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锁孔转了两圈，“咔哒”一声轻响，门刚拉开一条缝，就听见屋里传来林晓雅带着点鼻音的问话：“是大海吗？”
李大海心里一紧，赶紧把脸上的慌乱压下去，推开门挤出个笑脸：“是我，吵醒你了？”
客厅的窗帘拉着大半，晨光透过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亮纹。
林晓雅穿着件粉色的棉睡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正站在沙发边往门口看，眼里带着明显的关切。
“没吵醒，早就醒了，看你没回消息担心着呢。”
她走过来，目光在李大海脸上打了个转，眉头轻轻皱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是不是喝太多了？”
李大海赶紧把手里的早餐递过去，故意把话题岔开：“买了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快趁热吃。
昨晚确实喝多了，领导在桌上，推不开。”
“应酬也不能这么拼啊。”
林晓雅接过早餐放在茶几上，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指尖微凉的温度让李大海心里一阵发颤，“没发烧，就是脸色太难看了，是不是头晕？”
“有点，头重脚轻的。”
李大海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垂下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自己眼里的慌乱被她看穿——晓雅太了解他了，一点不对劲都能察觉出来。
林晓雅没再追问，转身往卧室走：“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解解酒。”
看着她走进卧室的背影，李大海松了口气，一***坐在沙发上，后背瞬间被沙发套上的褶皱硌得生疼。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宾馆里的画面又冒了出来，那个陌生女人的睡颜像根细针，扎得他眼皮发跳。
“喏，慢点喝。”
林晓雅端着水杯出来，递到他手里。
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凉丝丝的，握在掌心很舒服。
李大海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甜丝丝的蜂蜜味滑过喉咙，稍微压下去一点胃里的烧灼感。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刚想说点什么，林晓雅突然蹲在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里满是心疼：“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难处了？
我看你这几天就不对劲，老是走神。”
李大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提拔的事，确实没怎么顾上晓雅，没想到她都看在眼里。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有点沙哑：“没事，就是……最近事多，有点累。”
“累了就说出来，别自己扛着。”
林晓雅伸手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暖暖的，掌心带着点薄汗，“我知道你想往上走，想给我们攒钱买房，可也不能把自己熬垮了呀。
你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嗔怪，却全是疼惜。
李大海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他差点就因为那些人的阴谋，把眼前这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姑娘弄丢了。
“对不起啊晓雅，让你担心了。”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以后注意，不喝那么多酒了。”
“这还差不多。”
林晓雅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快起来去洗个澡吧，一身酒气。
我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正好今天出太阳，晒一晒香喷喷的。”
李大海“嗯”了一声，站起身往卫生间走。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林晓雅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软软的：“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早饭我给你留着。”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李大海愣了一下，看着她红着脸转身去收拾早餐，心里又酸又软。
他快步走进卫生间，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砸在身上有点烫，却正好能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李大海仰起头，任由热水浇在脸上，试图冲掉那些糟糕的记忆。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疲惫，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得厉害。
他用力搓着胳膊上的皮肤，像是要把那股属于宾馆的陌生香气搓掉。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有没有越过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能想，越想越乱。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尤其是晓雅。
洗完澡出来，李大海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是晓雅去年给他买的，蓝色的棉布衫，穿着特别舒服。
林晓雅己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油条用盘子扣着，豆浆也温在锅里。
“快吃吧，不然凉了。”
她把豆浆倒进碗里，推到他面前。
李大海坐下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还是热乎的。
可他心里装着事，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林晓雅抬头看他，“不合胃口？”
“不是，有点没胃口。”
李大海勉强笑了笑，“可能酒还没醒。”
“那就算了，不吃了睡会儿吧。”
林晓雅把碗筷收起来，“我今天没课，正好陪你躺一会儿。”
李大海没反对。
他确实累坏了，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里的疲惫。
回到卧室，林晓雅己经把床铺好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放着个圆滚滚的小熊玩偶，是他俩第一次约会时李大海送她的。
“躺下吧。”
林晓雅掀开被子，拍了拍床垫。
李大海躺了进去，柔软的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宾馆里那股甜腻的香氛完全不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林晓雅关了灯，躺到他身边，卧室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李大海侧躺着，背对着晓雅，脑子里还在乱糟糟地转着。
他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热体温，还有晓雅轻轻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有点痒。
过了一会儿，林晓雅轻轻伸出胳膊，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的身体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大海，”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背后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大海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强装镇定，声音尽量放平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感觉……你好像有心事。”
林晓雅的手紧了紧，“你以前累了，倒头就睡，今天却翻来覆去的。
是不是提拔的事不顺利？”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
李大海松了口气，心里却更不是滋味。
他转过身，面对着林晓雅，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她眼里的担忧。
“还没定呢，哪那么快。”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就是有点紧张，怕自己干不好。”
“你肯定能行的。”
林晓雅立刻坐首了些，眼神亮晶晶的，“你做事那么认真，赵县长都看重你，肯定没问题。
就算这次不行，以后还有机会啊，你还年轻呢。”
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李大海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特别***。
他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有点哽咽：“晓雅，谢谢你。”
“谢***嘛。”
林晓雅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过李大海的心田，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
怀里的人儿软软的，暖暖的，带着让他安心的气息，是他在这乱糟糟的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林晓雅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是嘴角，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李大海的心颤了一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晓雅的嘴唇软软的，带着点豆浆的甜味。
李大海慢慢加深了这个吻，把心里的愧疚、后怕和感激都融进这个吻里。
他需要这个吻，需要确认她还在，需要感受这份真实的温暖，来驱散宾馆里那场噩梦带来的冰冷。
林晓雅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回应着他的吻。
她的手慢慢攀上他的后背，指尖轻轻抓着他的衣服。
卧室里的空气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不知吻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李大海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能清晰地看到她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
“累了吧？”
林晓雅的声音带着点喘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李大海“嗯”了一声，重新把她搂进怀里。
这次林晓雅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大概是困了。
怀里的温度很舒服，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李大海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心里默默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不能让这场阴谋毁掉他们的未来。
眼皮越来越沉，昨晚的宿醉加上心里的折腾，让他耗尽了力气。
在林晓雅平稳的呼吸声中，李大海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噩梦，只有怀里真实的温暖。
他好像做了个模糊的梦，梦见自己坐在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晓雅笑着给他端来一杯热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己经有点暗了。
林晓雅还在睡着，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李大海一动没动，生怕吵醒她。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清楚，睡醒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轻轻吻了吻林晓雅的发顶，在心里默念：等这件事过去，一定好好补偿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