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静书斋列诺!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掌上明月明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5

金陵城一连下了七日的雨。长街青石板路被洗得发亮,檐角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就连皇宫朱红高墙也浸透了深色水痕,沉沉地压在一片灰蒙雨雾中。第八日清晨,

雨终于停了。一顶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穿过还弥漫着晨雾的街道,

停在了一处高门大院的后角门。轿中下来一位身披灰鼠毛斗篷的少女,兜帽压低,

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唇。早已候在门内的老嬷嬷连忙迎上,

低声道:“沈姑娘可算来了,娘娘从昨夜起就又不安生了,药也不肯吃,

直说窗外有人...”沈璃轻轻点头,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有劳李嬷嬷带路。

”二人穿过几道回廊,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异香便越发浓重。那不是寻常花香,

也不是女子常用的熏香,倒像是多种香料与药材混合后,

又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当朝最得圣宠的云贵妃的寝宫外,

侍卫宫女垂首肃立,个个面色惶然。沈璃在殿门外驻足,

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枚淡绿色香丸含在舌下,又递了一枚给李嬷嬷。“这是清心丸,

可防瘴疠之气入体。”推开雕花木门,那股异香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

云鬓散乱的云贵妃蜷在锦榻一角,身上真红绡金凤纹外袍松松垮垮,露出底下素白的中衣。

她听见开门声,猛地抬头,一双美目布满血丝,早已失了平日里的妩媚雍容。“谁?

是谁在那里?”她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攥着衣襟,“别过来!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沈璃缓步上前,声音放得轻柔:“娘娘,是我,沈璃。

”云贵妃怔怔看她片刻,忽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沈姑娘,

她来了...她来找我了!就在窗外,我听见她的笑声了,

她在叫我偿命...”沈璃任由她抓着,目光快速扫过室内。熏香炉里袅袅飘着青烟,

窗户紧闭,帘幕低垂。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除了...她的视线定格在贵妃榻边小几上那盏还剩半碗的汤药。碗沿沾着些许暗红色痕迹,

不像是药汁干涸后的颜色。沈璃轻轻挣开贵妃的手,端起药碗细看。那暗红色痕迹粘稠异常,

凑近时能闻到极淡的血腥气,混在浓香中几乎难以察觉。“这药是谁煎的?”她问李嬷嬷。

“是、是小厨房煎好,由彩月送来的。”李嬷嬷脸色发白,“娘娘这几日心神不宁,

太医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每日早晚各一服。”沈璃放下药碗,

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袋,倒出几枚打磨光滑的水晶薄片。

她拈起一片对着光线查看药碗内侧,水晶片上隐隐映出些微五彩浮光。“嬷嬷可知道,

贵妃娘娘近日可得过什么特别的东西?譬如...香料、胭脂,或是旁人赠送的饰物玩器?

”李嬷嬷思索片刻,忽然道:“上月陛下倒是赏了一盒西域进贡的‘玉生烟’,

说是罕有的珍品,抹在肌肤上幽香整日不散。娘娘极是喜欢,几乎日日都用。

”“可否取来一观?”李嬷嬷忙去妆台前翻找,片刻后捧来一个精巧的白玉盒。

盒中膏体质地细腻,色泽莹白,异香扑鼻。沈璃取了一点在指尖揉开,又用水晶片仔细验看,

眉头渐渐蹙起。“这不是西域的玉生烟,”她声音沉了下去,

“里面掺了南疆的迷魂草和魇魅花的粉末,久用会致人神智昏乱,产生幻觉。

”李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可、可这是陛下亲赏的啊!”话音未落,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呼:“陛下驾到——”门被猛地推开,

明黄袍角掠过门槛,当今圣上面沉如水地大步走进,身后跟着数名侍卫和内侍。

“朕听说贵妃又发病了?”皇帝目光扫过室内,落在沈璃身上时微微一顿,“沈家丫头?

你怎么在这里?”沈璃从容行礼:“回陛下,贵妃娘娘召臣女前来问话。

”皇帝看了眼蜷在榻上瑟瑟发抖的云贵妃,眉头紧锁:“贵妃的病,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沈璃垂眸静立片刻,忽然抬头直视天子:“陛下,娘娘并非患病,而是中了毒。

”满室寂然。皇帝眼中厉色一闪:“中毒?什么毒?何人敢在宫中下毒?

”“是一种名为‘梦魇生’的迷毒,混在陛下赏赐的香膏中。此毒源自南疆,

久用会侵蚀神智,令人产生恐怖幻觉,最终癫狂而死。”沈璃语气平稳,

“下毒之人手法极为高明,若非臣女家中世代钻研香药毒理,恐怕也难以察觉。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他盯着沈璃看了良久,忽然道:“朕记得你父亲沈巍,

当年便是因牵涉一桩宫中投毒案而被罢官流放。”沈璃指尖微微一颤,

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好记性。正因家父蒙冤,臣女才立志研习毒理,

盼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还他清白。”殿内烛火噼啪作响,云贵妃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打破了死寂。“血!好多血!她来了——她来索命了!”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手臂,

在上面划出一道道血痕,“不是我!是陛下——是陛下让你去的!

”皇帝面色骤变:“胡言乱语!还不快让太医来镇静止痛!”沈璃却上前一步:“陛下,

毒入心肺,若再不用解药,娘娘怕是撑不过三日。臣女可一试,但需立即准备几味药材。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她片刻,终于挥手:“准了。需要什么,直接与太医院说。”“谢陛下。

”沈璃福身,“只是其中几味药极为罕见,太医院未必有库存。臣女需出宫一趟,

到城南的百草堂寻访。”“此刻宫门已下钥...”“人命关天,求陛下恩准。

”皇帝沉吟良久,终是取下一块腰牌递过:“持此令可通行无阻。李德全,

你带两个侍卫随沈姑娘去。”沈璃接过腰牌时,指尖微微发凉。她根本不需要去什么百草堂。

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明确记载过“梦魇生”的解法,所需药材她的小药房中一应俱全。

她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在这个时辰出宫,且有人见证的借口。因为就在半个时辰前,

她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匆匆一行小字:“今夜子时,碎玉阁见,关乎沈家冤案。

勿使人知。”字迹是她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所书,而碎玉阁,

是宫中西北角一处早已荒废的旧阁楼。子时将近。---城南旧巷,百草堂早已闭户熄灯。

沈璃叩门良久,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药童来应门。“姑娘,

这都什么时辰了...”“急症用药,麻烦小哥通传掌柜一声。”沈璃递过一枚银锞子,

“就说宫中所需,耽搁不得。”药童见了银钱,顿时清醒大半,忙转身进去叫人。趁此间隙,

沈璃回头对身后的太监和侍卫道:“几位官爷辛苦,待我取了药便回。

对面有个馄饨摊还亮着灯,诸位不如去歇歇脚,暖和暖和?”领头的侍卫犹豫片刻,

见太监李德全已经望向飘着热气的摊子,便也点了头:“姑娘快些,我们在此等候。

”支开几人,沈璃迅速闪身进入百草堂。她根本无需见什么掌柜,而是直接穿过前堂,

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巷子深处早已备好一套夜行衣和蒙面巾。她快速换上,

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夜色中。皇宫西北角的宫墙外,

沈璃找到那棵老槐树——她多年前偷偷布下的暗道入口就在树洞深处。

这是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秘密通道,就连宫中最资深的侍卫也不知其存在。子时整,碎玉阁。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阁楼内蛛网密结,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沈璃悄步上楼,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沈璃猛地转身,只见梁柱后转出一个黑衣人,同样蒙着面,

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你是谁?为何约我至此?”她声音冷冽,“你说有关沈家冤案,

是什么意思?”黑衣人缓缓摘下面巾。月光照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约莫二十七八年纪,

眉目英挺,但左侧脸颊上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从眼角直划到下颔,为他平添几分戾气。

“谢珩?”沈璃吃了一惊,“怎么是你?”谢珩,当朝靖远侯,手握京畿卫戍大权,

亦是皇帝最信任的武将之一。他怎么会卷入此事?“沈姑娘,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谢珩目光如炬,“云贵妃中毒之事,只是一个开始。背后之人真正要对付的,是太子殿下。

”沈璃心头一震:“什么意思?”“你可知贵妃幻觉中看到的‘她’是谁?”谢珩压低声音,

“是已故的端敬皇后——太子的生母。十五年前,端敬皇后突然暴毙,太医诊断为急症,

但一直有传言说她是被毒杀的。”“这与我父亲何干?”“当年奉命查验皇后饮食药渣的,

正是你父亲沈巍。他上报无毒,但三日后却被查出家中藏有与皇后所中相同的毒药,

因而获罪。”谢珩上前一步,“但我近日查到的线索表明,真正下毒的是云贵妃的父亲,

当时的太医院院判云仲景!他嫁祸给你父亲,是为了扶植自己的女儿上位!

”沈璃只觉得浑身发冷,父亲流放途中病逝的惨状仿佛又在眼前。“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又为何要帮太子?”谢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端敬皇后于我有养育之恩。这些年来,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如今云家权势日盛,云贵妃又深得圣宠,若他们真要动摇国本,

必须有人阻止。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我从云府密室中偷出的云仲景的私记,

里面记录了他当年如何配制毒药,又如何嫁祸给你父亲的经过。

”沈璃接过册子的手微微颤抖。她翻看几页,确是云仲景的笔迹,内容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脚步声!谢珩猛地将沈璃拉到身后,软剑已然出鞘。

“看来我们被出卖了。”他声音冷峻,“跟我来,我知道另一条路。”然而为时已晚。

数支火箭突然破窗而入,钉在木质楼板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走水了!抓刺客!

”外面传来喧哗声,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谢珩一剑劈开后窗:“从这边下去,我断后!

”沈璃却拉住他:“一起走!这火起得太蹊跷,分明是要将我们灭口于此!

”二人先后跃出窗口,落在下层檐角。下面已被侍卫团团围住,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谢珩挥剑格挡,将沈璃护在身后。忽然,他闷哼一声,一支箭矢没入他的肩头。“你中箭了!

”沈璃惊呼。“无妨!”谢珩咬牙折断箭杆,“东南角墙下有处暗门,通往冷宫。

我们必须分开走,否则谁也逃不掉。”他推了沈璃一把:“记住,三日后酉时,

城南玉清观相见。届时我会带更多证据给你!”说罢,他转身引开大部分追兵,

身影很快没入火光与夜色交织的混乱中。沈璃咬紧牙关,依言向东南角奔去。

果然在杂草丛中找到一处暗门,她闪身而入,背后传来追兵的呼喝声。暗道狭窄潮湿,

她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微光。推开出口的石板,

她发现自己已处在冷宫荒废的后园中。正要松口气,忽然颈后一痛,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失去意识前,她只闻到一股极淡的、熟悉的异香...---不知过了多久,沈璃悠悠转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床榻上,身处一间雅致整洁的房中。窗外天光已亮,鸟鸣啁啾。

她猛地坐起,检查周身——衣物完好,随身物品也都在,连谢珩给的那本私记也还在怀中。

“姑娘醒了?”门被推开,一个青衣书生端着药碗走进来,眉眼温润,声音清朗,

“昨夜在下夜归,见姑娘昏倒在巷中,便将你带回寒舍。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沈璃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何处?你是何人?”书生微笑作揖:“在下苏文卿,

是个落第秀才,在此处开设蒙学堂糊口。姑娘放心,此处很安全。”沈璃稍稍放松,

这才感到后颈仍在作痛。她下床行礼:“多谢苏先生相救。小女姓沈,昨夜...遭人袭击,

幸得先生相助。”“沈姑娘不必多礼。”苏文卿递上药碗,“这是安神汤,对恢复精神有益。

”沈璃接过药碗,却不饮用,只状若无意地问:“先生昨夜可曾见到其他可疑之人?

或是...听到什么动静?”苏文卿摇头:“并无。只是今早听说,昨夜宫中走了水,

碎玉阁被烧毁大半,还抓到了一个刺客。”沈璃心中一紧:“刺客?什么样的刺客?

”“听说是个脸上带疤的男子,身手极好,伤了不少侍卫才被制服。”苏文卿叹息,

“如今已被打入天牢,怕是难逃一死了。”谢珩被捕了!沈璃手中药碗险些跌落,

她强自镇定下来,心中念头急转。这是一个局。从云贵妃中毒,到字条引她入宫,

再到碎玉阁围剿,全是精心设计的局。目的或许不只是除掉谢珩和她,更是要一石二鸟,

彻底铲除太子的势力。而她,如今是破局的关键。“苏先生,”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

“您可知道这城中,何处能买到上好的朱砂和雄黄?

”苏文卿微微一愣:“城南市集应有尽有。不过姑娘要这些做什么?

”沈璃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要配一付解药,解这金陵城中的魇魅之毒。

”苏文卿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探究的光芒。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见她虽面色苍白,但目光清亮坚定,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

“姑娘要的这两味药可不寻常,”他温声道,“朱砂镇惊安神,雄黄辟秽解毒,

都是对付邪祟之物所用。莫非姑娘遇到的麻烦,与这些有关?”沈璃不置可否,

只道:“先生既知药理,想必也明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苏文卿会意一笑:“是在下唐突了。城南市集东头有家‘陈记药铺’,药材齐全,

价格公道。掌柜与我相熟,姑娘若去,可报我的名字。”“多谢。”沈璃福身一礼,

随即又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叨扰先生一夜,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苏文卿推辞不受:“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看姑娘行色匆匆,想必有要事在身,

不如先用些早饭再走?”沈璃这才觉出腹中饥饿,便也不再推辞。用饭间,

她看似随意地问道:“先生方才说开设蒙学堂,不知都教些什么孩子?

”苏文卿为她盛了一碗清粥,笑道:“多是附近街坊的孩子,教他们识几个字,读些圣贤书。

偶尔也有些姑娘家来学琴棋书画,权当陶冶性情。”沈璃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笔法精妙,气韵生动,落款竟是“文卿居士”。“这画是先生所作?

”苏文卿谦虚道:“信手涂鸦,让姑娘见笑了。”沈璃心中微动。

这画工绝非寻常秀才所能及,更不必说画上那方小小的收藏印竟是前朝皇室所用。

这位落第秀才,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饭后,沈璃告辞离去。按照苏文卿所指,

她很快找到了陈记药铺。药铺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听说她是苏先生介绍来的,

态度顿时热络许多。“姑娘要的朱砂和雄黄都有上好的,不知要多少?”沈璃报出分量,

又额外要了几味药材。掌柜一一包好,状若无意地问:“姑娘配这方子,

可是要解‘梦魇生’之毒?”沈璃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掌柜何出此言?

”掌柜笑道:“老夫行医卖药三十余年,这些药材配在一处,不就是解那南疆迷毒的古方吗?

说起来也巧,前几日也有人来配过同样的方子。”“哦?是什么人?”沈璃故作好奇。

“是个脸上带疤的官爷,看着凶,倒很懂礼数。”掌柜压低声音,“听说昨晚宫中出了大事,

那位官爷好像牵扯进去了...”沈璃心中了然。谢珩果然来配过解药,

看来他早就怀疑云贵妃中了“梦魇生”之毒。她不动声色地付了钱,正要离开,

忽然街上一阵骚动。一队官兵呼啸而过,直奔城东方向。“出什么事了?

”药铺外有人议论纷纷。“听说靖远侯谢珩昨夜闯宫行刺,被打入天牢,今早却越狱逃了!

”“真的假的?天牢也能逃出来?”“千真万确!现在全城***,正在搜捕呢!

”沈璃心中一震。谢越狱了?这怎么可能?天牢守备森严,他又是重伤之身...除非,

这是另一个局。她匆匆告别掌柜,转入一条小巷。果然,不出所料,

她在巷口墙上看到了一个特殊的标记——一轮弯月嵌在三角形中。

这是她与谢珩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指向城西的慈恩寺。慈恩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正是藏身的好去处。沈璃在寺中转了一圈,最终在后院一棵古柏下找到了正要标记的谢珩。

他换了一身褐色布衣,肩部简单包扎过,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常。“你没事?

”沈璃又惊又喜。“差点有事。”谢珩拉她到僻静处,“天牢里有人要杀我灭口,

幸好旧部及时相救。现在看来,贵人中毒、引你入宫、围剿碎玉阁,都是冲着我与太子来的。

”沈璃取出云仲景的私记:“你给我的这个,足以证明云家陷害我父亲的事实。但仅凭这个,

还不够为太子扳倒云家。”谢珩点头:“云贵妃之父云仲景虽已病故,

但其弟云仲铭现任吏部尚书,党羽遍布朝野。云贵妃又圣眷正浓,没有铁证,

难以动摇其地位。”“贵妃中的毒从何而来?陛下赏赐的香膏为何会被下毒?”沈璃追问。

“这就是关键所在。”谢珩目光深邃,“我怀疑宫中有一个制毒的高手,

很可能与十五年前毒杀端敬皇后的是同一个人。”沈璃沉思片刻,

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既然对方设局引我们入瓮,

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谢珩挑眉:“怎么说?”“云贵妃不是中毒产生幻觉吗?

我就以解毒为名,留在她身边查探。你既然‘越狱’了,正好在暗处调查制毒之人的线索。

”沈璃眼中闪着光,“三日后玉清观之约照旧,届时交换情报。”谢珩凝视着她,

忽然道:“沈姑娘,你本可置身事外,为何要卷入这腥风血雨之中?”沈璃默然片刻,

轻声道:“侯爷可曾见过流放路上的景象?那些衣衫褴褛、戴枷行走的罪人,

哪一个不是血肉之躯,哪一个没有父母家人?我父亲病死在路上时,身边只有一捧黄土。

这个公道,我等了太久了。”谢珩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既然如此,

谢某必当竭尽全力,助姑娘查明真相。”二人约定后续联络方式后,匆匆分手。

沈璃回到苏文卿的住处,却发现门前停着一顶华贵软轿,几个太监模样的人正等候在门外。

“沈姑娘可回来了!”为首太监迎上来,“贵妃娘娘病情反复,

陛下特命咱家来接姑娘入宫诊治。”沈璃心中明了,这恐怕又是云家的试探。

她从容道:“有劳公公稍候,容我取药箱便来。”入宫路上,沈璃暗自思忖。

云贵妃中毒之事若是云家自导自演,目的可能是借机陷害太子,或是试探皇帝态度。

而那个制毒高手,必定与云家关系密切。贵妃寝宫内,香气比昨日更浓。云贵妃躺在床上,

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比先前更加严重。“沈姑娘,你快看看娘娘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焦急道,“昨夜还好好的,今早却突然发起高热来。”沈璃上前诊脉,

发现脉象浮数紊乱,似是中毒加深的症状。但她昨日明明已经停用了有毒的香膏,

怎会恶化至此?她仔细检查贵妇人的指甲缝隙和唇齿间,忽然发现一丝极细微的紫色粉末。

“娘娘今早可用过什么特别的饮食?”李嬷嬷回想道:“只喝了半碗燕窝粥,

是御膳房送来的。”“碗可还在?”“已经收了...”李嬷嬷忽然想起什么,

“不过娘娘喝剩的半碗还在小厨房温着,说是等会儿再喝。”沈璃立即让人取来剩粥,

以银针探试,并无变色。但她用水晶片仔细察看后,果然发现了同样的紫色粉末。

“这是一种名为‘紫魇’的毒粉,遇热即化,无色无味,银针也试不出来。”沈璃沉声道,

“下毒之人十分狡猾,每次只下微量,让人难以察觉。

”李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这、这怎么可能?粥是御膳房做好,由彩月亲自端来的,

途中未经他人之手啊!”沈璃心中一动:“彩月现在何处?”“应该在偏殿休息,

她今早当值...”话音未落,忽听偏殿方向传来一声尖叫。沈璃与李嬷嬷急忙赶去,

只见一个小宫女瘫倒在地,指着房梁瑟瑟发抖。顺她所指方向看去,彩月竟悬在梁上,

已然气绝身亡!“快放下来!”沈璃喝道。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将彩月放下,沈璃上前检查,

发现她身体尚温,显然是刚死不久。颈间勒痕深入皮肉,似是自缢,

但沈璃在她紧握的手中发现了一小片撕裂的布料,颜色质地非同一般。“查!给朕彻查!

”闻讯赶来的皇帝勃然大怒,“竟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毒害贵妃,逼杀宫人!真是反了!

”沈璃跪地禀报:“陛下,彩月之死疑点重重。若是自尽,为何选在此时?若是他杀,

凶手如何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宫中行凶?”皇帝阴沉着脸:“沈璃,朕命你全力救治贵妃,

并协助调查此案。有什么需要,直接与朕说。”“臣女需要一个人相助。”沈璃抬头道,

“此人精通药理毒理,且与宫中各方皆无牵扯。”“谁?”“城南蒙学堂的苏文卿先生。

”皇帝挑眉:“一个秀才?”“陛下,”沈璃郑重道,“有时候,局外人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了。李德全,即刻传苏文卿入宫。”苏文卿入宫后,

沈璃带他查看了彩月的尸身和那碗毒粥。“姑娘请看这里。

”苏文卿指着彩月指甲缝中的些许粉末,“这似乎是某种罕见的矿物粉,

我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产自南疆深山。

”他又仔细检查了那片撕裂的布料:“这料子看似普通,但在光下会有极淡的银纹,

应是宫内侍卫特有的里衣材质。”沈璃心中豁然开朗:“也就是说,

彩月死前曾与一个侍卫搏斗过?”“很有可能。”苏文卿点头,“而且这个侍卫身份不低,

否则穿不起这等质地的衣物。”二人正分析间,

忽有小太监来报:在彩月住处搜出了一包紫色粉末和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栽赃陷害。

”沈璃冷笑,“真是太明显了。”苏文卿却道:“有时候越是明显,反而越是有效。

姑娘且想,若陛下相信彩月是下毒之人,见事情败露而自尽,此案便可了结。

真正的凶手就能逍遥法外了。”沈璃沉思片刻,忽然道:“苏先生,可否请你帮一个忙?

”“姑娘请讲。”“我要再去一趟碎玉阁废墟。”夜色深沉,

碎玉阁废墟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焦木残垣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熏味。

沈璃与苏文卿举灯细查,在灰烬中寻找线索。“姑娘看这里。”苏文卿忽然叫道。

他拨开一堆焦木,露出底下半截烧焦的箭杆——与那夜射伤谢珩的箭一模一样。

沈璃接过箭杆仔细查看,发现箭簇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徽记:一只展翅的鹰。

“这是...”“禁军教头赵敢的私箭。”苏文卿接口道,“赵敢是云尚书的心腹,

以善射闻名。”沈璃心中一震:“先生如何得知?”苏文卿微微一笑:“在下虽是一介布衣,

倒也结识三教九流。有些事,市井之中反而传得快。”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二人急忙躲到断墙后,只见两个黑影悄然而至,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快点,

大人吩咐必须找到那样东西...”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找?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再说,就算找到了,咱们还能活命吗?”“少废话!赶紧找!

”沈璃与苏文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些人也在找什么东西,

很可能与谢珩所说的“证据”有关。待那二人离去后,他们又在废墟中仔细搜寻良久,

却一无所获。“或许谢珩已经把东西带走了。”沈璃失望道。苏文卿却凝望着焦土中的某处,

忽然蹲下身扒开灰烬,取出一块烧得变形的金属片。“这是什么?”沈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