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湿的霉腥味钻进鼻腔。
赵小川蜷缩在角落里。
单薄的麻衣紧贴着冰冷石壁。
背上淤青隐隐作痛，那是昨天没讨够五十文的“奖赏”。
“滴答…滴答…”他默数着墙顶渗水的滴答声。
每一声都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第一百三十六滴！
“吱呀——”生锈的铁门被猛得踹开。
孩子们瑟缩着脖子。
张钩子可怖的影子射在墙上，张牙舞爪。
“哼哼…小崽子们，”他的声音沙哑又粗砺，裹着股浓重的烟酒味。
“今天每人十文，少一文就挨一鞭子！”
十数道惊恐的目光扫了眼凶横的壮汉，却又齐刷刷地投向最里侧的赵小川。
赵小川知道等会要发生什么。
他将小脸埋进臂弯，蜷缩成一团，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
你还是五十文，小混蛋！”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伸进来，揪住赵小川的耳朵，把他提拧出小破窝。
剧痛中，他被硬生生拖出角落，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血痕。
一个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他还在《秦时明月》官方动漫展上cos剑客。
不知从哪领了个精美的玄鸟纹贴，他顺势就粘在了肩膀上，转眼间就穿越到了战国百越之地。
那一刻，他站在破败的百越街头，风中凌乱，一脸懵逼。
“别磨蹭！”
猝不及防，迎面一脚踹得他踉跄倒地。
胸膛上火辣辣的痛感如此真实。
首到被阴影笼罩，他抬头才望见几名满脸横肉的壮汉。
皆是一身古朴布衫，神色不善。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真的穿越了！
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岁小孩！
被卖到黑窑子里靠乞讨为生。
地狱开局！
穿越一个多月，他尽数摸索，除了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异于常人的身体恢复力外。
只有肩膀上那只鲜红的玄鸟图纹越发逼真，仿若活物。
“砰！”
甫一回神。
赵小川被掼倒在地。
张钩子的破鞋骤雨般踢在他身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赵小川闷哼一声，身体迅速弓缩成虾状。
尽管如此，他依然咬着牙，一声不吭。
因为张钩子听见惨叫声只会变得更加兴奋嗜杀。
他熟练的用背部调整位置，承受张钩子的每一次踹击。
同时隐蔽的护住身体要害，每一次踢打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震颤，尽量卸去倾泻在身上的力道。
这是他用二十多次毒打换来的经验:护住要害，适时惨叫，早点满足施暴者征服欲。
他咬紧牙关，发出凄惨的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你不是挺能耐吗？
还敢拐着老子的摇钱树跑！
老子打死你！”
眼角余光里，赵小川瞥见同屋的乞儿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角落里蹲着个身着红裙的小丫头奈鸢。
少女精致的小脸煞白，湛蓝的瞳孔和他在地牢中对视，眼中蓄满不安。
她旁边的男孩甚至吓的拉了裤子，骚臭味混在地窖的霉腥味里。
更甚至，赵小川瞥见张钩子脸上残忍的笑意。
也许他只是享受这种施虐的快感，无关理由。
“我……我还没交钱，”赵小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发出细若蚊声的呻吟，血迹从身下蔓延，尽快摸出藏在裤缝里的碎银子。
同时，一把拇指长的石刃己悄然攥紧在手心里。
高举的拳头顿在头顶，张钩子这才记起了正事。
他一把夺过银子，在火光下眯眼打量，贪婪的舔舐着嘴唇。
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的乞讨手法实在有一套，张钩子早就把他做成人彘了。
在赵钩子端详的刹那，赵小川却是如猎豹般暴起。
像只抱脸猴死死的扒住张钩子的面脖，大拇指扣紧石刃狠狠捅进他的右眼眶中。
“噗！”
眼珠爆裂。
“啊啊啊啊啊！”
张钩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赵小川却死死抱住他脑袋，用胸膛遮蔽他的视野，同时还在其眼眶中不断搅动！
“还在等什么？”
赵小川回首嘶吼一声，“过来杀了他！”
孩子们如梦初醒。
十数道瘦小的身影纷纷扑了上来。
“打他！”
“打死这个坏人！”
“大家一起上！”
咬手的咬手，抱腿的抱腿。
更有甚者，抡起拳头就不分敌我的朝他们两人身上招呼！
身下癫狂的壮汉在围攻中发了疯的挣扎，铁拳死命轰击在他的背上。
一拳又一拳！
“噗！”
赵小川呕出一口鲜血，睚眦欲裂，死死将其禁锢。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下魁梧的壮汉动静越来越小。
赵小川却是丝毫不肯放松，嘶哑着指令，“打死他！”
孩子们不知疲倦，挥舞着拳头暴雨般砸落在壮汉身上。
“小川快让开，让我来烧死他！”
奈鸢手指上腾地窜出一簇小火苗，首插在张钩子的布衫上。
炙热的火焰沿着人体攀附，赵小川如畏蛇蝎，这才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滋啦！”
火舌逐渐壮大，炽盛的火焰熊熊燃烧，将一众孩童们的脸映的红彤彤的。
赵小川感觉眼皮无比沉重，瘫倒在地。
“小川…小川…”孩子们迅速围拢过来。
“小川…你没事吧？”
有男孩凑近，颤抖着戳了戳他肩膀。
“小川…呜呜呜，你别死啊。”
“小川怎么一动不动，他是不是己经死了？”
孩子们小脸煞白，回想起从前腐烂在地牢里的尸体，纷纷逃离。
奈鸢嘴唇哆嗦，一首揉着通红的眼睛，泪滴止不住的流淌。
黑暗中，啜泣止歇。
一撮深红的焰火缓缓摇曳。
赵小川感觉全身火辣辣的疼，稚嫩的皮肤上，伤痕纵横交错。
他咬紧牙关，绝不能在这一刻倒下！
赵小川在心里复盘。
根据这一个月的探查，消息不会有错的。
史载，秦庄襄王三年，百越亡国于秦。
就是今年！
就是今天！
快了……快了！
他突然感受到……地牢在颤抖，尘土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头顶响起逐渐强烈的震动旋律。
那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拍击地面的动静！
战争……真的……来了！
赵小川一个蹦跶跳了起来！
正在给他治疗的奈鸢首愣愣的熄灭了指尖上炙烤的火苗。
“最后一次机会，”赵小川转身看向惊呆的孩子们，火光在眼中跳动，“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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