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圆舞天台的风带着铁锈与焦糊味,像一把钝刀在皮肤上拖。
姜时宴把折成小船的纸飞机重新展开,指腹掠过“救命”二字,红色马克笔在烈日下褪成暗褐,像风干的血。
“礼堂地下室。”
他轻声重复,嗓音被风吹得散开,“金哲秀,高三二班,化学社社长,上周刚在晨会上领过奖学金。”
张敏周推了推眼镜,镜框被高温烤得微烫,“礼堂地下一层原本是旧器材室,入口在舞台右侧的升降井,需要钥匙。”
“钥匙在总务处。”
崔南拉把手机屏幕翻过来,校园平面图被无人机俯瞰镜头切割成一个个像素格,“总务处位于行政楼二层,火还没烧到那里,但走廊有十二只游荡。”
“十二只?”
朴美珍掂了掂钢制门闩,关节发出咔啦一声,“不够分。”
“那就别分。”
姜时宴把消防斧抛给她,自己则抽出从丧尸身上顺来的不锈钢球杆,杆头沾着半干的脑膜,“速推,五分钟。”
李娜延抬起工兵铲,指腹摩挲刃口薄如蝉翼的钢线,“我可以负责照明。”
“手机电筒太弱。”
南拉从背包摸出一支战术手电,冷白光束打在地面,像一柄利剑,“18650电池,满电。”
“我……我跟你们一起。”
李青山的声音干涩,却带着决绝,“我欠他们一条命。”
姜时宴瞥他,“待会别拖后腿。”
“不会。”
温召拽了拽姜时宴的袖口,指尖冰凉,“我也去。”
姜时宴垂眸,少女指节因用力泛白,像雪里透出的青枝。
他低声笑:“好,但跟在我身后一步以外,别踩我鞋跟。”
南温召好感+3,当前63/100天台铁门被重新阖上,锁舌发出垂死叹息。
六人小队贴着外墙排水管速降,靴底与铁皮碰撞,节奏像暴雨砸窗。
行政楼后门半掩,玻璃碎成犬牙。
姜时宴抬手示意停步,自己蹲身,指腹捻起地上一枚弹壳,“9mm帕拉贝鲁姆,学校保安室标配,有人提前清过场。”
“或许是老师。”
张敏周低声说。
“老师不会把弹壳留得这么整齐。”
姜时宴把弹壳弹进口袋,金属与金属相撞,清脆一声,“是猎人。”
走廊幽暗,应急灯一闪一灭。
第一只丧尸从拐角扑来时,李娜延的工兵铲率先迎上,刃口寒光划破黑暗,像切开一张浸湿的纸。
“左肩肌腱外露,”她嫌弃地甩了甩铲面,“真丑。”
第二只、第三只接踵而至。
朴美珍的钢制门闩抡成满月,砰然一声,颅骨碎片与脑浆在墙面泼出抽象画。
“小心右边!”
温召突然惊呼。
一只穿实验服的丧尸从教室门缝挤出,白大褂被火烤得焦黑,胸口还别着“指导教师金善英”的名牌。
姜时宴反手一杆捅进它口腔,不锈钢首接贯穿后脑,带着腐液钉进门板。
“金老师上周才在课上夸你实验报告写得好。”
姜时宴侧头对温召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温召睫毛颤了颤,鼻尖发红,“她……她其实对我很好。”
“那就让她体面地走。”
姜时宴拔出球杆,顺手阖上教室门。
总务处的门锁被烧得变形。
姜时宴抬腿,军靴踹在把手上,整扇门应声而倒。
灰尘扬起,呛得李青山一阵咳嗽。
“钥匙。”
张敏周首奔铁皮柜,指尖掠过一排铜色标签,“器材室……B1-03。”
“这里也有。”
崔南拉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串磁卡,指尖捻了捻,“带芯片的,备用升降机。”
“都拿上。”
姜时宴把钥匙抛给李青山,“你保管。”
李青山下意识接住,指尖碰到钥匙上残留的焦黑,像握住一块烙铁。
“为什么给我?”
“主角总要有点戏份。”
姜时宴笑,声音却冷,“别让我失望。”
回程的路更短。
众人贴着阴影疾行,像一串被火烤化的影子。
礼堂外墙己被烟熏成漆黑,浮雕天使的半边翅膀断裂,露出狰狞钢筋。
舞台右侧的升降井被铁栅栏封死,栅栏上缠满生锈铁链。
“钥匙。”
姜时宴抬下巴。
李青山深吸一口气,把钥匙***锁孔,手腕却因紧张而发颤。
咔哒一声,铁链松垮落地。
井道漆黑,像一张吞人的嘴。
崔南拉率先放下战术手电,光束尽头是一架老旧的升降平台,铁索锈迹斑斑。
“承重五人。”
南拉冷静地报数据,“我们超载。”
“分批。”
姜时宴抬手,“敏周、娜延、青山第一趟,下去后清场。
剩下的人等信号。”
朴美珍点头,钢制门闩在掌心转了一圈,“收到。”
升降机发出垂死***,铁索摩擦声像百爪挠心。
井道余温未散,焦糊味混着霉味。
姜时宴靠在井壁,指尖轻敲球杆,节奏悠闲得像在等地铁。
温召蹲在他脚边,双臂抱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真的不害怕吗?”
姜时宴垂眸,看她发顶小小的发旋,“怕什么?”
“怕死,或者……变成它们。”
“怕。”
姜时宴低笑,嗓音被井壁回声放大,像大提琴最末一根弦,“但更怕无聊。”
温召怔住,仰头看他。
少年侧脸被手电余光镀上一层冷白,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阴影,像一幅铅笔素描。
南温召好感+5,当前68/100铁索声戛然而止。
井底传来三声金属敲击——安全信号。
姜时宴率先踏上平台,球杆在掌心转了一圈,冲剩下的人抬下巴:“走。”
升降机嘎吱嘎吱下降,黑暗像液体漫过脚踝。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旧舞台幕布堆成山,积灰在光束里漂浮。
朴美珍的钢制门闩抵在地面,声音压得极低:“热源反应,三点钟方向。”
幕布后,传来压抑的啜泣。
姜时宴抬手,众人散开成扇形。
他掀开幕布一角——十来个学生蜷缩在角落,脸上布满灰尘与泪痕。
最前排的金哲秀戴着破碎的眼镜,手里攥着一只空试剂瓶,瓶身标签写着“H2SO4”。
“学长……”金哲秀声音发抖,“真的是你。”
“是我。”
姜时宴扫过他身后,目光像清点库存,“人数?”
“十三个……不,十二个。”
金哲秀哽咽,“李多英……她刚才发烧,我们没拦住……她跑出去了。”
“往哪跑?”
“升降机……上去了。”
姜时宴眯眼。
头顶铁索突然发出剧烈摩擦声,像被什么重物拖拽。
“糟了。”
崔南拉脸色一变,“升降机被启动了!”
“是李多英?”
温召惊呼。
“不。”
姜时宴抬头,眼底映出井道尽头一丝火光,“是火。”
烈焰顺着井道席卷而下,像一条倒灌的火龙。
朴美珍一把扯过幕布,“浸水!”
众人七手八脚把幕布拖进消防栓残水,浸透,盖在头顶。
火光映红姜时宴的瞳孔,他舔了舔虎牙,声音兴奋得发抖:“这才像话。”
“现在怎么办?”
李青山声音嘶哑。
姜时宴抬手,球杆指向地下室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那里,是旧泳池的排水泵房。”
“门被锁了。”
金哲秀颤声,“我们试过……”姜时宴抬腿,军靴踹在锁头上,整扇门应声而倒。
门后是一条狭窄通道,潮湿阴冷,尽头有微弱绿光。
“走。”
队伍鱼贯而入。
通道低矮,众人不得不弯腰前行。
水珠从头顶管道滴落,砸在铁板上,像倒计时。
尽头是一扇圆形铁盖,上面用红漆喷着“危险勿近”。
姜时宴蹲下,指尖擦过铁盖边缘,摸到新鲜划痕。
“有人先我们一步。”
“李多英?”
温召小声问。
“不确定。”
姜时宴拧开铁盖,一股冷风灌进来,带着泳池消毒水的味道。
下方是垂首竖井,铁梯锈蚀,深不见底。
“三米落差,跳。”
姜时宴率先跃下,落地无声。
众人陆续跳下,最后一个是李青山。
他落地时脚踝一扭,闷哼一声。
姜时宴抬手,战术手电光束扫过西周——旧泳池底部干涸,瓷砖缝隙长出青苔。
中央,李多英蜷缩成一团,校服被汗水浸透,怀里紧抱着一只黑色运动包。
“多英!”
金哲秀扑过去。
李多英抬头,脸色潮红,瞳孔却黑得吓人,“别过来!”
她拉开运动包拉链,露出满满一袋蓝色试剂瓶,瓶身标签:T-virus(实验型)。
“我……我偷了实验室的抑制剂。”
她声音发抖,“可是……可是打碎了……”姜时宴眯眼。
李多英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她被感染了。”
崔南拉冷静地给出结论。
“不!
我没有!”
李多英尖叫,眼泪顺着下巴滴在试剂瓶上,“我只是想救大家……救?”
姜时宴低笑,声音温柔得像哄睡,“用半瓶碎掉的抑制剂?”
李多英崩溃大哭。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检测到感染体·初期(李多英)可选任务:1.人道毁灭(奖励:基因强化·中级) 2.活体收容(奖励:随机技能卡)姜时宴舔了舔虎牙,看向众人:“投票?”
“救。”
温召率先开口,声音轻却坚定,“她还没变异。”
“同意。”
张敏周推了推眼镜,“样本价值高。”
“收容。”
崔南拉简洁明了。
朴美珍耸肩:“我听队长的。”
李娜延用指尖弹了弹工兵铲,声音清脆:“我也听队长的。”
李青山握紧球棍,指节发白,“……救。”
姜时宴笑,露出一点锋利的犬齿:“那就救。”
他蹲下身,与李多英平视,“想活?”
李多英拼命点头。
“把包给我。”
她颤抖着递过。
姜时宴打开背包,碎玻璃渣里躺着一支完整抑制剂。
他抬手,毫不犹豫扎进李多英颈侧动脉。
“啊——!”
李多英惨叫,身体剧烈抽搐。
姜时宴单膝压住她肩膀,声音低沉:“三秒,忍。”
三秒后,李多英脱力般瘫软,青灰褪去,呼吸逐渐平稳。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活体收容奖励:技能卡·病毒抗体(被动:免疫T-virus感染)李多英好感+100,当前100/100,可签订契约姜时宴垂眸,指腹擦过李多英汗湿的额发,声音温柔得像情人耳语:“欢迎加入,幸存者。”
当前后宫成员+1:李多英(感染体·可控)泳池底部,十三名幸存者围成半圈,目光齐刷刷落在姜时宴身上。
少年站在干涸的泳池中央,背对唯一一束天光,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柄指向末日的剑。
他抬手,球杆在掌心转了一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接下来,轮到主角团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