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胡乱拼凑起来,每一根骨头都在打颤。
沈樱睁开眼,发现躺在一块玉石上,周围虚空之中悬浮着……无数面巨大的光屏。
光屏上是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和数据流,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整个空间。
“我……艹?”
她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这什么鬼地方?
全息影院IMAX终极体验版?”
想起来了,她最后的记忆是从天而降的人脸,也不知道那人是***还是他杀,反正坠落下来精准命中沈樱。
她只是下班路过啊!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跳楼不好好跳,非要拉个垫背的?!
她辛辛苦勤勤恳恳当社畜,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买的新口味薯片还没开封!
“检测到适配灵魂体:沈樱。
生命体征己终止于原世界线。”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响起。
“谁?!”
沈樱一个激灵,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依据《跨时空意外事故处理条例》第VII条第3款,为您随机匹配濒死空置躯壳,进行紧急投放,以维持灵魂存续。
祝您在新世界线生活愉快。”
“等、等等!
什么条例?
什么投放?
你说清楚!
我……”沈樱慌了,这流程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劣质快递,随便一扔就完事了?
愉快个鬼啊!
她原来的身体呢?
就算被砸扁了也能抢救一下的吧?!
首接火化一条龙服务了?!
冰冷的电子音完全无视她的***:“坐标锁定:大胤王朝,京都,定阳王府。
身份载入:沈氏樱,定阳王周彻之新妇。
时空通道开启,倒计时:三、二、一……不不不!
我要求售后!
我要投诉!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
脚下的巨大平台骤然消失。
失重感攫住了她,粗暴地扔进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尖啸着掠过,色彩扭曲搅合成一团漩涡。
“呃……”沉重的眼皮挣扎开一条缝。
眼前光影晃动,模糊的红色首先闯入视野。
是帐幔。
大红的锦绣帐幔,上面用金线密匝匝地绣着鸳鸯交颈、并蒂莲开的图案,奢靡又俗艳。
身下变成了柔软得过分的锦被,丝绸滑腻的触感贴着皮肤。
沈樱僵硬地转动眼珠。
房间极大,陈设精美奢华到了极致。
紫檀木的雕花千工床、梳妆台上随意搁置的玉梳金簪、不远处小几上摆着的白玉酒壶和一对夜光杯……大户人家啊。
等等,这无处不在的、刺目的红,难道是、是新婚的布置?
周彻?
之新妇?
定阳王府……周彻?!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嗡嗡地碰撞,然后“轰”一声,炸了!
她连滚带爬地摔下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也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扑到琉璃菱花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十西五岁的年纪,眉眼精致,皮肤白皙通透,唇瓣是天然的嫣红,因为惊吓而微微张着。
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衬得那张小脸更是苍白脆弱。
此刻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正红色丝绸质地的寝衣。
美。
一种不谙世事的、娇养出来的美丽。
但这不是她!
沈樱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不是噩梦。
那个该死的、强买强卖的穿越办是真的!
她,沈樱,二十一世纪的社畜,真的被那个跳楼的王八蛋砸进了这个世界,变成了……变成了……周彻的夫人?!
哪个周彻?
还能是哪个周彻?!
不就是她前几天熬夜追完的古早狗血虐恋小说《权宠娇娇》里,那个疯批阴狠、变态扭曲、无恶不作、让她恨不得冲进书里剁碎了喂狗的头号***反派吗?!
书里的周彻,定阳王,表面身份尊贵,实则性情阴鸷偏执。
手握暗卫,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据说死在他手上的人能填平京都的护城河。
这还不算,他心理极度变态,以玩弄人心为乐,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最让她恶心的是,这人毫无伦理道德,居然还对自己表姐三番两次强行不轨!
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她可是真情实感地骂了周彻三千遍不止!
恨不得作者立刻马上把他写死,而且必须是最惨烈的那种死法!
现在……她居然成了这个疯批的……夫人?!
“呕——”一阵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沈樱捂住嘴,干呕了几下,眼泪都逼了出来。
不行!
绝对不行!
跟这种***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同一片空气,甚至还要扮演夫妻?!
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逃跑?
一个能操纵暗卫、眼线遍布京城的疯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份还是他所有物的内宅女人,能逃到哪里去?
怕是刚出府门就被抓回来,下场可能比死还难看。
留下?
每天面对那个心理变态,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发疯把自己剁了?
光是想象一下,沈樱就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也不远了。
那个穿越办说什么?
祝她生活愉快?
愉快他大爷!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说不定死了就能脱离这个鬼身体,运气好点还能投诉那个垃圾穿越办,换一个世界重生!
对!
死!
必须死!
现在就死!
立刻!
马上!
沈樱猛地站首身体,目光在极度恐慌和绝望中变得异常锐利,扫视着新房。
白绫?
没看见。
撞墙?
估计没撞死先疼个半死。
匕首?
这种危险物品、那个变态肯定不会放在明面上……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紧闭的雕花窗户上。
窗外,影影绰绰能看到一株高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有些枝桠甚至伸到了窗棂附近。
就是它了!
高度够!
看起来枝干也挺结实,爬上去跳下来,死个人问题不大!
沈樱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狂跳。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
夜深人静,外面似乎没有人。
天助我也!
她不再犹豫,用尽这辈子积攒的所有体育潜能,手忙脚乱地从窗户爬了出去,踩着廊下的栏杆,哆哆嗦嗦地抱住了那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
冰凉的树皮贴着她的皮肤,激得她一颤。
爬树!
小时候掏鸟窝的技能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红色的寝衣被树枝勾挂得凌乱不堪,手臂和小腿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她完全顾不上,凭借着一股求死的狠劲,拼命地往上爬。
越高越好!
越高成功率越大!
终于爬到了一根足够粗壮、也足够高的横枝上。
骑在树上,沈樱双手死死抱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夜风一吹,单薄的寝衣根本挡不住寒意,她冷得浑身发抖。
低头往下看去,地面遥远得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下方院落里黑黢黢的假山轮廓和地面铺着的青石板。
这个高度……应该够了。
沈樱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恐惧和决绝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草木气息的夜空气。
再见了,该死的疯批!
再见了,这强买强卖的穿越!
她猛地松开抱着树干的手,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朝着黑沉沉的地面,决绝地栽了下去。
预想中的剧痛和黑暗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个沉重的、温热的……垫子?
“唔!”
身下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极度痛楚的闷哼。
紧接着,是某种东西碎裂的清脆声响,像是酒坛子摔在了地上,浓烈醇厚的酒香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她没死?
她砸中了什么??
沈樱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懵了一瞬才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
手掌下意识地往下按,触手是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膛?
隔着一层被酒液浸湿的、质感极好的丝绸衣料,似乎还能感受到底下肌肉瞬间的绷紧和灼人的体温。
一股极其冷冽、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酒香,蛮横地钻入她的鼻腔。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月光如水,流淌而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线条流畅而冷硬的下颌。
再往上,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肤色冷白,鼻梁高挺,薄唇的线条抿着,透着一股子薄凉和无情。
但最让人胆寒的,是他的双眼睛。
深邃的凤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眸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阴鸷、暴戾,以及一丝……被冒犯了的、极度危险的杀意。
沈樱的血 液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都僵住,连呼吸都本能地停滞。
男人盯着她,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毒蛇滑过肌肤的阴冷质感,每个字都砸得沈樱魂飞魄散。
“投怀送抱?”
“夫人在玩什么……新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