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鱼腥味的6个处理方法

1 海风咸腥一九八八年的大连老虎滩，海风总是裹挟着咸腥气味，不论季节。

冷冻一厂就坐落在这片海湾旁，红砖围墙已被海风侵蚀得发白，高耸的烟囱终日吐着白雾，

与远处海平面上的渔船桅杆相互点缀。每天清晨六点半，

厂区大喇叭准时响起《大海啊故乡》，歌声混着海鸥鸣叫，唤醒整个厂区。

女工们三三两两从宿舍区走来，清一色的白工装、蓝帽子，说笑声像一群清晨的麻雀。

冷冻厂是女人的天下，二百多名员工里，男性不足二十。这些女性大多来自周边县城农村，

十七八岁年纪，脸上还挂着乡野气息，就被招工进了城，成了国营冷冻厂的正式工人。

“莎娜！快点！要迟到了！”杨秀娟站在宿舍楼下喊着，她高挑的个子在女工中很显眼。

“来了来了！”莎娜从门洞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系着工装扣子。她是普兰店沙河堡人，

一年前招工进厂，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方丽慢悠悠跟在后面，

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她是大连金州本地人，比另外两个室友更注重打扮，

即使穿着工装也要显出与众不同。三人随着人流走进厂房，海产品的腥气顿时浓重起来。

这是她们每天工作的地方——长五十米宽三十米的车间，两侧是流水线作业台，

中间是运输通道。头顶上是钢铁桁架和传送带，墙上贴着“安全生产”“质量第一”的标语，

已经被鱼腥气熏得发黄。车间温度常年维持在十度左右，女工们虽然穿着工装，

但久了还是会冷，不少人私下在工装里加件毛衣。她们的工作是处理各种海鱼，

去头、剖腹、清洗、装盘、送进冷冻库。工作时间长，一站就是八小时，

手上永远沾着鱼腥味，即使用肥皂搓洗多次也难以去除。“听说今天来新鱼了，是鲅鱼。

”方丽小声说。莎娜皱了皱鼻子：“我最讨厌处理鲅鱼，腥气重还扎手。

”杨秀娟已经戴上橡胶手套：“快点吧，大班长来了。”刘芙蓉大步流星地走进车间，

四十多岁，身材微胖，声音洪亮得像扩音喇叭：“都到位了！今天任务重，两辆冷藏车的货，

不干完不下班！”她是厂里的大班长，管着整个生产车间，女工们既怕她又敬她。

女工们迅速各就各位，流水线开始运转。一箱箱冰冻的海鱼被搬运工推进车间，

在解冻区排开。这时，三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小伙子推着液压车进来，他们是解冻工，

车间里为数不多的男性。“小四川来了。”有女工窃窃私语。

被称为小四川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约莫一米六，推着对他来说略显庞大的液压车。

他是四川绵阳三台人，本名李建军，但因为口音和个头，大家都叫他小四川。

跟在他身后的是小杨和小宝，表兄弟俩都来自辽宁朝阳，一个高瘦一个壮实，

形成了鲜明对比。解冻区与流水线相邻，

三对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悄然交汇——小四川看向莎娜，小杨望向杨秀娟，小宝瞅着方丽。

六道目光短暂相接后又迅速分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嘴角那抹笑意却藏不住。

曲天文厂长此时正好带着几个领导巡视车间，看到这情景，摇摇头对刘芙蓉说：“刘班长，

年轻人谈恋爱我不管，但不能影响工作。”刘芙蓉立即挺直腰板：“厂长放心，

在我眼皮底下，谁敢不好好工作！”说完瞪了一眼正在眉目传情的几位年轻人。

流水线全速运转，女工们手法熟练地处理着海鱼。

银亮的鱼身在她们手中翻转、处理、抛入清水池，动作连贯如流水。

车间里弥漫着鱼腥味和女工们的聊天声，塑料筐的碰撞声，流水哗啦声，

组成了一曲劳动交响乐。小四川一边操作解冻设备，一边轻声哼起歌来。

小宝用胳膊肘碰碰他：“又想你那个莎娜了？”“胡说啥子嘛。

”小四川用浓重的四川话反驳，但眼睛又不自觉瞟向莎娜的方向。小杨比较沉默，

只是埋头干活，偶尔抬头看一眼杨秀娟所在的位置。他们是老乡，都是朝阳人，

自然多了份亲近感。上午十点，工间休息铃声响起。女工们放下手中的活，纷纷走到休息区。

小四川趁机从工具柜里拿出吉他，轻轻拨动琴弦。“哟，小四川又要唱情歌啦！

”有女工起哄道。小四川也不害羞，索性唱起了当时流行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嗓音不错，吉他弹得也熟练，女工们围过来听，莎娜也在其中，眼睛里闪着光。

正当气氛热烈时，刘芙蓉的大嗓门打破了这片刻轻松：“休息时间结束！各回各位！

”工人们哀声叹气地回到工作岗位。小四川赶紧收起吉他，朝莎娜使了个眼色。

流水线再次运转，鱼腥味重新充斥鼻腔，冷冻厂又恢复了忙碌节奏。

2 宿舍情愫老虎滩冷冻一厂的宿舍区是几排红砖平房，离厂房不到五百米。

女工宿舍八人一间，拥挤但整洁；男工宿舍条件差些，十二人一间，位于厂区最西头。

下班后，莎娜、杨秀娟和方丽一起回到宿舍。房间里四张上下铺，中间一张长桌，

墙上贴着明星画报和镜子。空气中混杂着雪花膏和鱼腥的混合气味，

这是冷冻厂女工宿舍特有的味道。“累死了。”莎娜一头倒在床上，

“我今天处理了至少一千条鱼，现在一闭眼就是鱼眼睛瞪着我。

”杨秀娟仔细地用香皂洗手：“听说用柠檬汁能去鱼腥味，明天我带来试试。

”方丽对着镜子抹雪花膏：“得了吧，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这味道就像长在皮肤里了。

我妈说我现在闻起来像海鲜市场。”莎娜翻身坐起来：“小四川说，四川人吃鱼多，

但做鱼前会用料酒和姜腌一下，能去腥。”“哟，都已经跟小四川讨论起做鱼啦？

”方丽调侃道，“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莎娜脸一红：“胡说什么呢！

就是普通同事聊天。”杨秀娟笑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这朝阳老乡讨论讨论？

小杨今天可是偷看你不少次。”这下轮到杨秀娟脸红了：“方丽你别瞎说！

”方丽得意地抹完雪花膏：“得，就我实在，小宝说了，明年就想跟我结婚。

”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另外两个女孩围上来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正值青春年华的她们，

虽然每天与冰冷的鱼为伴，但内心深处依然憧憬着爱情与未来。与此同时，

男工宿舍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十二人间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几个老工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年轻点的则听收音机或看书。小四川在角落里擦拭他的吉他，

那是他从家乡带来的最珍贵的物品。小宝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小杨则在写家信。“小四川，

给哥几个来一曲！”有工友喊道。小四川摇摇头：“刘班长说了，宿舍里不许吵吵。

”“怕啥，才七点多，她又不来查男宿舍。”小四川还是摇头，小心地把吉他放回琴袋。

他来自四川农村，家里兄弟姐妹五个，他是老三。为了减轻家里负担，

他跟着老乡远赴大连打工。冷冻厂工资不算高，但包吃住，每月能攒下些钱寄回家。

小杨写完信，凑过来小声问：“你真喜欢莎娜？”小四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莫乱说。

”“得了吧，今天你看人家的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小宝放下小说加入谈话，

“要我说明天就直接约出去，老虎滩公园走一走，感情迅速升温！

”小杨踢了小宝一脚：“别教坏小四川。感情要慢慢来。”“慢慢来？你看厂里多少光棍，

稍慢点好姑娘就被抢走了！”小四川只是笑，不搭话。他心里确实喜欢莎娜，

那个普兰店来的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干活利索，唱歌也好听。

但他自卑自己的身高和外地人身份，一直不敢表白。第二天上班，

小四川特意早起去了厂区小卖部，用攒下的粮票买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工作时，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塞给了莎娜。莎娜惊讶地看着手心里的糖，抬头对上小四川羞涩的目光，

抿嘴笑了，快速把糖放进工装口袋。这一切没能逃过刘芙蓉的眼睛。中午吃饭时，

她特意坐到莎娜旁边：“小四川人不错，踏实肯干，就是个子矮点，外地人。

”莎娜低着头吃饭，不吭声。“厂里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要注意影响，更不能影响工作。

”刘芙蓉继续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是过来人，感情用事要吃虧的。”“知道了，

大班长。”莎娜小声应道。午餐后有一小时休息时间，工人们通常在食堂或厂区院子里休息。

小四川拿出吉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轻轻弹唱。这次他唱的是《外婆的澎湖湾》，

周围几个年轻工人跟着哼唱。莎娜和几个女工在一旁听，阳光下，

小四川的身影似乎不那么矮小了。杨秀娟碰碰莎娜的胳膊：“其实小四川挺有才的。

”方丽接着说：“就是，比我家小宝强，那家伙就会贫嘴。”正说着，小杨走过来，

递给杨秀娟一个纸包：“老家捎来的枣糕，给你尝尝。”杨秀娟愣了一下，接过纸包，

脸微微发红。小杨也没多说，转身走了。小宝在一旁看到，捶胸顿足：“完了完了，

我这表兄开窍了！这下我在追求方丽的道路上岂不是落后了？”大家哄笑起来，

连一向严肃的刘芙蓉从办公室窗口看到这场景，也忍不住摇头笑了。

只有曲厂长经过时皱皱眉，但没说什么。冷冻厂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

在鱼腥味和年轻人的情愫中缓缓流淌。3 秋日转折九月的大连，秋风乍起，

海面开始不安分起来。冷冻厂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秋汛。渔船满载而归，

冷藏车排着队进出厂区，工人们加班加点工作。“加班！又加班！

”方丽一边穿工装一边抱怨，“这个月都加多少次班了？我皮肤都变差了。

”莎娜对着小镜子整理刘海：“听说加班费不少呢，攒够了钱你不是想买那件红色风衣吗？

”杨秀娟已经准备妥当：“快点吧，今天来的是一船鲭鱼，不好处理。

”车间里果然忙碌异常。三艘渔船的货同时到厂，解冻区和流水线都堆满了鱼。

女工们埋头处理鱼货，男工们来回搬运，车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和忙碌气息。

小四川和小杨、小宝负责操作解冻设备，这批鱼必须快速解冻又不能过头，否则影响品质。

曲厂长和刘芙蓉都在现场指挥，神情严肃。“这批货是出口日本的，必须严格按照标准处理！

”曲厂长反复强调。工作到下午三点，突然停电了。车间一下子暗下来，机器停止运转，

鱼腥味似乎更加浓重了。“怎么回事？”工人们骚动起来。刘芙蓉大声维持秩序：“安静！

各岗位原地待命！维修班去检查电路！”小四川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线，

悄悄挪到莎娜身边：“怕黑不？”莎娜笑了：“怕什么，就是突然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

”另一边，小杨也凑到杨秀娟身旁：“累吗？”杨秀娟摇摇头：“就是手有点酸。

”小宝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早就溜到方丽那边说悄悄话去了。老工人们见怪不怪，

各自找地方休息。刘芙蓉本想训斥几句，但看大家都累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停电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维修班发现是主线路故障，一时半会修不好。

曲厂长只好宣布提前下班，等来电后再加班补上进度。工人们欢呼起来，

这意外的假期让大家异常兴奋。“去海边走走吧？”小四川鼓起勇气邀请莎娜。

莎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杨也邀请杨秀娟同行，小宝自然拉着方丽。

三对年轻人各自朝着老虎滩的不同方向走去。秋日的海边，夕阳将海面染成金黄色。

小四川和莎娜沿着沙滩慢慢走，脚下是细软的沙子和偶尔被冲上岸的海带。“你想家吗？

”莎娜问。小四川点点头：“想。特别是想吃老妈的麻辣鱼。”他说着咽了口口水，

“大连的海鲜好，但不如川菜够味。”莎娜笑了：“你们四川人就知道吃辣。

”“吃辣才有力气干活嘛。”小四川也笑，“你呢？想家吗？”“想啊，普兰店不远，

但一个月才能回一次。”莎娜踢着脚下的沙子，“我爸妈种苹果，这个时候该摘果了。

”两人走到一块礁石旁坐下。小四川轻轻哼起歌来，没有吉他伴奏，他的嗓音更显清澈。

海风吹起莎娜的头发，她看着远处海平面上来往的船只，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另一边，

小杨和杨秀娟走在栈桥上。两人都是朝阳人，聊起家乡的事格外亲切。“你为啥来大连？

”杨秀娟问。小杨看着海面：“家里地少，兄弟多，出来闯闯。”他停顿一下，“你呢？

”“我姑妈在大连，说厂里招工就来了。”杨秀娟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刚开始不习惯，鱼腥味熏得吃不下饭，现在居然闻不到了。”小杨笑了：“我也是。

第一次进解冻车间，差点吐了。现在要是没这味道，反而觉得不自在。”两人相视而笑。

小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什么？”杨秀娟打开一看，是一枚海螺壳，

纹理精美，在夕阳下闪着淡淡光泽。“早上在码头捡的，觉得你会喜欢。”杨秀娟脸红了，

小心地收起来：“谢谢。”小宝和方丽则完全不同。小宝能说会道，把方丽逗得笑个不停。

两人买了烤鱼片坐在海边吃，像极了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情侣。“等我攒够了钱，

就自己开个海鲜铺子。”小宝雄心勃勃地说，“到时候你就当老板娘，不用在厂里受累。

”方丽撇嘴：“得了吧，你就会说好听的。”“真的！我小宝向来说话算话。”他凑近方丽，

“到时候咱们在大连买套房，把你爸妈都接来。”方丽虽然表面上不屑，

但眼里闪着憧憬的光。她是现实的人，知道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像沙滩上的城堡，

经不起现实浪潮的冲刷。小宝虽然嘴贫，但有野心有干劲，这正是她看中的。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三对年轻人各自返回厂区。他们不知道，

这次意外的停电和海边的漫步，将成为他们关系中重要的转折点。4 海边誓言秋汛过后，

冷冻厂迎来了一段相对清闲的时期。一个周日下午，三对年轻人相约去老虎滩公园玩。

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出游，大家都有些兴奋。

小四川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一件略显宽大的西装外套，

那是他从一个离开的工友那里便宜买来的。莎娜穿了件淡黄色毛衣，衬得她的圆脸更加可爱。

小杨还是那身朴素的工装，但洗得干净。杨秀娟穿了条蓝裙子，显得身材更加高挑。

小宝最时髦，花衬衫配喇叭裤，方丽则是一身红裙，像团火一样耀眼。

老虎滩公园里游人不少，大多是本地市民和少数外地游客。六个人沿着海滨步道走走停停，

拍照留念。“看那边！有海豚！”莎娜突然指着远处海面叫起来。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有几只海豚在海中嬉戏，跃出水面画出一道道银色弧线。小四川赶紧拿出借来的相机，

给大家拍照。当轮到他和莎娜合影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搂住了莎娜的肩膀。

莎娜没有躲闪，反而朝他靠了靠。小宝见状起哄：“哟哟，小四川胆子大了嘛！

”方丽掐了他一下：“就你话多！”小杨和杨秀娟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加入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