,
甚至禁止我出门上学,以免在学校出什么意外。其实,他们只是生怕我死了,
就没法替妹妹承受痛苦了!我关掉手机,给我妈拨了个电话。“妈,
你们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链接共感系统?”我妈听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那时候我还小,
她替我做主了。让我和妹妹链接系统,也只是为了让我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愣在原地。
她所说的健康我从没有感受到,我感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妈,
这个共感系统我不想要,你给我停了吧,我求你了!”“这可由不得你,不可能停,
想都别想。”2既然停不了,我退而求其次:“妈,我想系统明天暂停一天。
”电话那头很嘈杂,我妈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你妹明天有场重要的决赛,
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她甚至没有功夫在我面前继续遮掩,而我们全都心知肚明。
我心情瞬间沉入谷底:“明天是高考啊,这您都能忘?那可是我的人生大事!
”我妈敷衍道:“我知道了,你别催,我和你爸会看着办的。”我追问:“妹呢?
她不是也该高考吗?”我妈说:“你妹天赋异禀,早就被体育大学特招了,
她的人生不用你操心。”我有些失落:“好吧,那你们记得帮我暂停。”挂断电话前,
我隐约听到我妈压低声音对另一个人说。“晴晴你放心,系统妈妈拿着呢,
就算比赛受伤了也没关系,苏念会帮你全部承担的。”“你只管去冲,去飞,
所有的痛苦和代价,都有她给你垫底。”我听着妈妈的话,心里一阵冰凉。记得以前上学时,
我每天吃的并不多,可却越长越胖,以致于同学都给我取外号叫我“死肥猪”。
可妹妹却不管吃多少高热量套餐,身材都一直很匀称。我为了减肥直接节食,
时常饿得胃痉挛,半夜被痛醒,只能靠喝水充饥,可我却一直瘦不下去。我跟妈妈哭诉,
我快要胖死了,我不想再靠饿肚子减肥了,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我妈却冷冷地说:“女孩子饿一下怎么了?正好帮你减肥,省得你胖得跟猪一样。
”“你妹妹为了比赛那么辛苦,她都没说什么,你倒是花起我们家的钱来了,
你怎么这么自私!别一天到晚装可怜博同情!”我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忍受。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妹妹把自己暴饮暴食的后果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妹妹的训练向来非常刻苦,危险的动作从不顾及,队里都称呼她“拼命三娘”,
但每次刻苦训练和重大比赛打下来,我都会不同程度的生病和莫名其妙的伤痛。
每当我愧疚的和爸妈说起自己的状况,爸妈从不关心我会怎样,只会嫌弃我不够坚强,
我想找个怀抱安慰都是奢望。至于和爸妈继续撒娇,更是天方夜谭。
每次妹妹在电话里和爸妈欢声笑语,我都羡慕得不行。可我打过去,
妈妈永远只有不耐烦的催促,说不上三句就会挂断。我一直以为,爸妈只是不善于表达。
我甚至自责,觉得自己这个病秧子,拖累了整个家庭。现在,却有人告诉我,
我的父母不是不会爱。他们只是把我的存在,当成了滋养妹妹的肥料。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我发觉的太晚!我在疼痛中昏睡了一天,醒来时,
爸妈带着苏晴凯旋而归。当时是晚上九点,妈妈煮了三碗海鲜面,唯独没有我的份。
他们围在桌边,庆祝苏晴夺冠。爸爸终于想起我,问了一句:“念念吃了吗?
”妈妈这才不情不愿地瞟我一眼:“你要吃吗?”我摇摇头。妈妈立刻得意地笑了,
阴阳怪气地说:“她这种懒骨头,全靠我们晴晴的子系统保护,自己胖成猪也不知道节食。
我们的冠军海鲜面,她也配不上!”妈妈打量着我,嘴里不住地贬低:“你看你,脸色蜡黄,
跟个鬼一样,书念再多有什么用?以后肯定也是个废物,你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
”旁边的苏晴光彩照人,像个公主,她不屑地撇撇嘴。“妈,你别理她了,看着就晦气,
影响我食欲!”3饭桌上爆发出快活的笑声,我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妈,
明天高考,能不能把系统暂停二十四小时?”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要他们同意,
就说明他们心里还有我。我妈眉头一皱:“暂停?你万一又生病受伤了怎么办?
别让我们操心好不好?苏念我告诉你,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我说:“妈,
咱能别装了吗?妹妹明天的比赛一旦受伤,会影响我的考试成绩。”我妈嗤笑一声,
又是那套熟悉的说辞:“你妹妹明天还有场重要比赛要打都没说要停,
她就不怕你出状况影响她吗?怎么,就你金贵?”“你要搞清楚,
是你妹妹在用子系统保护你!懂点感恩吧!”我再也忍不住,嘶吼出来:“你们当我傻子吗?
十几年来,她每一次训练受伤,每一次生病发烧,疼的都是我!我发着高烧替她考试,
顶着骨裂的痛给她加油!”“你们把我的健康、我的快乐、我的一切都夺走给了她!
现在我只要一天,就要能要她的命了吗?”我吼完,我妈眼眶立刻红了,
她冲过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妹妹替你享受人生,
替你去看世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没有我们,你早就是个死人了!你给我滚!滚出去!
”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我妈破防了!连为什么骗我的理由都解释的这么奇葩,
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妹妹说话!我爸赶紧过来和稀泥,拿出他的手机:“不就是暂停吗?
爸给你弄,多大点事。”我妈一把抢过手机:“不准停!这种喂不熟的东西根本不配活着,
从今天起,系统由我全权接管,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她能怎么活!
”她这么说是有底气的。我早就查过,共感体绑定不能超过一年,
子系统超过一年脱离链接后,身体会因为无法适应而出现各种排异反应,
如果找不到新的链接体,不出一年就会器官衰竭而死。她笃定我不敢。她甚至觉得,
我应该对她感恩戴德。年轻时,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却因为一次意外受伤,
梦想破碎。所以她偏执地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苏晴身上,要把她打造成一个完美的,
没有任何瑕疵的作品。而我,就是那个维持作品光鲜亮丽的消耗品。我的痛苦,我的牺牲,
都是理所应当的。我爸急得朝我使眼色:“念念,快给你妈道歉!她就是为你好,你服个软,
一家人别闹这么僵。”以前,我特别怕我妈生气,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苏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姐,你快道歉啊!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我们可是一家人!
”我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吸血的寄生虫!
把我的人生还给我!”我妈气得跳脚,又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死要活!你就是嫉妒你妹比你优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祸害!
”“你现在吃的美食、住的别墅、都是你妹妹赛场上挣的,转移点伤痛怎么了?!
”“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玩意!当初就不应该从农村把你接回来,
跟着你爷爷奶奶我们也就没这么多操心事儿了,我们只有苏晴一个孩子就够了!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我心里凉透:“终于把你想说的全说出来了,是,我就是个多余的,
我就是个累赘。”“既然你们这么瞧不上我,以后我再也不会拖累你们了。
”我捂着红肿的脸,一滴眼泪都没掉,低头拨通了共感管理中心的电话。“你好,
解绑申请我确认了,帮我换个爸妈吧。”4第二天中午,共感管理中心的人敲响了我家的门。
他们穿着制服,神情严肃,设备和文件一应俱全。我妈刘芳正陪着苏晴做恢复训练,
看到来人,一脸不耐烦。当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我爸妈直接傻眼了。
爸爸苏建国连忙赔笑:“同志,孩子不懂事,跟我们闹脾气呢,这链接我们肯定是要继续的。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公事公办:“苏先生,根据《共感链接法案》,
共感体拥有自主选择权。苏念女士已提交正式申请,我们按流程处理。
”苏晴在一旁煽风点火:“姐,我们是原生家庭,你宁愿去帮陌生人,也不帮我?
我们家不要面子了?”我爸跟着点头:“晴晴说得对,我们又没虐待她,就是矫情!
我不同意!”我妈更是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哭诉起来:“我为了谁啊!晴晴成了世界冠军,
她这个姐姐脸上不也有光吗?这孩子从小就自私,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工作人员见他们胡搅蛮缠,眉头一皱:“启动‘亲情共感链接健康度’强制评估。
”“监护人拒绝配合,评估结果将直接上传至社会信用系统,作为解绑的最终依据。
”听到“社会信用系统”,苏建国和刘芳的脸瞬间变了。评估开始。一个工作人员指着苏晴,
语调平直:“测试人苏晴,负重50公斤原地蛙跳二十次。”苏晴不明所以,
但还是勉强照做。她每跳一下,我的膝盖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疼得几乎站不稳。第十下,我腿一软,跪倒在地。而苏晴,脸不红心不跳,
甚至轻松地劈了个叉,炫耀地看向刘芳。“妈,你看我柔韧性是不是又好了!
”刘芳的脸当场就绿了。工作人员拿着仪器在我身上一扫,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共感体疼痛指数9.7,已达人体承受极限。受益人生命体征平稳。
”接着,她又问:“共感体日常饮食是什么?
”我妈眼神躲闪:“她......她吃得挺好的,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我没说话,
只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那排孤零零的营养液。工作人员的目光扫过我这间狭小的房间。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窗户被木板钉死,只留下一条小缝透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道。再看苏晴的房间,简直是公主的城堡,
里面摆满了奖杯和各种昂贵的运动设备,书桌上还放着我们家的全家福。当然,全家福里,
没有我。一切不言而喻。工作人员冰冷的目光让刘芳徒劳地狡辩:“念念要减肥,
只能吃流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门口忽然传来骚动,
是邻居们在看热闹。另一个工作人员直接在门口架起一块巨大的投影屏。屏幕上,
我十几年来所有的共感记录,每一次的疼痛指数,每一次的不良反应警告,
密密麻麻的红色警报,触目惊心。“天哪,这家人太狠了!”“把亲女儿当牲口用啊!
”“共感子母系统一般不都是应对极端情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