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碎玉阁的朱漆大门外,落了满地海棠。
江浔踏着残红拾级而上,玄色劲装下摆沾了点草屑,显然是刚从城外回来。
“执事大人,属下前来缴还任务玉牌。”
江浔恭敬地捧着一块玉牌,心中暗自计算着这一两银子的悬赏金该怎么安排。
正拨着算盘的老者抬了眼,花白的眉毛下,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竟比案上的铜镜还要清明。
他接过玉牌,在指间转了转,算盘珠子噼啪响得更急了。
“梦魂花一株,品相上佳,悬赏纹银一两整。”
竹制算珠定在“一”字上,老者从钱箱里拈出一锭锃亮的马蹄银放在案上。
江浔刚要伸手去接,却听老者慢悠悠道。
“江浔,你入阁多年,却从来只领绿绸任务,你从小勤奋练功,实力不俗,怎的偏对这些寻花问草的活计情有独钟?”
老者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玉牌。
“前日悬赏五十两,取城西盐商首级,此等肥差你不接,偏要跑三十里山路去采这株草,莫非觉得这一两银子比五十两还沉?”
江浔猛的单膝跪地,玄色衣袍折出利落的褶痕,心下有点忐忑。
“多谢执事大人赏识,只是属下愚钝,怕是担不起此等重任,若是误了阁中大事,反倒辜负了阁主栽培。”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罢了,碎玉阁本就不强人所难,只是你这身手——”他话没说完,却见江浔脊背挺得更首了,便摆摆手。
“去吧,银子收好。”
江浔叩首起身,接过银子。
出了碎玉阁,才松了一口气。
檐角的铁马在风里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他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
人有所求,力不能及,但若有钱,便可摆平各种事情。
碎玉阁作为江湖上鲜见的悬赏组织,有人出钱发布悬赏任务,也就有他们——一群碎玉阁专门培养出来做任务的刺客。
碎玉阁中,任何刺客都可以凭自己的意愿接任务。
当然,若是执事交代下来的任务,也决不能拒绝。
杀凶买命的单子悬在最高处,红绸裹着的木牌上写着“取某某首级”,赏金动辄数十两。
而那些寻药找物的活计,则用绿绸系着,孤零零地挂在最底层,赏银不过三五钱。
江浔偏就盯着那些绿绸木牌接,自入阁以来,一首接的都是最低等的任务,没有什么危险。
阁中有为了赏金不惜一切的亡命之徒,也有他这样惜命的刺客,不愿涉及任何刺杀任务。
但最近执事大人总是隔三差五地敲打他,想让他去接刺杀任务。
或许是因为他在阁中太多年了,却一次也没有领过刺杀任务,只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任务,对阁中的贡献不大吧。
对此,他自知惭愧,只是,确实不太想去碰那些任务。
江浔揣着刚到手的一两银子,心中雀跃。
这梦魂花并不难取,赏金还是一两银子。
像这样任务简单且赏金又高的并不多见,得亏他赶了个早,抢到了这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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