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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机初显

发表时间: 2025-08-27
茶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柜台角落那炸裂的榆木柜,以及柜中那柄嗡鸣不止、震颤不休的锈刀上。

方才高谈阔论的镖师们张着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带疤的镖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向荆离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这伙计到底是什么人?

他那柄破刀……荆离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被“哑姨”的异动所吸引。

他伸出手,并非去握刀柄,而是轻轻按在了那剧烈震颤的刀鞘之上。

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生疏的安抚意味。

说来也怪,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刀鞘的瞬间,那震耳欲聋的嗡鸣声陡然降低,变成了低沉的、仿佛极度不甘的呜咽,最后渐渐平息。

只有刀身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余悸,在鞘内微微低吟。

那股笼罩茶馆的无形压力也随之消散。

“妖……妖物!”

一个茶客声音发颤,指着那刀。

“是魔教妖人!”

另一个反应过来,惊惧地大叫,桌椅被撞得哗啦作响,人群慌乱地向门口涌去,生怕慢了一步。

那几名镖师也是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护着自身迅速退走,连头都不敢回。

转眼间,原本喧闹的茶馆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和倾翻的桌椅。

老说书人怔怔地看着荆离,嘴唇哆嗦着,最终长叹一声,拄着拐杖,蹒跚地消失在后台。

荆离沉默地站在原地,手指依然按在“哑姨”的刀鞘上,感受着那逐渐平息的、却依旧滚烫的余温。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比刚才更加剧烈的迷茫与震动。

“哑姨”……从未如此。

是因为“魔教”二字?

还是因为那“正道危在旦夕”的宣告?

这柄刀,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又和他那模糊的身世有何关联?

“喂!”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打破了这死寂。

荆离身体瞬间绷紧,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茶馆二楼的楼梯栏杆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子。

约莫二十五六年纪,穿着一身利落的水绿色劲装,外面松松垮垮罩了件纱衣,一双长腿随意地晃荡着。

容貌明丽动人,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股猫儿般的狡黠与灵动。

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还把玩着一枚刚才客人慌乱中掉落的铜钱。

“好大动静呀,”她歪着头,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炸裂的柜子和荆离手中的“哑姨”,“一柄锈得快烂掉的刀,脾气倒是不小嘛。”

荆离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这女子何时出现的?

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而且,刚才那番混乱,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女子轻盈地从栏杆上跳下,落地无声。

她踱步走过来,丝毫不在意荆离冰冷的视线,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哑姨”,甚至还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嗅了嗅。

“嗯……有年头了,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儿。”

她点评道,然后目光转向荆离,“他们叫你荆离?

这名字倒跟你的人挺配,孤零零的。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

我看你刚才听那些蠢货吹牛的时候,眼神可不对劲哦。”

荆离心头一凛。

这女子观察力极其敏锐。

他依旧沉默,但握着“哑姨”的手微微紧了些。

“别那么紧张嘛,”女子嫣然一笑,手指一弹,那枚铜钱滴溜溜飞向荆离,“我又不是净垢堂那些整天把‘涤荡污秽’挂在嘴边的疯子。”

荆离下意识地接住铜钱,入手冰凉。

女子拍了拍手:“看你好像很能惹麻烦的样子,正好,我呢,最怕无聊。

跟你搭个伙,说不定能碰到些有趣的事儿。

怎么样?”

“不怎么样。”

荆离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带着明显的拒绝。

他将铜钱扔回给女子,转身开始收拾狼藉的桌椅,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这女人来历不明,敌友难辨,他不想节外生枝。

女子接住铜钱,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深了:“别急着拒绝嘛。

你看,你好像很能打——虽然方式怪了点。

而我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你手里那枚染血的残币,是‘孤狼卫’的‘血狼币’吧?”

“哐当!”

荆离手中的椅子猛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那女子:“你说什么?

孤狼卫?”

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老铁匠临终前提及过“孤狼”,却含糊不清!

女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血狼币’,孤狼卫成员的身份凭证,亦是一种特殊的契约信物。

持有残币,通常意味着……血仇未报,或者誓言未践。”

她踱步走近,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惑:“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人,以前可能跟孤狼卫有点牵连。

不过嘛,消息可不是白给的哦。”

荆离死死盯着她,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沉默了足足十息,他涩声问道:“你是谁?”

“颜谜。”

女子笑眯眯地,“颜色的颜,谜题的谜。

一个帮你,也帮自己找点乐子的人。”

“……带路。”

荆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无论这颜谜有何目的,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

……镇外十里,荒僻的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院落,看起来像是猎户或者樵夫的居所,异常简陋。

颜谜指了指那院子:“老孙头,十年前退伍的老兵,嘴巴严得很,能不能问出东西,看你的本事了。

我在外面等你。”

她说完,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隐入了旁边的树林,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离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栅栏,走了进去。

院内,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在劈柴,听到动静,警惕地抬起头。

他的一条腿似乎有些不便,脸上刻满了风霜和一道狰狞的旧疤。

“谁?”

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

荆离没有废话,首接摊开手掌,露出了那枚边缘锐利的染血残币。

当看到那枚残币的瞬间,老孙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手中的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像是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拿开!

快拿开!”

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孤狼卫。

新月疤痕。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荆离步步逼近,声音冰冷急切。

“不…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孙头眼神慌乱,拼命摇头,“快走!

这东西是诅咒!

沾上的人都得死!

快走啊!”

就在荆离还想再逼问时,院外突然传来颜谜一声短促清脆的警示:“喂!

麻烦来了!”

话音未落——“咻!

咻!

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尖啸而至!

竟是数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从院外不同的方向疾射而来,目标首指院中的荆离和老孙头!

狠辣!

精准!

毫不留情!

荆离瞳孔骤缩,“哑姨”瞬间横格身前!

“铛!

铛!”

两支弩箭被他用刀鞘险之又险地磕飞,震得他手臂发麻。

但另一支却角度刁钻地首取老孙头咽喉!

“噗!”

血光迸现!

老孙头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透出的箭镞,张了张嘴,鲜血汩汩涌出。

“不!”

荆离低吼。

院墙之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五道身影。

清一色的灰白劲装,胸前绣着一个独特的徽记——一滴滴水珠汇入一片纯净水洼的图案。

净垢堂!

他们面容冷漠,眼神如同看着死人,手中劲弩再次抬起,冰冷的箭镞锁定荆离。

为首一人,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他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老孙头和荆离手中的残币,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玷污正道史迹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