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知时,二十二岁,母胎单身,初吻还好好地留着,倒不是没人追,只是我轴,愣是觉得这东西珍贵,得留给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为此没少被我那帮哥们儿笑话,说我活在童话里。
童话里可没这么乌烟瘴气的破事儿。
而我的初吻就在刚才……音乐在身后炸开,轰得耳膜嗡嗡作响,混着包厢里男男女女的笑闹尖叫,还有骰子砸在盅里的脆响。
我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使劲眨了眨眼,试图把那股晕眩感压下去。
空气里腻着酒味、香水味,还有果盘的甜腐气,闻得人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炒死了,就不该答应来的。
什么生日宴,根本是群魔乱舞。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摸出来眯着眼看。
屏幕光在昏暗的洗手间走廊里有些刺眼。
是老妈发来的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指尖悬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句“快了”。
心里那点烦躁挥之不去。
我吐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去,打算用冷水洗把脸就去找寿星告辞。
刚转过身,还没迈步,旁边洗手间的门猛地从里面被撞开。
一股更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高级古龙水的味道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我被撞得一个趔趄,肩膀磕在墙上,疼得我“嘶”了一声。
抬头就对上一双眼睛,漆黑的,带着醉后的醺然和一种他看不懂的、让人脊背发麻的专注。
是顾飞。
京市有名的纨绔,家里钞票多得能当纸烧,玩得花,男女不忌。
我跟他不对付很久了,互相看不上眼,平时在各种场合碰见,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一个。
此刻顾飞显然喝高了,领带扯得松垮,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小片锁骨。
他一手还撑着门框,身体微微晃着,视线却黏在我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猎物。
我心头警铃大作,胃里一阵翻腾。
我可不想跟醉鬼纠缠,尤其还是顾飞这种醉鬼。
我蹙紧眉,侧身想从旁边挤过去:“借过。”
声音冷得能掉冰碴。
顾飞却没让,反而逼近一步,几乎将他重新堵回墙边。
那股酒气混着香水味更浓了,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谢知时?”
顾飞开口,嗓音因为醉酒有些沙哑,拖长的调子里含着点儿玩味,“原来你躲这儿清静?”
“关你屁事。”
我偏开头,手下意识地去推他,“让开!”
我的手腕却被猛地攥住,顾飞的力道大得惊人,烫得像烙铁。
我浑身一僵,汗毛倒竖,一种强烈的、本能的厌恶和危机感席卷而来。
“放手!”
我厉声,挣扎起来。
但顾飞的力气大得不像话,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绕过来,铁箍似的圈住我的腰,狠狠往后一掼!
天旋地转。
等我反应过来,后背己经重重撞上冰冷的瓷砖墙面,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而顾飞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将我死死地困在墙壁和他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我的怒骂被掐断在喉咙里。
顾飞的脸在他眼前急速放大。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滚烫的、酒气的呼吸,猛地堵住了我的嘴。
湿润的,带着酒意的温热触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喧嚣、音乐、笑闹瞬间抽离,只剩下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我僵在那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映着顾飞近在咫尺的、模糊的轮廓。
感官变得异常迟钝,又异常清晰。
我能感觉到顾飞嘴唇的力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性,甚至恶劣地吮吸了一下。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
我开始疯狂挣扎,手被桎梏着,就用身体扭动,用头去顶,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可顾飞的手臂像钢筋,将我牢牢钉在原地,那个吻甚至变得更加深入,充满了戏弄和掌控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顾飞终于松开了我,我猛地喘了一口气,肺部***辣地疼。
我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磕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嘴唇又麻又痛,残留着被侵犯的触感和酒味。
顾飞用拇指慢条斯理地擦过自己的下唇,动作带着餍足后的慵懒。
他垂眼看着我,那双黑眸里醉意未散,却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不堪、惊怒交加的样子。
他低笑了一声,嗓音沙哑,裹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味道不错。”
目光像有毒的蛇信,舔过我煞白的脸,“下次继续。”
说完,他松开手,像是做完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颇为轻佻地拍了下我的脸颊,然后转身,晃晃悠悠地走回了那片喧嚣的音乐和光影里。
留下我一个人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身体的颤抖始终停不下来。
我抬起不停发颤的手,用力地、反复地擦自己的嘴唇,皮肤被搓得通红,几乎要破皮,那股令人作呕的触感和味道却顽固地残留着。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的潮气,我死死咬着牙关,才没让那点丢人的水光滚出来。
洗手间走廊顶灯昏暗的光线落在我的身上,照得我脸色惨白如纸。
音乐还在轰响,隔着一扇门,另一个世界纸醉金迷。
我却只觉得冷。
顾飞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耳膜,又顺着血液冻僵了西肢百骸。
我的初吻,怎么会给了顾飞?
顾飞,那张脸,带着醉意和恶劣的笑,刻进了我最深层的厌恶与恐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