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手机里的秘密米米的小手拍打着手机屏幕，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发亮的玻璃上。
“小姨出来！米米手手流血了要呼呼！”她哭得抽抽搭搭，膝盖上的擦伤渗出血丝，
可她顾不上疼，只是固执地拍着那部旧手机，仿佛里面真的有人能听见。妈妈林芳冲进房间，
脸色煞白。她一把抢过手机，声音发抖：“米米！说了多少次！小姨死了！她不在里面！
”米米猛地抬头，小脸涨得通红：“你骗人！昨天生日她还说爱我！”她扑上去抢，
可妈妈死死攥着手机不放。“那是假的！是手机自己发的！”林芳喉咙发紧，她不想吼，
可米米越来越魔怔，吃饭抱着手机，睡觉搂着手机，现在摔伤了不喊疼，只对着手机哭。
米米突然停下挣扎，黑葡萄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妈妈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
“叮咚——”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林芳浑身一僵，
低头看去——发件人赫然显示着“晓晓”。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米米眼睛一下子亮了，
指着屏幕尖叫：“你看！小姨回我了！她就在里面！”林芳死死盯着那条短信，
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半年前，妹妹林晓车祸去世前，给米米设了几条定时短信。
她本想着给孩子留点念想，可现在，这些短信成了扎进她心口的刀。米米踮着脚去够手机，
小脸上还挂着泪，却已经笑了：“小姨说米米生日快乐！她说她在天上放烟花！
”林芳攥着手机。她该怎么告诉五岁的孩子，天上没有烟花，只有冰冷的坟。
02 短信惊魂林芳用力吸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米米立刻扑上来，
小手拼命往她口袋里掏。"还给我！那是小姨的手机！"米米急得直跺脚，眼泪又涌出来。
林芳抓住女儿乱动的手腕："先去擦药。"她声音发硬，拽着米米往客厅走。
米米被拖得踉踉跄跄，眼睛还死死盯着妈妈的围裙口袋。碘酒擦在伤口上，米米疼得一哆嗦，
但没哭。她突然抬头："妈妈，小姨知道我摔跤会不会心疼？"棉签在林芳手里折断。
她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小姨...不在了。"她挤出这句话，
却看见米米撇撇嘴，明显不信。晚上林芳洗澡时，听见外面"咚"的一声响。
她裹着浴巾冲出来，看见米米踮脚站在餐椅上，
正够着冰箱顶上的手机——那是她特意藏高的地方。"米米！"林芳嗓子都喊破了。
米米吓得一抖，椅子晃了晃。林芳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手机从米米怀里滑出来，"啪"地砸在地砖上。屏幕亮了。林芳喘着粗气抓起手机，
屏幕裂了条缝，但还能用。锁屏壁纸是米米和小姨去年在游乐园的合照，
两个人笑得像复制粘贴。米米突然小声说："小姨说今晚会给我讲故事。
"林芳猛地抬头："什么？""昨天短信说的。"米米指着手机，"小姨说今晚十点有惊喜。
"林芳手指发凉。她记得妹妹确实爱在睡前给米米发语音故事。现在十点差五分。
浴室的水珠顺着她小腿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米米盯着那滩水，突然问："妈妈，
小姨是不是变成美人鱼了？幼儿园说美人鱼住在水里..."她该说什么？
说小姨躺在两米深的地下？说尸体早就冷了？"叮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03 语音谜团手机在林芳手里震个不停。米米眼睛一下子亮了，扑过来就要抢。"是我的！
小姨找我的！"林芳本能地举高手机，屏幕上的裂痕正好把发件人"晓晓"的名字劈成两半。
她心跳得厉害，拇指悬在屏幕上，迟迟不敢点开。米米急得直蹦："妈妈快看呀！
"林芳咬咬牙点开短信。"小米粒，今晚想听《小美人鱼》吗？
记得盖好被子哦~"米米欢呼一声，光着脚就往卧室跑。林芳站在原地，盯着那条短信。
每个字都像妹妹活着时说话的语气，连那个波浪号都是她惯用的。
卧室里传来米米的声音："妈妈！小姨说要讲《小美人鱼》！"林芳慢慢走到女儿房间。
米米已经钻进被窝，小手拍着身边的空位："妈妈也来听！""米米..."林芳嗓子发紧，
"这不是小姨发的，是...""就是小姨！"米米突然尖叫起来，"你又要说小姨死了！
你是坏妈妈！"林芳被这声"坏妈妈"刺得后退一步。她看着女儿通红的小脸，
突然意识到——米米不是不懂死亡，她是在拼命抵抗这个事实。手机又震了一下。
林芳低头看，是条语音消息。米米立刻安静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她。林芳点开播放键。
"晚安啦小米粒~"妹妹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从扬声器里冲出来，
欢快得像是昨天才录的。林芳的膝盖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门框。米米却笑了，
心满意足地缩进被窝："小姨说晚安了。"林芳机械地关上台灯。黑暗中，
她听见米米小声说："妈妈，小姨变成美人鱼了对不对？
所以她才住在手机里..."林芳站在黑暗里，手里攥着发烫的手机。她想说不是，
想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话到嘴边变成了："...睡吧。"她轻轻带上门，
走到客厅才敢大口喘气。手机屏幕还亮着，
显示着那条语音消息的详情——发送时间确实是半年前设置的。
林芳突然狠狠把手机拍在茶几上。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
浴室地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04 手机破碎林芳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上的裂痕像道闪电。她突然抓起手机，手指飞快地划动，
要把这些该死的定时短信全部删掉。"你在干什么？"米米站在卧室门口，睡衣皱巴巴的，
怀里抱着小姨送的小熊玩偶。林芳的手一抖："你怎么还没睡？
""小姨说要等我睡着了才走。"米米揉着眼睛走过来，"妈妈在删小姨的消息吗？
"林芳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没有，妈妈只是..."米米突然扑上来抢手机，
小熊玩偶掉在地上。林芳没防备，手机被米米一把夺走。"不许删！"米米尖叫着后退，
小脸涨得通红，"这是小姨留给我的！"林芳伸手去抓："米米听话，把手机给妈妈！
"米米转身就往阳台跑。林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阳台栏杆的缝隙，
米米的小身子能钻过去！"站住！"林芳冲过去一把拽住米米的睡衣。"放开我！
"米米拼命挣扎，小手死死攥着手机。拉扯间，手机从米米手里飞出去，
"砰"地撞在阳台玻璃门上，又重重摔在地上。世界突然安静了。米米呆住了，
慢慢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全碎了，像蜘蛛网一样裂开。她按了按电源键，屏幕一片漆黑。
"坏了..."米米小声说，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破碎的屏幕上。林芳松了口气，
蹲下来想抱她："没事的，妈妈明天..."米米猛地抬头，
眼睛里闪着林芳从没见过的光："小姨会修好的！"她紧紧抱住手机，"小姨什么都会修！
上次我的小汽车坏了，小姨一弄就好了！"林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看着女儿满怀希望的样子，胸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米米把手机贴在耳边，
突然笑了："小姨说没关系，她明天就回来修。"林芳浑身发冷："米米...手机坏了，
听不见...""听得见！"米米固执地把手机往林芳耳边凑，"你听！小姨在唱歌呢！
"林芳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耳边只有阳台外呼啸的风声。
05 天使的短信林芳一把夺过破碎的手机，
米米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还给我！""米米！"林芳声音发抖，
"你看看清楚！手机坏了！没有声音！没有小姨！"米米扑上来又抓又咬，
林芳胳膊上立刻出现几道红印子。她顾不上疼，死死攥着手机不放。
"叮——"一声微弱的提示音从破碎的手机里传出来。两个人都僵住了。
米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看！小姨还在！"林芳低头看着手机，
裂成蛛网的屏幕居然亮起一丝微光。一条新短信提示顽强地穿透碎屏显示出来，
发件人依然是"晓晓"。米米趁机抢回手机，
小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屏幕："小姨说...明天要下雪了，让我穿蓝色羽绒服。
"林芳的呼吸停滞了。那件蓝色羽绒服——是小姨去年送给米米的生日礼物。
"妈妈..."米米突然抬头，眼神清澈得可怕，"小姨是不是变成天使了？
所以她才住在手机里？"林芳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她蹲下来平视女儿："米米，
你听妈妈说...""我知道。"米米打断她，小手摸着破碎的屏幕，"小姨死了。
幼儿园小朋友的爷爷也死了，他们说死了就是变成星星了。
"林芳喉咙发紧："那你为什么...""可是小姨给我发短信呀。"米米固执地说，
"星星不会发短信，所以小姨肯定还在手机里。"林芳看着女儿认真的小脸，
突然明白了——米米不是不懂死亡，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理解。手机又"叮"了一声，
米米低头看："小姨说...说..."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
"说让我听妈妈的话..."林芳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儿。米米的小身子在她怀里发抖，
却还紧紧抓着那个破碎的手机。"妈妈，小姨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米米闷闷的声音从她肩膀传来。林芳抱紧女儿，
看着地上那个小熊玩偶——那是妹妹最后送给米米的礼物。阳台外，
第一片雪花悄悄落在玻璃上。06 电话幻听林芳抱着米米，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渐渐不抖了。
米米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露出一个笑容。"妈妈，我们给小姨打个电话好不好？
"林芳的心猛地一缩："手机坏了，打不了...""试试嘛！
"米米已经熟练地按着破碎的屏幕，"小姨说遇到困难要勇敢尝试！"屏幕闪烁几下，
居然真的跳出了拨号界面。林芳屏住呼吸——那个她半年没敢拨的号码，
现在明晃晃地显示在屏幕上。米米按下拨通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嘟...嘟..."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锤子敲在林芳心上。她明知道不可能接通，
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突然，米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通了！
"林芳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喂？小姨！"米米开心地喊起来，"我是米米！
你的手机摔坏了，但是还能响..."林芳一把抢过手机，手指发抖地贴在耳边——"您好，
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着。
米米却还在兴奋地手舞足蹈："小姨说她想我了！她说她在天上很好，让我和妈妈都要开心！
"林芳看着女儿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慢慢蹲下，
把手机还给米米："小姨...还说什么了？
"米米认真地捧着手机："小姨说...说..."她突然扑进林芳怀里，"说最爱妈妈了，
让妈妈不要哭。"林芳的眼泪砸在米米头发上。她抱紧女儿，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
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米米突然挣脱怀抱，跑到窗前，
在霜花上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妈妈你看！这是小姨从天上发给我们的！
"林芳走过去，在爱心旁边画了颗小一点的。米米咯咯笑起来，
小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小姨说，她每天都会这样跟我们说话。
"破碎的手机静静躺在桌上，屏幕终于完全暗了下去。07 雪中释怀第二天一早，
米米就抱着破手机跑到林芳床边。"妈妈！下雪了！"她兴奋地蹦跳着，"小姨说对了！
"林芳拉开窗帘，外面白茫茫一片。米米已经自己翻出那件蓝色羽绒服，笨拙地往身上套。
"小姨说今天要堆雪人！"米米的眼睛亮晶晶的。林芳看着女儿期待的样子，
突然做了决定："好，我们去堆雪人。"米米欢呼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去门口。
林芳拿起那部破碎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口袋。小区的空地上，
积雪已经没过了米米的靴子。她像只撒欢的小狗，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留下乱七八糟的脚印。
"妈妈快来！"米米蹲在地上，小手拍着雪堆，"我们给小姨也堆一个！"林芳走过去，
和女儿一起滚雪球。米米的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特别开心。"小姨喜欢这样的雪人！
"米米把一根树枝插在雪人脸上当嘴巴，"要笑得大大的！"林芳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
胸口那股闷了半年的郁气突然散了。她抓起一把雪，轻轻撒在米米头上。"呀！
"米米尖叫着跳起来，也抓起雪反击。母女俩在雪地里追打笑闹，米米的笑声清脆得像铃铛。
林芳突然发现，这是妹妹走后，她第一次真正地笑。玩累了，她们并排坐在雪人旁边。
米米从口袋里掏出破手机，放在雪人手里。"给小姨看看我们的雪人。"她认真地说。
林芳没有阻止。她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问："米米，你现在还觉得小姨在手机里吗？
"米米歪着头想了想："小姨在雪里，在阳光里，在我心里。"她拍拍胸口，"小姨说，
只要我记得她，她就一直在。"林芳的眼眶又湿了，但这次是暖的。她掏出手机，
拍下米米和雪人的合影。"我们发给小姨看。"林芳说。米米开心地点头，
凑过来看照片："妈妈笑得真好看！小姨一定喜欢！"回家的路上，米米蹦蹦跳跳地踩着雪。
林芳跟在后面，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突然不觉得那部破手机是个诅咒了。
它曾经是米米的执念，现在却成了她们和解的桥梁。米米突然转身跑回来，
拉住林芳的手："妈妈，我饿了！""想吃什么？"林芳问。"小姨最拿手的鸡蛋面！
"米米大声说。林芳笑了："好，妈妈给你做。"这一次，提起小姨时，她们谁都没有哭。
08 新手机之谜厨房里飘着鸡蛋面的香味。林芳照着妹妹的配方，多放了一勺香油。
米米踮着脚扒在灶台边，小鼻子一耸一耸。"和小姨做的一样香！"林芳的手顿了一下。
以前妹妹做饭时，米米也是这样趴在边上等。面刚盛进碗里，门铃突然响了。米米跑去开门，
林芳听见她惊喜地喊："爸爸！"林芳端着面碗出来，看见丈夫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寒气。
他手里提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听说手机摔坏了？"爸爸蹲下来摸摸米米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