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纸扎店员工。
纸扎店生意并不怎么好。
但是老头子走之前说了,生意差点就差点,反正乡里乡下的,房租也不贵,能够吃饱饭就好了。
我谨记老头子的教诲,因为我也没什么大志向。
自从老头子突然说要云游。
我也就天天扎扎纸花,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也都照顾我生意。
清明中元是我生意最好的时候。
我现在囤下来的纸花,都要在中元节这天卖完的。
自从高考失利,我就回乡了。
然后爷爷也过世了。
从小我就没爹没娘,爷爷给我取个名字叫林多多,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
爷爷过世前喊了纸扎店他玩了70年的老伙计老邓。
要老邓让我进纸扎店工作。
老邓虽然也70多了,但是看起来比爷爷年轻得多。
他看了看我,眯着眼睛。
“这丫头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说带走,你不肯,现在你又找上我?”
爷爷听到这话,猛力得咳。
“如果不是她读书没天赋,我怎么会让她选这下下策?”
老邓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管这叫下下策?
我告诉你!
她命里该有的你林郎谷怎么改也改不掉的!”
爷爷的眼睛黯淡无光。
拉着我的手。
“多多,听老邓的话,爷这辈子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我下丧了我爷爷,收拾两件衣服,到了离我们村30里路的邓家村。
邓家村比我们林家村大上很多。
还有一条小街。
我工作的纸扎店就在小街的尽头拗口。
都是远离城市的深山小村。
日日见不到几个青壮年。
能见到的都是家里老人走了回来奔丧,自然就要买些纸钱纸扎人。
生来不尽孝道,死后自认能弥补。
我手上的红纸人是个小丫鬟。
红衣边上的黑色条纹还没有画完。
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一个方向。
叮铃铃~门口挂着的指路铃响了。
“有人吗?”
一个大肚男人走了进来,西处打量。
我没有抬头,“买什么?”
“您是小林老板吧!
我是别人介绍过来的。”
大肚男人左看看右看看,站在了我工作的桌子前,似乎还在诧异我的年轻。
“我这里有太多东西,别人介绍你来买什么的?”
我手上的活计依旧没有停下来。
这男人欲言又止,西处不停打量,一看就是别人和他说了什么我的事情,但他却不咋信。
爱信不信。
我这生意,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一月。
上周才有个大单,现在只囤着中元节的货物了。
“这......我妈瘫痪了几年了,前几天走了,这两天她老给我托梦啊,说她动不了,要我给她请几个护士下去。
您看,您这里......”我看着这男人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命里亏心事做太多,发偏财。
所有报应都堆在他老妈身上。
老妈现在在阴间都不得安宁。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请得起的。
我建议你还是买几个普通的成人型纸扎人,但是每年的清明、中元、元宵,都需要给她们烧点纸钱。”
“啊?
这么麻烦?”
男子一怔,“不是烧了就行了吗?”
“麻烦?”
我笑了一下,手上的活也停了下来,“请护士你不开工资?”
被我的视线一盯,这男人瞬间脖颈发凉,好像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了一股阴风。
店里没有开灯,只有我身前桌上一盏摇曳的白烛台。
店里的纸扎人在这一瞬都好像和我一起注视着这男人。
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惊恐。
他不由得想起了介绍人对他说过的话。
“人小林老板可是真有本事的,当时我儿子每天晚上哭,是小老板来了才止住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是我爹舍不得他这乖孙,死了还每天晚上过来找。
可不得把小孩吓坏了......”尽管这气氛有点恐怖,也并不意味着男人就相信了这个半假不假的鬼故事。
男人心里有些嘀咕,毕竟是亲戚介绍来的,是不是好歹也要买点?
“这...小林老板,你们这护士多少钱一个啊?”
“1000一个。”
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1000!!??
你这是抢钱啊?”
我皱着眉头,要不是看在这个男人是个孝子的份上,我己经给得很便宜了!
他真当这是随便就买回去的纸扎人呢?
见我神色不满,这男人又讪讪地问道:“那,这个带回去会不会......”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会不会闹鬼呗。
我摇了摇头,“最大的后果就是你家老太太又没人照顾瘫在那里了。”
“那、那......”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我手指一指,示意他看墙。
他往墙上一看,只见墙上挂着一堆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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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老头子之前留下来的。
最后这男人不仅仅买了两个护士,还一次性买了十年的护士工资,还精挑细选了一幢带大庭院的电梯小别墅。
约好了一周后来拿。
别说,这也算是个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