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最纯爱那年，
好友问:“见过野猪吗?把牙拔了就是你那个成了精的老公”“抬头看不见脖子，
低头看不见肚子，你每天都在担心什么?他走路上被人抓去卖猪肉吗?”我争辩:“没有，
我觉得挺可爱的。”气得好友连夜怒发八百条消息和我绝交。我叫陈婷，
怀孕前在一家餐厅当大堂经理，日子不说富裕，但也吃穿不愁，
年初还在小区捡到一只长毛三花，除去父母时常催婚，我对当时的生活非常满意。
本想着怎么也能和家里抗衡几年，可一切的转机都源于我不堪其扰，
同意了一场现在想起都想自扇巴掌的相亲。对方是我亲爹好友的孩子。“性子老实，
家里爹妈勤快着呢，家底也好，你年纪也不小了，有这种好的还不赶紧先占着！”我也在想，
走到这一步，会不会是当时“家底好”这三个字蒙蔽了我的双眼，
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好逸恶劳只想傍大款的势利眼？算了，
想想王钟昊花一百九十八给我买瓶妊娠油，气得三天吃不好饭，肚子都饿小一圈，
哪有傍大款像我这么惨。其实初见面时，我对王钟昊并不满意，他确实如媒人所说，
老实木讷——好吧，实际是不会说人话。我说三元里新开的一家早茶店评价不错，
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尝尝。他说我妈包的馄饨好吃的要命，省下那份钱可以给我多买束玫瑰。
也许是当时光线太好，我恍惚觉得他被肉挤得有些小的眼睛里，藏满了深情；他说彩礼五万，
要不我们试试，我稀里糊涂点头说好。算了，现在想那些有什么用；“婷婷，孩子一直在哭，
你倒是管管啊，谁家媳妇像你一样，整日里就是睡觉！”孩子在哭，婆婆在叫，
我总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活生生像义勇军进行曲，每天都燃的要死。
最近《哪吒2》火爆大街小巷，好友某天看完电影，顺路来送bb用的纸尿裤时，
看见小光头一会儿没停连着哭了一个多小时，连声夸赞：你这才是魔童降世啊！我无言以对，
只小声辩解：“bb现在叫天天。”可王钟昊和他爸叫了几个月的小光头，现在想改也难。
“妈，我晚上起来十几回，你让我睡一会儿，bb喝奶粉的，白天你可以帮忙哄一下。
”那屋没了声音，可以我对婆婆的了解，她绝不会顺了我的意让我舒心。果然，
没一会儿她就腰上裹着艾草垫把孩子抱了过来：“我年纪大了，抱着就腰疼，你先看着，
我缓缓再过来替你。”说完健步如飞离开，丝毫看不出腰痛的迹象；当初领证后，
王钟昊捧着我的脸说好想快些有一个像我又像他的bb，
他一定会努力当一个好父亲；婆婆也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婷婷啊，你是个好姑娘，
我们家肯定不亏待你，你们早点要孩子，我年轻着还能帮你们带，这样你上班也没什么压力。
”忘了那晚是谁先开口，总归是什么措施都没有；王钟昊这辈子的好运气，
大概都用在了那天。最近反电诈力度很大，我问好友：不知道像我婆家这种程度的诈骗，
会不会有人管？
好友回复很快：“反诈中心想瞎了心也管不了你们这种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人。
”她还在气我刚结婚就敢要孩子。我有时也在想，我怎么敢？当初刚怀孕时，
家里人都劝：“猫身上寄生虫那么多，对肚子里的bb不好，赶紧找个靠谱的人送走吧。
”我强硬压下了反对的声音，可还是在某天下班回家，听到“忘记关窗，猫跑了”的消息。
那会儿，我怎么就没敢继续追问，猫是怎么自己打开笼门从窗户跑走的？
到底是怕听到猫被胡乱处置，还是众人喋喋不休的指责？bb还在一旁哭嚎，这种声音，
日日夜夜，我整整听了三个月；王钟昊昨天上夜班，这会儿正在补觉，他嫌吵，
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我们共同的卧室。我隐晦向婆母提过几回，哪有新婚夫妻刚结婚就分房睡，
她怒目而视：“阿昊上班累得很，你也该体谅他！”体谅他什么呢？
好友的反问又回荡在我耳边。
“体谅他在你孕期一个月胖二十斤还是体谅他一有时间就跑去和狐朋狗友喝酒唱k？
结婚这么久你连他月薪多少都不知道，他买过一样孩子用的东西吗？！
”02小姑子婚期将近，家里这几天前前后后都在忙她的事情；常听婆婆炫耀，
她闺女婆家昨天送了法国的护肤品，今天送了香港买来的燕窝，想来男方家境是顶顶好的，
也难怪就连王钟昊都念叨着，要给他妹妹准备几万份子钱。他好像有些忘了，
从娶我到孩子生下来，也才花了不到六万。好友总问我：“你到底想图什么，
但凡你卧薪尝胆，打算买几十斤猪饲料给他们一家吃，
最后给你儿子继承那套自建房我都算你好魄力，可你明显不是。”不仅不是，
就连当初结婚时娘家陪嫁过来的几个大件，现在也尽数被王钟昊一家拿去用了。
我婆婆最近还在谋算着，
想要把我那辆新买的奥迪A6L和王钟昊底盘都要开烂了的比亚迪换一下，
说起时理直气壮：“那车我也出了钱的，我们阿昊怎么就不能开！”我险些气笑，
加过几次油而已，还是为了人家送的几袋白面大米，让她这么一说，
不知道的都以为她起码拿了几十万首付。好友听说后比我都要生气，
收拾了东西就要来帮我打架，可日子总还得过，我只能尽力安抚她暴怒的情绪，
戏称：“虽然我什么都没了，可不是还落了一个魔童吗？”她却第一次没有捧我的场，
看向我的表情难过又愤怒：“婷婷，要是连你自己都开始调侃自己的处境，那这个泥坑，
你就很难迈出去了。”当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遇到什么事，
脑子里最先蹦出一句：算了，孩子都生了，有什么好争的呢？我才忽然明白，她当时的意思，
就是我终于开始无视自己的痛苦，麻木又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比起无法改变自己的现状，
更可怕的……是我已经接受了，我的生活，这样也还行。03晚间，
我婆婆终于舍得摘掉腰上的垫子，跑到宝宝婴儿床前，一会儿动动bb小手，
一会儿摆弄一下bb的脚，眼看着孩子马上又要醒来，我没忍住说了她一句。
“一会儿醒了又要哭，妈你先去做晚饭吧。”不知道她自己又脑补了些什么，
瞪着眼就开始哭嚎：“疼孩子疼出错来了，谁家婆婆当的我这么惨呦，把屎把尿不说，
看看孩子的功夫都没有，一睁眼就是伺候这一大家子人。”这一嗓子成功把bb喊醒，
打了个饱嗝就开始给他奶奶伴奏。老的，小的，都像索我命的伥鬼；王钟昊终于睡醒，
揉着眼睛走进屋子，张嘴就开始表演他们母慈子孝：“我妈带孩子累，你别总没事找事。
”自从我嫁过来，他们母子一天赛一天的感情好。我和好友说，
或许以后可以考虑情感修复类的工作，我总觉得在这方面，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我喂饭。
她一点情面不留：“感谢你的身份吧，每一个儿媳妇都是老公婆婆的感情润滑剂。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闲的没事帮你妈把饭做了。”王钟昊仿佛从没有想过，
有一天会从我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震惊大过于生气，天真又愚蠢地问：“你说什么？
”我懒得继续重复一句并不会被遵守的命令，把孩子丢给他们独自回了卧室，
关上房门后手脚都在颤抖。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刚开始时，我会大事小事，
事无巨细的和我妈讲，好友打趣：你不会到七十岁还是妈宝女吧！那时，
我还在自信回复：那当然，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刚生产完，衣不蔽体被推出产房时，
王钟昊拉着他老母跑得飞快，产房外围着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夸赞他是万里挑一的好丈夫。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和产妇擦身而过，小心翼翼抱起后边的婴儿。
……好吧，起码还算个好父亲。前三天，他整宿整宿熬，视线一天24小时围着儿子打转，
连我都要信了那句：男人嘛，等有了孩子就好了。却不想，
还是另一句更不容易被推翻——男人嘛，狗改不了吃屎。我的老公在孩子出生第四天，
得了一种一看见儿子就想睡觉的病，我的婆婆得了一听孩子哭就浑身疼的病，
我的公公……算了，活着就好，不活也行。好友听后隐晦提过，让我为离婚做好打算，
他们的态度，看着实在不像踏实过日子的人家。我把这话说给我妈听，
她却罕见的发了脾气：“你早些和你这个朋友绝交，哪有这样的人，老是盼着人家离婚，
一看就见不得你好！”我很疑惑，问她：“那你觉得我现在哪里好。”她想了很久，
告诉我：“再不济她老王家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什么东西不是咱们天天的呀。”我想也是，
单说她们承包给二房东的那套毛坯楼，一个月光租金也有几万块。忽然觉得人生有盼头多了，
就是不知道以我这个身体素质，到底是我先走，还是二老先走。差点忘了，
天天想要继承这套楼，还得把他爸也盼走，不知道那套老房子能不能坚持这么久。
不确定性因素实在太多，我担忧地和母亲提起，她却满不在乎：“也就几十年，
一晃眼就过去了，不跟你说了啊，你弟快放学了，我去做饭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听我讲话，好像从一开始的心疼，变成了现在的不耐烦。好友说她以为我想得清楚，
毕竟弟弟再过几年也要到了适婚年龄，等他成了家有了孩子，我的娘家，就变成了我娘的家。
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四通八达的地铁线像蛛网一样把人网在这座城市，
从王钟昊家出来，乘3号线到但丁桥，再转五号线到西码头村，全程两个小时三十八分钟。
出地铁后走快一些，仅用三个小时，我就能回到那个堆满毛绒娃娃的卧室，睡一觉醒来，
听妈妈在门口问：“中午吃红烧茄子还是炒西蓝花呀？”可以后，这三个小时，
我要用多久才能走完？王钟昊终于回过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