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沫溅在青石板上,林砚蜷缩在藏经阁后的死角,后背的伤口被雨水一泡,疼得他牙齿打颤。
半个时辰前,他还是青云宗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此刻却成了“偷学禁术、身怀不祥”的叛徒。
“林砚!
把《洗髓经》交出来!”
身后传来外门执事王猛的怒吼,脚步声踏在雨里,溅起一片浑浊。
林砚咬着牙往石缝里缩了缩。
他根本没偷什么禁术——半个月前,他在宗门后山采药时坠崖,醒来后丹田处多了个温热的“气团”,宗门检测灵根的“测灵镜”照到他时,镜面首接炸裂,掌座长老掐指一算,脸色煞白地吐出“残道之胎,祸乱宗门”八个字。
从那天起,“不祥”的标签就钉死在了他身上。
王猛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手里的长刀在雨幕中闪着寒光:“躲什么?
掌座说了,只要你自毁丹田,交出那邪胎,就饶你一命!”
“邪胎?”
林砚咳出一口血,笑了,“不过是块没人要的废灵根,怎么就成邪胎了?”
他天生五灵根杂糅,修炼三年才到炼气三层,是青云宗公认的“废柴”。
可自从丹田多了那气团,他夜里打坐时,总觉得周围稀薄的灵气往身体里钻,连之前晦涩的《基础吐纳法》都顺畅了不少——这哪是不祥,分明是机缘。
“死到临头还嘴硬!”
王猛不耐烦了,长刀劈过来,带着破风的锐响。
林砚瞳孔骤缩,本能地往旁边滚,刀锋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去,带起一串血珠。
他瞥见墙角堆着的干柴,猛地踹过去,干柴塌了一地,挡住了王猛的路。
“想跑?”
王猛怒吼着挥刀劈散柴堆,可巷子里早己没了林砚的身影。
林砚顺着排水渠往外爬,雨水灌进他的口鼻,伤口的疼渐渐麻木,只有丹田那团气团越来越烫,像揣了块暖玉。
他知道不能停——掌座长老要的不是他自毁丹田,是那所谓的“残道之胎”,落到他们手里,他只会死得更惨。
爬了不知多久,他冲出了青云宗的山门结界,跌在山脚下的乱葬岗里。
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他胸前被血浸透的衣襟。
他靠在一块断碑上喘气,指尖无意识地摸向丹田。
就在这时,气团突然动了,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遍全身,后背的伤口竟不那么疼了。
“咕咕……” 肚子叫了起来,他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
林砚苦笑一声,摸出怀里最后半块干粮,刚要咬,却听见草丛里传来“吱吱”的叫声。
一只巴掌大的灰毛小老鼠从草里钻出来,眼睛溜圆,盯着他手里的干粮,尾巴还断了一截,沾着泥。
林砚愣了愣,把干粮掰了一小块递过去。
小老鼠犹豫了一下,叼起干粮飞快地跑到他脚边,蜷成一团啃了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轻声叹道,摸了摸小老鼠的背。
就在指尖触到鼠毛的瞬间,丹田的气团突然剧烈地跳了一下,小老鼠“吱”地叫了一声,身上竟飘出一缕极淡的黑气,被气团吸了过去。
林砚一惊:这是……驳杂的灵气?
小老鼠住在乱葬岗,身上沾了阴煞,竟被气团当成了“养料”?
他猛地看向远处的青云山,山巅云雾缭绕,曾是他拼命想留下的地方。
可现在,他只觉得可笑——那些人弃如敝履的“残胎”,或许正是他活下去的依仗。
“等着吧。”
林砚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
小老鼠似乎听懂了,蹭了蹭他的裤脚,发出“吱吱”的轻叫。
林砚站起身,辨了辨方向——北原荒芜,却有上古遗迹,是散修的藏身处,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
他弯腰抱起小老鼠,一步步走进了茫茫夜色里。
丹田的气团缓缓转动,像一颗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正等着破土而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