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吐是被仙锣吵醒的。
那锣声震天响，跟催命似的，吓得他一个激灵从云床上滚下来。
“卯时三刻！
点卯迟到者扣饷——”门外传来拖长调的吆喝声。
凌小吐手忙脚乱套上金甲，嘴里嘀咕：“得，穿越了还得打卡，仙界这考勤制度比996还狠。”
等他冲到南天门广场，点卯己经快结束了。
李点卯官捧着玉册，斜眼瞟他：“凌小吐，迟到半刻钟，扣十仙饷。”
凌小吐差点跳起来：“半刻钟扣十？
这比黑心老板还黑啊！”
李点卯官冷笑：“天规第七百三十二条：点卯迟至，按刻计罚。
不服？
自己去查天规。”
王老三在后面猛扯他衣角，凌小吐只好把话咽回去，憋得满脸通红。
点卯结束，王老三把他拉到一边：“你小子跟他较什么劲？
这厮就等着抓人小辫子呢！”
凌小吐气不过：“可这也太离谱了...离谱的事多了去了。”
王老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老孙他们宁可站着睡觉也不迟到吗？
就是因为这罚饷罚得太狠——对了，今儿个十五，发饷的日子，带你去开开眼。”
凌小吐一听来劲了。
仙饷哎！
神仙发的工资！
不知道是发灵石还是仙丹？
结果到了饷司，大失所望。
所谓“仙饷”，就是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颗灰扑扑的丸子，闻着跟中药丸似的。
旁边还有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仙官，捧着本厚账册挨个登记。
轮到凌小吐，账房先生头也不抬：“新来的？
本月仙饷五颗凝气丹，扣去迟到罚饷，实发三颗。”
说着丢过来三颗丸子。
凌小吐捏着那三颗卖相堪忧的丹药，忍不住问：“就这？
没有灵石？
没有仙晶？
连功德钱都没有？”
账房先生终于抬眼，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凝气丹就是功德所化，一颗抵十日苦修，懂不懂？”
王老三赶紧把他拽走：“别丢人现眼了！
凝气丹可是好东西...”凌小吐撇嘴：“好什么呀，看着跟六味地黄丸似的。”
话音刚落，脑子里叮一声：吐槽精准度B，能量+5领完饷的天兵们个个愁眉苦脸。
凌小吐纳闷：“王哥，大家怎么都哭丧着脸？”
王老三叹气：“饷司发的凝气丹杂质多，效果打折扣。
要想用好丹药，得去黑市换。”
“黑市？
仙界还有黑市？”
王老三赶紧捂他嘴：“小点声！
南天门往东三里，有个飞仙台，每月十五申时...”说着突然噤声，因为李点卯官正往这边走来。
李点卯官皮笑肉不笑：“聊什么呢？
这么热闹。”
王老三立即赔笑：“没啥，教新来的认认丹药。”
李点卯官瞥了眼凌小吐手里的凝气丹，嗤笑：“就这几颗？
不够塞牙缝的。
要不要本官借你些功德钱？
利息好说。”
凌小吐还没说话，王老三赶紧拦着：“不敢劳烦大人，我们凑合够用。”
等李点卯官走远，凌小吐皱眉：“他还放贷？”
“可不！
九出十三归，比凡间高利贷还狠！”
王老三压低声音，“好些天兵被他坑得百年俸禄都搭进去了。”
凌小吐目瞪口呆：“这都没人管？”
“谁管？
他姐夫是天庾司的仓大使，管粮仓的！
克扣点仙粮仙丹，转手就让他拿去放贷...”王老三突然闭嘴，“哎哟，我这张嘴！
你就当没听见！”
凌小吐却心里一动，想起昨天洞察术看见的那些小字。
申时不到，王老三就拉着凌小吐溜号：“带你去见见世面。”
飞仙台在南天门东侧，说是“台”，其实就是块大石头，周围云山雾罩的。
这会儿己经聚了十来号天兵，个个鬼鬼祟祟的。
有个戴斗篷的矮个子蹲在石头上，面前铺着块布，上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
王老三低声介绍：“这是黑市老赵，专门收官方凝气丹，换好东西。”
凌小吐看见几个天兵掏出领来的凝气丹，换了些亮晶晶的丹药回去，果然比官发的成色好很多。
“官方凝气丹三换一，童叟无欺啊！”
老赵吆喝着。
凌小吐算了下，惊了：“这不对啊！
官发三颗才能换一颗好的？
那不是亏大了？”
王老三苦笑：“就这还得抢呢！
老赵每月就带这么多货...”正说着，突然一阵骚动。
“巡天御史来了！”
人群顿时炸锅，天兵们作鸟兽散。
老赵一卷布包，哧溜钻云里没影了。
凌小吐被王老三拽着跑，气喘吁吁问：“至于吗？
不就是换个丹药...”王老三边跑边骂：“被逮着就是私相授受，要挨雷鞭的！”
两人躲到根大柱子后，眼看一队金甲神将威风凛凛地飞过。
带队的是个面生的仙官，捧着本金光闪闪的册子，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等巡天的飞远了，王老三才松口气：“今儿运气好，碰上杜天师带队。
要是碰上闻太师，起码得掉层皮！”
凌小吐无语：“这都什么事儿啊...发饷克扣，换购违法，还让不让人活了？”
回去路上，凌小吐越想越憋屈：“王哥，这明摆着是坑人啊！
官方发饷克扣，黑市兑换违法，这些都没人管？”
王老三耸肩：“规矩嘛，都是上头定的。
哎，你看老孙——”只见孙三胖揣着刚换来的好丹药，美滋滋地往回走，迎面撞上李点卯官。
李点卯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哟，孙天兵这是发财了？”
孙三胖顿时慌了：“没、没有...”李点卯官伸手：“私换丹药，按律当罚！
丹药充公，再罚俸半月！”
孙三胖哭丧着脸求饶，最后塞过去两颗好丹药，李点卯官才假惺惺道：“下不为例啊！”
揣着丹药扬长而去。
凌小吐看得火冒三丈：“这不明抢吗！”
王老三赶紧拉走他：“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晚上凌小吐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气。
他忽然坐起来，摸出一颗凝气丹。
洞察术，开！
丹药在他眼中逐渐放大，表面浮现出细微字样：天庾司监制，丙等下品，杂质过半好家伙！
官方发的居然是次品！
他又想起白天黑市换的那些好丹药，明显成色不同。
一个念头冒出来：该不会是有人以次充好，倒卖差价吧？
第二天点卯，凌小吐特意观察李点卯官。
果然发现这厮腰间多了个新香囊，隐隐散发出上等丹药的清香。
等点卯结束，凌小吐假装路过饷司，洞察术悄悄扫过账房先生的账本。
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瞥见几个关键字：丙等丹，按乙等入库...凌小吐心里咯噔一下：好个监守自盗！
他正琢磨怎么揭发这事，忽然被王老三一把拉住：“快！
真君大人巡岗，点名要见你！”
凌小吐心里一紧：不会是昨天吐槽被听见了吧？
杨戬还是那副冷脸，三只眼扫过来：“你叫凌小吐？”
“属下在。”
“听说你会捉雀？”
凌小吐一愣：“啊？
算是吧...”杨戬点头：“很好。
蟠桃园最近闹虫害，灵雾雀不肯吃虫。
你去想个法子。”
凌小吐傻眼了：让我一个看大门的去治虫害？
这仙界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王老三在后面猛戳他，凌小吐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去蟠桃园的路上，王老三比他还急：“这下麻烦大了！
蟠桃园的虫子可不是凡虫，那是王母娘娘的宝贝雀儿都不肯吃的硬茬子！”
凌小吐反而笑了：“王哥，你说要是咱们能把治虫这差事办好了，是不是能讨点赏？”
王老三瞪眼：“赏？
别受罚就不错了！”
凌小吐眨眨眼：“我看未必。
您想啊，灵雾雀为什么不肯吃虫？”
“嫌虫子难吃呗！”
“那要是让虫子变得好吃呢？”
王老三看傻子似的看他：“你还能让虫子变好吃？”
凌小吐嘿嘿一笑：“咱老家有句俗话，没有难吃的食材，只有不会做的厨子。”
脑子里叮一声：吐槽精准度A，能量+10王老三愣了半天，一拍大腿：“妙啊！
我怎么没想到！”
凌小吐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既然仙界这帮神仙死脑筋，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舌尖上的天庭”！
就是不知道，油炸仙虫，是该蘸椒盐还是糖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