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诞下龙凤双胎那天,夫君抱走了我的儿子。他将一碗黑漆漆的毒酒,
递到我刚出生的女儿嘴边。他眼中没有半分夫妻情意,只有帝王的冷酷。“鸾儿,
为了你哥哥的江山,只能委屈你了。”他忘了,他的江山,是我渡了半生修为,
为他逆天改命换来的。他更不知道,我是司命,执掌万物生死。我看着他,笑了。“这江山,
连同你的命,我不要了。”1那碗漆黑的毒酒被端到我面前,稳稳地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我刚生产完,身下还是黏腻的血污,撕裂的痛楚从身体深处传来,提醒着我数个时辰前,
我才为他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李澈,我的夫君,大乾的皇帝,此刻就站在床边。
他身上明黄的龙袍刺得我眼睛生疼。他抱走了我的儿子,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真龙太子。
现在,他来处理我的女儿了。“鸾儿,别闹。”他开了口,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国师说了,凤星不除,国祚不宁。朕也是为了我们的灏儿,为了这大乾的江山。
”“我们的灏儿?”我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我强行咽下。真可笑。
就在昨天,他还握着我的手,说要给我们的孩子取世上最好的名字。“鸾儿,你最懂事,
最顾全大局。你哥哥镇守边疆,他的荣华富贵,不也系于这江山之上吗?”他见我不说话,
又抛出了我最后的软肋。他总这样,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用我最在乎的人,
来逼我做最痛苦的决定。我看着他,这个我从一介草莽扶持起来的男人,
这个我渡了半身神力才为他铸就帝王命格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愧疚,不是不舍,
而是一种淡淡的不耐烦,仿佛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公务。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在李澈略带诧异的注视下,我撑起虚弱的身体,端起了那碗毒酒。苦杏仁的味道刺入鼻腔,
那是鹤顶红。凡人沾之即死。“这就对了,鸾儿。”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你放心,朕会追封她为公主,厚葬她。”我一饮而尽。黑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条火线,
瞬间点燃了我的五脏六腑。剧痛袭来,我浑身抽搐,倒在了床上。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李澈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他急切地吩咐门外的太监。“皇后鸾氏,产后血崩,
暴毙而亡。将尸身……按例拖去冷宫吧。”“另外,立刻去东宫看看太子,
告诉乳母们好生照料。传朕旨意,三日后,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举国同庆!”喜庆的指令,
与我这边的死寂,形成了绝妙的讽刺。身体的痛楚在消散,但心口的窟窿却越来越大。
凡人鸾儿的情爱,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我被粗鲁的太监用一张破草席卷起,
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向皇宫最阴冷的角落。血液从我身下流出,
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屈辱的痕迹。冷宫,停尸床。我被重重地扔在上面,
扬起一片灰尘。脚步声远去,宫门落锁。黑暗与死寂中,我睁开了眼睛。
那双属于凡人鸾儿的、曾满是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属于司命星君的、无尽的冰冷。
体内的神力早已将鹤顶红的剧毒化为乌有。我坐起身,打量着这个凡人口中的禁地。很好。
这里将是我的棋盘,我的起点。我闭上眼,神识如水银般铺开,笼罩了整个皇宫。
命运的丝线,在我眼前清晰地浮现。李澈的,太子的,满朝文武的……每一根线,
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气运与未来。我找到了李澈那根最为粗壮的、闪耀着金色帝王气的命运线。
那上面,还残留着我的气息。是我亲手,将它织就的。现在,我要亲手,将它一根根拆毁。
但不是现在。我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撬动这盘棋局的棋子。我的神识在宫中游走,最终,
停留在一个角落。一名年轻的太监,正跪在地上,用袖子擦拭着青石板上我留下的血迹。
他叫小安子,因为直言进谏,说凤星也是陛下的骨血,不应如此绝情,被掌嘴二十,
贬到了净军做最下等的杂役。此刻,他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眼眶通红。他对我,
抱有同情。很好。我指尖微动,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纤细的命运丝线,从我身上延伸出去,
悄无声息地,连接在了小安子的身上。第一子,落下。2三日后,太子的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整个皇城张灯结彩,鼓乐喧天。李澈抱着他唯一的儿子,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贺,
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向天下昭告,新生的太子,是他大乾王朝万世基业的保证。
至于那个“暴毙”的皇后,和她那个被当做“劫难”处理掉的女儿,
早已被这场盛大的喜庆所掩盖,无人再敢提起。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他们不知道,
在被遗忘的冷宫深处,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我盘腿坐在积满灰尘的停尸床上,
周身是凡人无法窥见的、流转的金色神辉。我的面前,悬浮着一团巨大的、璀璨的光球。
那是属于李澈的帝王气运。是我当年历劫时,动用司命本源,为他强行凝聚而成的。
它本不属于他。如今,我要将它拿回来,再重新分配。“李澈,你靠着它登上了九五之尊。
”我伸出手,指尖探入那光球之中。“现在,我也要让你亲眼看着,它是如何分崩离析的。
”我的手指轻轻一捻,一缕金色的“将星”气运被我从中剥离出来。这股气运,
本该助他麾下猛将如云,战无不胜。我的神识跨越千里,来到了大乾最北边的苦寒之地。
边关帅帐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正抱着酒坛子,喝得酩酊大醉。
他曾是李澈麾下第一猛将,却因一次战败,被夺去兵权,闲置在此,终日借酒消愁,
英雄末路。李澈忌惮他,所以废弃他。我却知道,那次战败,是李澈为了削弱他的兵权,
故意泄露了军机。“去吧。”我屈指一弹,那缕金色的将星气运,
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老将军的体内。醉梦中,老将军紧握的拳头,
似乎又找回了当年万夫莫敌的力量。接着,我又从光球中,捻出了第二缕气运。
这是一股青色的“文曲”之气,代表着文运昌隆,人才辈出。
我的神识来到京城一间破旧的书馆。一个年轻的状元郎,正对着一盏孤灯,满脸心灰意冷。
他出身寒门,本想凭一腔才学报效国家,却因不愿与权臣同流合污,屡遭打压,被投闲置散,
至今仍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翰林。李澈需要的是奴才,不是人才。“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我将这股文曲气运,渡入了他的命格之中。他原本黯淡的命星,瞬间明亮了数倍。最后,
我看向了那团帝王气运中最厚重的一股,那是象征着国库与财源的“禄星”之气。
我没有将它全部抽离,那会立刻引起李澈的警觉。我只是像拔萝卜一样,从主根上,
拔下了一根重要的须根。这股财源气运,被我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一位被皇商联手排挤,
几乎濒临破产的盐商,正对着账本发愁。他为人正直,坚守信义,
却因此得罪了***的利益集团。“你的信义,将是你最大的财富。”我将这股财源,
注入了他的商号。做完这一切,我面前那团属于李澈的帝王气运,虽然依旧庞大,
但光芒却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丝。而李澈的国库,从这一刻起,
开始出现了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滞涩。我收回神力,冷宫再次恢复了死寂。
棋子已经落下。接下来,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它们在棋盘上,掀起第一场风暴。李澈,
你用一场盛大的典礼,来庆祝你的胜利。而我,则用你的气运,为你谱写了一曲亡国之音。
好好享受吧,我的陛下。3棋子落下的第七天,第一份“惊喜”送到了李澈的龙案上。
八百里加急军报,来自北境。“陛下!大捷!大捷啊!”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
声音里满是狂喜。“镇北将军赵无涯,于昨夜酒后单骑出关,于万军之中,斩杀敌酋首级!
敌军群龙无首,大乱,我军趁势掩杀,大破敌军三万!”李澈拿着军报的手,微微一顿。
赵无涯?那个被他夺了兵权,终日酗酒的老匹夫?他怎么可能?“酒后……单骑出关?
”李澈的眉头紧锁,这听起来不像是战功,更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千真万确!
据说老将军是喝多了,误将敌营当成了茅厕,提着剑就冲进去了……等他醒过神来,
敌酋的脑袋已经在他手上了!”满朝文武哗然,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庆贺。“天佑大乾!
天佑陛下啊!”李澈压下心中的疑虑,脸上挤出笑容。不管过程如何离奇,结果总是好的。
他当即下令,嘉奖赵无涯,恢复其主帅之位。然而,这丝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第二份“惊喜”接踵而至。京城爆发了科举舞弊案。那个被我渡了文曲气运的年轻状元,
苏文清,竟在朝会之上,当众呈上万言***,字字泣血,
揭露了主考官、吏部尚书张维私通关节、卖官鬻爵的滔天黑幕。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张维是李澈一手提拔的心腹,是太子一党的肱骨之臣。一时间,朝野震动,舆论哗然。
李澈被架在火上烤,想保,却根本保不住。在群臣的压力下,他只能咬着牙,下令彻查。
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吏部一大批官员应声***,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堂势力,
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李澈气得在御书房里摔碎了他最爱的一方砚台。“废物!
一群废物!”他想不通,苏文清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书生,哪来的胆子和能力,敢动他的人?
祸不单行。第三份“惊喜”,来自江南。户部尚书连夜入宫,哭丧着脸禀报。“陛下,
不好了!江南盐运……出了大乱子!”原来,负责盐运的皇商体系,因内部贪腐严重,
账目混乱,导致盐运中断,国库这个季度的盐税收入,凭空少了一半!更要命的是,
在皇商体系瘫痪之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盐商,叫沈万三的,却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提前囤积了大量食盐,并以平价售出,迅速稳定了市场,垄断了整个江南的盐业。如今,
朝廷想要恢复盐运,竟不得不反过来求着这个沈万三。国库,愈发吃紧了。李澈坐在龙椅上,
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一件是意外,两件是巧合,三件呢?军队、朝堂、国库,
他统治的根基,在短短半个月内,接连出现裂痕。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就像……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拨弄着一切。宫中,一些不好的流言开始悄悄散播。
“听说了吗?太子爷虽然册封了,可那位凤星娘娘是冤死的啊……”“是啊,龙凤双生,
本为一体。凤星含冤,龙星能安稳吗?”“国运已现裂痕,这恐怕是灾星初显的预兆啊!
”这些话,像针一样,一根根扎进李澈的心里。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夜不能寐,
频繁地召见当初那个妖道入宫。“国师,你不是说,杀了凤星,便可保万世太平吗?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妖道也慌了神,只能用些“此乃小劫,无伤大雅”的鬼话来搪塞。
我通过小安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时机,差不多了。我将一道新的指令,通过命运丝线,
传给了小安子。很快,一条新的流言,在宫女太监之间,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你们知道吗?那个妖道,好像是前朝余孽!”“真的假的?怪不得他要撺掇陛下杀害凤星,
这是要动摇我大乾的国本啊!”李澈,你不是在找问题的根源吗?我就给你一个“根源”。
我要让你亲手,把你最信任的依仗,送上绝路。4流言如野火般蔓延,
最终还是传到了李澈的耳朵里。他本就心生疑窦,此刻更是惊怒交加。
但他还没来得及对妖道发难,一个更恐怖的消息,将他彻底击垮。太子病了。起初只是高烧,
太医们都以为是普通的风寒。可不过一天,太子的身上,
竟开始浮现出一片片龙鳞形状的黑斑,从脖颈蔓延至全身,触目惊心。他日夜啼哭,
高烧不退,任凭所有太医用尽了法子,都束手无策。“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李澈一脚踹翻了跪在面前的太医院院判,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朕的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惊恐之下,
他将那个妖道五花大绑地押到了寝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妖道看着太子身上诡异的黑斑,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流出一股骚臭的液体。
在死亡的威胁下,
他终于吐露了一个他自己也只是在某本禁忌古籍中看到过的、更深层的秘密。
“陛下……饶命啊!贫道……贫道也是被古籍骗了!”他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古籍上说,龙凤双生,乃是天地间最霸道的‘共生血契’。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杀一存一,
并不能保另一个万全……反而……反而会触发血契最可怕的反噬!”李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将他提了起来。“反噬?什么反噬!”“被杀死的凤星,其怨气不会消散,
而是会通过血脉共振,缠上龙星……直到……直到将龙星的生命力和气运,全部吸干为止!
”妖道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在李澈的头顶。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面无人色。
吸干生命力……他看着床上那个被黑斑覆盖、气息奄奄的婴儿,那是他未来的江山,
他的一切希望!“解法!一定有解法!”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妖道嘶吼。
“快说!解法是什么!”“有……有一个……”妖道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唯一的,
也是最恶毒的方法。“需……需以双生子之母的……‘心头血’为引,
辅以其……其自愿献祭的灵魂,方能洗净怨气,重塑龙星命格……”双生子之母……鸾儿!
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李澈。鸾儿的“暴毙”太过蹊愈,她太平静了。尸身被拖去冷宫,
连他自己都觉得草率。流言四起,国运动荡……她没死!她一定是在冷宫里假死,
用某种巫蛊之术,报复他,报复他的儿子!这一瞬间,李澈想明白了一切。
但他心中没有涌起丝毫的悔意,没有对自己亲手毒杀女儿的半点愧疚。涌上来的,
是滔天的愤怒和被欺骗的怨毒。“好啊……好你个鸾儿!”他咬牙切齿,
那张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你竟敢骗朕!竟敢害朕的儿子!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不,佩剑太慢了。他抢过旁边侍卫手中的一把匕首,
带着一队禁军,像一阵狂风般冲出寝殿,直奔那座被他遗忘了半个多月的冷宫。“砰!
”冷宫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我正静静地坐在停尸床上,看着他带着人冲进来。我脸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