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铁面将军天命十五年,雁门关。风裹着沙砾抽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疼。我勒紧马缰,
掌心的老茧磨得生疼。三千铁骑列成的阵型在旷野里铺开,每个人的呼吸都凝成白雾,
又被风瞬间吹散。远处尘烟冲天,马蹄声像闷雷滚过来。“将军!是慕容铠的狼旗!
” 副将赵虎的吼声劈风而来,尾音发颤。我抬手扯了扯脸上的玄铁面具,
冰凉的金属贴在颧骨上,刚好遮住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薄唇抿成直线,
眼底压着十年军演攒下的冷冽。谁也不知道,
这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 “少年将军” 皮囊下,是娘们的身子。吉安侯府嫡长子商时序?
那是我爹商博安为了保住爵位,硬给我套了十五年的壳子。“左翼张弩,右翼迂回,
中军随我 ——” 我的声音刻意压得粗哑,混着风声砸出去,“列阵!
”慕容铠的骑兵冲得跟疯狗似的,银甲红袍的身影在阵中格外扎眼。我盯着那抹红,
手指在马鞍上敲出轻响 —— 嗒、嗒嗒、嗒 —— 这是三姐商惊鸿教我的江湖暗码,
此刻成了催命符。三年前在教场,她甩给我一把短刀:“记住,女人的骨头不比男人软,
只是藏得深。”现在,我要让北莽的人见识见识。“抓活的!” 我低吼着抽出马刀,
寒光劈开风沙。刀锋相撞的脆响里,我瞅准慕容铠战马的前蹄,绳套甩出个漂亮的弧线。
那匹神驹吃痛人立,他猝不及防摔下来,我扑过去按住他后背,铁面具狠狠磕在他后脑勺上。
“唔!” 他闷哼一声。“北莽的小王爷,就这点能耐?” 我冷笑。后背的人突然笑了,
腥甜的气喷在我耳后:“女将军?藏得够深啊。”我心猛地一沉,还没翻身,
手腕就被他反拧过来。剧痛顺着胳膊窜上天灵盖,冰凉的东西抵在我咽喉 —— 是短刀。
“你带的兵,” 他声音轻得像情人呢喃,刀刃却又进了半分,“都成了箭靶子。
”我偏头去看,风沙里,大靖的铁骑像割麦子似的倒下。血腥味混着沙土味钻进鼻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突然扯掉我的铁面具,冷风灌进领口。粗糙的拇指捏着我下巴,
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商时序?吉安侯的‘好儿子’?”我啐了口血沫在他脸上。“啪!
”***辣的疼从左边脸炸开,嘴角立刻尝到血腥味。2 屈辱之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奴。
” 他凑近,瞳孔里的欲望像毒蛇吐信,“记住了,你的命,归我。”北莽军营的帐篷,
比冰窖还冷。白天,我得像条狗似的伺候他。给他倒酒时,手指抖一下,
鞭子就会抽在背上;给他擦靴时,弯腰慢了,他能一脚把水盆踹翻在我身上。“跪下。
” 他坐在虎皮椅上,把玩着我的铁面具。我梗着脖子不动。他突然笑了,
扔给我一件衣服 —— 是件粉色的襦裙,料子软得像没骨头。“穿上。”“你做梦!
”鞭子劈头盖脸抽下来,抽得我趴在地上。粗麻裤子瞬间渗出血迹,他踩住我后背,
力道越来越重:“穿***?”我咬着牙没吭声。他蹲下来,拽着我头发把我扯起来,
声音贴着我耳朵:“商将军,你那三千兵的坟头,还没长草呢。”我浑身一僵。
他轻笑:“穿上它,给我斟酒。不然,我让人把他们的骨头挖出来,喂狼。
”粉色襦裙穿在身上,像裹着层烧红的铁皮。我端着酒壶的手直抖,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往我掌心倒了些酒。“你看,” 他捏着我的手往他胸口按,“你的手在抖。
”那处皮肤滚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心跳。我猛地抽手,酒洒了他一身。“看来还没学乖。
” 他扯掉我发绳,长发散下来遮住脸。晚上的帐子,才是真正的地狱。他撕掉那件襦裙时,
我总能想起爹的话:“时序,你是侯府唯一的根,断不得。” 可现在,这根被人连根拔起,
踩在泥里。“叫啊。” 他掐着我的腰,呼吸滚烫,“叫出声来,说不定我能轻点。
”我咬着枕头,血腥味从嘴角渗出来。他就更狠,直到我疼得眼前发黑。
但他又会在我晕过去后,抱着我上药。手指沾着药膏划过伤口,动作轻得不像同一个人。
有次我醒着,看他对着烛火发呆,烛泪滴在他手背上,他都没察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 我哑着嗓子问。他转过头,指尖摸着我左脸上的疤 ——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留下的。
“想让你,变成我的人。”我别过脸,心里像塞了团乱麻。大姐商忆雨在宫里当皇后,
上个月家书里说生了位皇子;二姐商思云嫁给端王,
听说日子过得滋润;三姐商惊鸿在萧然山庄当庄主,江湖上提起她的名字都得敬三分。
只有我,被困在这屈辱的泥沼里。3 血脉之绊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蹲在帐篷角落干呕,
胃里空得发疼。慕容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刚烤好的肉干。“病了?
” 他挑眉。我没理他。他突然掐住我手腕,指腹按在我脉搏上。片刻后,他笑了,
笑得让人心头发毛:“看来,得给我的奴加点餐。”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推开他。
那天下午,他让人送来一碗黑漆漆的药,碗沿还沾着药渣。“喝了。” 他把碗塞给我。
“什么东西?”“补药。” 他盯着我,“你肚子里的,是我的种。”我手一抖,
药碗差点摔了。“我不喝!”他突然捏住我下巴,眼神冷得像冰:“敢动我的孩子,
我屠了你吉安侯府满门。包括你那三个宝贝姐姐。”我浑身发抖,看着他眼睛里的狠劲,
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疯了。从那天起,他对我确实好了些。不再动辄打骂,
甚至会让人给我炖鸡汤。只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沉,像盯着猎物的狼。“生下来。
” 他摸着我渐渐隆起的小腹,声音很低,“生个像你的女儿。”“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 我忍不住问。他笑了笑,没说话。夜里他抱着我时,偶尔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等我当了北莽的王,就封你做王妃。” 他吻着我脸上的疤,胡茬扎得我皮肤发痒,
“到时候,没人再敢说你是假的。”我闭着眼,只当他醉话。北莽摄政王慕容誉是他亲叔叔,
权势滔天,轮也轮不到他当王。十个月后,我在帐篷里生下个丫头。
接生婆是个满脸皱纹的北莽妇人,把孩子抱给慕容铠时,手都在抖。他接过孩子,
那皱巴巴的小脸皱着眉,像只小猴子。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眼泪都快出来了。“叫什么好呢?” 他抬头问我。我侧躺着,背对着他没说话。
他想了半天,声音软得不像话:“叫念安吧。思念的念,平安的安。”念安。
我心里猛地一抽。那是我娘生前最常说的两个字。她总抱着我说:“时序,
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念安一生。”念安满月那天,北莽和大靖暂时休战。
慕容铠喝了很多酒,抱着我和孩子,絮絮叨叨说他小时候的事。“我爹死得早,
我娘被我叔逼着殉葬。” 他蹭着我头发,酒气混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我七岁就开始杀人,
第一次是为了抢块饼。”“我叔总说我心狠,其实他不知道,我只是怕。
” 他手指轻轻碰着念安的小脸,“怕像我爹娘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我第一次见你,
就觉得你不一样。” 他笑了笑,“马背上的样子,比男人还野。”我没说话,
可心里那道结了冰的墙,好像裂开了条缝。开春后,我开始偷偷观察北莽军营的布防。
哪里有粮仓,哪里是军械库,哨兵换岗的时辰…… 我都记在心里,用三姐教我的法子,
编进给念安唱的童谣里。“东边有座山,山上有只狼,狼窝三更守,
五更换班忙……”念安咯咯地笑,小手抓着我的头发。慕容铠有时会坐在旁边听,
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盹。我心里发慌,却不敢停。4 逃亡之路机会在念安一岁时来了。
慕容誉和慕容铠叔侄反目,听说为了兵权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军营里乱成一团,
夜里都能听到厮杀声。那天晚上,慕容铠被慕容誉叫去议事,直到后半夜都没回来。
我抱着熟睡的念安,摸出早就藏好的匕首和干粮,趁着夜色往南跑。风还是那么冷,
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可我怀里有念安的体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怀里,像团暖炉。
这是支撑我跑下去的唯一力量。我不敢走大路,专挑荒山野岭钻。渴了就喝雪水,
饿了就啃干饼。念安很乖,很少哭闹,只是每次我跑不动时,她会伸出小手摸摸我的脸。
跑了整整一个月,我终于看到了大靖的城门。城楼上 “凌安” 两个字,
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我衣衫褴褛,头发纠结得像草窝,怀里的念安却睡得安稳。
守城的士兵拦住我时,我掏出三姐给我的玉佩,那是块刻着 “惊鸿” 二字的暖玉。
“我是…… 商时序。” 我哑着嗓子说。侯府的人看到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爹拄着拐杖冲出来,看到我怀里的孩子,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拐杖 “哐当” 掉在地上。
“你…… 你还敢回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在颤,“你让侯府的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