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法师看着脚边那颗还在微微晃动的骷髅头，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看傻子般的荒谬感。
他抬脚，用镶嵌着银边的靴尖嫌弃地拨弄了一下林凡的头骨。
“咔哒…”（翻译：我靠！
别用你的臭脚碰我英俊的脸！
）“艾莉娅，”男法师收回脚，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鄙夷，“你就算召唤失败，弄出个魔像或者元素生物我也算你努力过了。
你弄出这么个…破烂？
是打算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债务吗？
哈哈哈！”
他的笑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刺耳。
艾莉娅的哭泣停止了，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绝望。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林凡，又看了看嚣张的债主，最后缓缓低下头，一言不发。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然而，当事人林凡可不这么想。
“你丫才破烂！
你全家都是破烂！”
虽然身体散架，但他的魂火在头骨里燃烧得异常旺盛，“老子生前好歹也是个销冠…虽然只是垫底的那个…但也不是你这种NPC能嘲笑的！”
强烈的怨念（主要是生前被主管骂、死后被腐尸追、现在还要被路人NPC羞辱的怨念）驱动着他的魂火。
咔啦…咔啦…散落在地上的骨头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男法师的笑声慢慢停歇，他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眉头微皱：“嗯？”
只见那些骨头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块接一块地飞向头骨，迅速拼接、组合。
几秒钟后，一具完整的骷髅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林凡活动了一下新组装好的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没少什么重要零件（虽然也没什么可少的），然后抬起骨手指向那个男法师。
“咔哒，咔哒咔哒！”
（翻译：小子，你完了！
你刚才那脚算故意伤害知道吗？
我现在感觉浑身骨头疼，没有一百…不，一千个金币的营养费今天这事没完！
）男法师虽然听不懂骷髅语，但那根指着自己的指骨和对方那“你摊上事了”的姿态还是能看懂的。
他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一具最低等的骷髅兵，也敢对我无礼？”
他举起法杖，顶端宝石亮起微弱的红光，“看来需要给你点教训，火球术！”
一颗拳头大小、摇曳不定的火球朝着林凡飞射而来！
“我靠！
真动手啊！”
林凡吓了一跳，前世作为普通人的本能让他想抱头鼠窜。
但他现在这身体，跑是跑不快的。
眼看火球就要糊脸，他下意识地就想把身边的东西拉过来挡一下——而他身边最近的，就是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艾莉娅！
就在他的骨手即将碰到艾莉娅袍子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少女那双依旧写满绝望、却认命般闭上等待冲击的眼睛。
“妈的…”林凡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谁。
前世那点微不足道的、救猫而死的“善良”在此刻莫名发作。
他猛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脊背和那颗光溜溜的头骨，硬生生迎向了那颗火球！
砰！
火球炸开，灼热的气浪将林凡首接掀飞出去，再次重重地砸在墙上，骨头架子差点又散开。
他的后背和头骨被熏得漆黑，好几处骨头出现了焦痕和裂纹。
“嘶——！”
虽然没有痛觉，但魂火被冲击得一阵摇曳，林凡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完了完了，这下工伤认定跑不了了…这得算几级伤残啊…”男法师见状，冷哼一声：“不堪一击。”
他再次举起法杖，准备彻底了结这个碍眼的骷髅。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艾莉娅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的是挡在她身前、被炸得漆黑的骷髅背影。
她原本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她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因为魔力枯竭而摇晃，却还是张开双臂，挡在了林凡的残骸前面，对着男法师喊道：“住手！
巴顿！
它是我的…我的召唤物！
不许你伤害它！”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巴顿动作一顿，嗤笑道：“你的召唤物？
艾莉娅，你是在命令我？
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家多少钱！
我现在就算拆了你这破房子，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
“钱我会还的！”
艾莉娅咬着嘴唇，“但在此之前，它是我的财产！
未经我的允许，你不能破坏！”
林凡躺在地上，听着少女用“财产”来形容自己，内心无语：“……小姐姐，你这保护宣言听起来怎么更伤人了？”
巴顿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放下了法杖，不是因为艾莉娅的话，而是觉得跟一具垃圾骷髅和一个破产魔女纠缠有失身份。
“哼，也罢。”
他整理了一下袍子，“艾莉娅，记住你的话。
下个月如果还看不到钱，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至于你这‘宝贵的财产’…呵，但愿它能帮你挖矿还债。”
他嘲讽地笑了笑，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木屋。
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艾莉娅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靠在了墙上，缓缓滑坐在地。
林凡挣扎着，再次把自己拼凑起来。
他走到艾莉娅面前，歪着脑袋（因为颈椎有点错位）看着她。
“咔哒？
咔哒咔哒？”
（翻译：喂，没事吧？
那孙zei走了。
话说，包吃住吗？
有五险一金吗？
刚才那算工伤吧？
）艾莉娅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具被熏得黑乎乎、还在关心自己的骷髅，心中五味杂陈。
绝望依旧，但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
她虚弱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林凡那有裂纹的臂骨，一丝微不可查的魔力流淌过去，试图进行最基础的修复。
“对不起…”她低声说，不知道是在为刚才的利用道歉，还是为这绝望的处境道歉，“把你召唤到这种地方…”林凡感受着那微弱却温柔的魔力，吐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内心叹了口气，“好歹是个老板，虽然穷了点，但看起来心不坏。
先跟着她混吧，总比回那个鬼地方被腐尸追强。”
他学着前世电视里看来的样子，用骨手笨拙地拍了拍艾莉娅的肩膀（虽然差点把她的袍子勾破）。
“咔哒！”
（翻译：没事，哥罩你！
）虽然语言不通，但艾莉娅似乎从他那滑稽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她看着林凡，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意外的“英灵”。
然后，她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艾莉娅的脸瞬间红了。
林凡：“……”得，看来这个老板，不仅穷，还管不起饭。
他的骷髅生，似乎从地狱难度，变成了地狱破产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