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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停了的时候诗歌怎么写》男女主角栗明悦是小说写手墨之心所精彩内容:第一章:墙头草与藕粉圆子扬州城的梅雨墙头草长得比娃娃还绿油油的草叶子支棱在青砖缝雨水顺着叶尖往下嘀嗒嘀砸在下面的水洼像哪个掉了魂的更夫在敲梆我坐在窗边补袜针尖在昏黄的灯下拉出细长的影雨下得黏窗玻璃上全是水外头的文昌阁模糊得像浸了水的年“雨婷!夏雨婷!”压着嗓子的呼唤混在雨声像怕惊了谁似我手一针尖扎进食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洇在灰白的袜子...
主角:栗明,悦悦 更新:2025-08-26 01:5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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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墙头草与藕粉圆子扬州城的梅雨天,墙头草长得比娃娃还疯。
绿油油的草叶子支棱在青砖缝里,雨水顺着叶尖往下滴,嘀嗒嘀嗒,砸在下面的水洼里,
像哪个掉了魂的更夫在敲梆子。我坐在窗边补袜子,针尖在昏黄的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雨下得黏糊,窗玻璃上全是水汽,外头的文昌阁模糊得像浸了水的年画。“雨婷!夏雨婷!
”压着嗓子的呼唤混在雨声里,像怕惊了谁似的。我手一抖,针尖扎进食指,
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洇在灰白的袜子上,成了小小的一朵梅花。我咬着手指凑到窗前,
模糊看见院墙外头一个黑影。雨水把他浇得透透的,额发贴在脑门上,水顺着下巴颏往下淌。
“栗明?你疯啦?下这么大雨翻墙!”我急急忙忙推开窗,冷风夹着雨点子劈头盖脸打进来。
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手撑在窗台上利落地翻身进来,
帆布鞋“噗嗤”一声踩在砖地上,留下两个湿漉漉的脚印。“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宝贝似的递过来。那纸包还带着他的体温,
热乎乎地烫着我的手心。打开一看,是富春茶社的藕粉圆子,白胖胖的挤作一团,冒着热气。
“你傻不傻?这么大雨就为送这个?”我嘴上埋怨着,眼睛却离不开那圆子。
富春茶社的藕粉圆子,是我最爱吃却舍不得买的。他嘿嘿笑着,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这时我才看见他袖口裂了道大口子,大概是翻墙时叫墙头草划的,白线头翻出来,沾着泥水。
“袖子都破了,快脱下来我给你缝两针。”他乖乖脱下外套,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
我捻亮台灯,找出针线筐。灯光下,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分明,雨水顺着结实的肩膀往下滑。
针尖穿过布料时,他忽然伸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我吓了一跳,针又扎进指头里,
同一个地方。“刚才翻墙时就在想,”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雨天的潮湿气,
“你补衣裳的样子准好看。”我的心咚咚跳,像揣了只兔子。低头咬断线头,
假装没听见他的话。窗外又炸开一声雷,灯泡忽闪两下,“啪”地灭了。黑暗里,
我听见他摸索的声音,然后是《代数》课本掉在地上的闷响。我弯腰去捡,
手指碰到散落出来的纸页。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我看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雨婷,
将来我们带娃娃逛何园,我教她认楹联,你给她扎小辫...”我的脸烧起来,幸好停电了,
他看不见。正要说什么,忽然我俩的手同时碰到掉在地上的针,指尖撞在一处,又慌忙躲开。
黑暗中响起他的抽气声,我的手背碰到绣窗框尖锐的角,血珠沁出来,混着雨水,
滴落在摊开的情书上。“留个凭证,”他在黑暗里轻笑,呼吸扫过我的耳廓,
“来日熔了银镯打婚戒。”我摸着腕上娘给的银镯子,冰凉的银器贴着火热的皮肤。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他的手指轻轻勾住我的,掌心滚烫。那一刻,我以为天长地久不过如此。
可我终究没等来熔银镯打婚戒的那天。再次见到栗明,是在我的婚宴上。
赵屠户家的六辆婚车扎满塑料花,车头那对大红绸子喜字晃得人眼花。
三呆子举着竹竿放万响鞭,炸得青石板直蹦火星子。“新娘子来喽!
”穿开裆裤的小伢子追着婚车跑,鼻涕泡在晨雾里亮晶晶的。
我娘攥着我的手直哆嗦:“嫁过去要勤快,赵家可是卖猪肉的...好歹饿不着。
”话没说完,赵强那双油乎乎的大手就伸过来了。这杀猪的汉子一把抱起我,
震得头纱上的塑料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我闻到他身上一股猪油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胃里一阵翻腾。对面栗家院门“吱呀”一声,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张悦穿着雪白的洋裙出来,裙摆扫过门槛像朵大白牡丹。她身后,栗明穿着笔挺的西装,
胸口别着红花,眼睛看着地面。“乖乖隆地咚!栗科长娶的是教育局长的千金!
”王二嫂嗑着瓜子,唾沫星子飞老远。
我的盖头下的脸唰地白了——昨儿半夜栗明翻墙塞的信还在裤兜里,信纸都被手汗浸软了。
那上面只有一行字:“雨婷,等我站稳脚跟...”喜宴摆在情缘饭店二楼,
跑堂的小桂香踩着绣花鞋来回窜:“赵家桌加两瓶洋河大曲!栗局长那桌开茅台!
”我盯着墙上褪色的“囍”字,耳边嗡嗡响。突然隔壁厅爆出喝彩:“栗科长好福气!
张局长陪嫁小汽车呢!”敬酒敬到栗家桌时,张悦的香水味冲得人头晕。
她晃着红酒杯说:“夏会计这旗袍料子眼熟,是你们供销社处理的的确良吧?
”我看着她挽着栗明胳膊的手,指甲盖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栗明西装口袋插着的红玫瑰,
刺痛了我的眼——正是那年我俩在瘦西湖偷摘的野花品种。后半夜闹洞房的散了,
赵强醉得跟死猪似的,鼾声震天。我摸到枕头底下硬邦邦的——栗明托人捎来的花种,
红绸袋上还沾着猪肉腥。外头忽然传来张悦的笑声:“明哥,洗澡水放好啦!”我冲到窗前,
猛地推开窗,把那包花种狠狠扔出去。黑暗中传来轻微的“扑通”声,
它准是掉进了窗外的臭水沟。雨又下起来了,打在窗棂上啪嗒作响。我摸着腕上的银镯子,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妆台镜子里映出我惨白的脸,大红喜服像血一样刺目。
第二天一早,赵强就扯着大嗓门喊我起来干活。院子里堆着半扇猪肉,
血水混着雨水流了一地。我端着盆子出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血水里。“笨手笨脚的!
”赵强骂骂咧咧,“赶紧收拾了,一会儿还要去送货!”我蹲在地上,
拿着刷子使劲刷着青石板。血水染红了我的衣襟,冷风吹得我直哆嗦。
抬头看见对面栗家的二楼窗户,张悦正在窗边梳头,栗明站在她身后,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只是一瞬,他就慌忙别开了头。那一刻,我知道,
那个雨夜里翻墙送藕粉圆子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了孕。
赵强听说后,高兴得多喝了两杯:“好好好!总算没白娶你!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
”他醉醺醺地凑过来,满嘴酒气喷在我脸上。我忍着恶心,心里算着日子——这孩子,
分明是那个雨夜留下的。孕吐来得厉害,闻见猪肉味就吐得昏天暗地。赵强嫌我矫情,
让我搬到了后院的小屋里住。也好,图个清静。只是每到深夜,
总能听见前院赵强和酒肉朋友的划拳声,还有对面栗家传来的钢琴声——张悦在练琴,
栗明偶尔会和着琴声唱两句,是扬州小调《茉莉花》。我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
轻声哼起那夜停电时我哼的歌。孩子仿佛听懂了,轻轻踢了我一脚。
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滚烫。腊月里,我临盆了。赵强把我送进医院,
自己回了家,疼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我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
“是个丫头。”护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我强撑着抬起头,
看老护士手里抱着个小小的襁褓,脸色发白。“怎么了?”我哑着嗓子问。
老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婴儿递到我眼前。我看见了——那孩子左手有六根手指头,
小小的,粉粉的,像片多余的花瓣。“六指不吉利啊,”老护士压低声音,
“听老辈子人说早些年要扔后山的...”话音未落,走廊那头炸开尖嗓子:“我孙女呢?
刚生的,栗局长家的千金!”我的心猛地一紧。是栗明的母亲。护士慌忙出去,
我挣扎着想下床,却浑身无力。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笑语声,还有金锁片叮当响。过了一会儿,
护士回来了,脸色更加难看。她怀里抱着另一个襁褓,
塞到我手里:“你家婆婆说...说让你好好看看这个。”我掀开襁褓,
看见里面的女婴右手只有五根手指,
脖颈上却有个明显的月牙形胎记——和栗明锁骨上的一模一样。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仿佛被重锤击中。这时,我的孩子哭了起来,六根手指头在空中乱抓。
我死死盯着孩子月牙胎记,又看看孩子那多出来的一根手指,浑身冰冷。我抱紧怀里的孩子,
那六根手指头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孩子脸上。
她忽然不哭了,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像极了那个雨夜里的少年。“悦悦,
”我轻轻唤道,“以后你就叫悦悦。”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
像极了那夜他翻墙而来的脚步声。只是这一次,我知道,他再也不会来了。
第二章:六指月牙印腊月里的寒风像刀子,刮得人脸上生疼。
镇医院育婴室的暖气片坏了有段日子了,锈黄色的水渍顺着墙皮往下淌,在墙角积成一小滩。
我抱着刚出生的悦悦缩在走廊长椅上,小东西突然哭起来,六根手指头在空中乱抓,
像朵小小的、怪异的花。“左手六指不吉利。”胖护士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嘴角撇得老高,
“早些年要扔后山的,现在虽说新社会了,可总归...”“我孙女呢?
栗局长家的千金在哪?”一个尖尖的声音传过来。是栗明母亲的声音,我认得出来。
那嗓门又尖又亮,带着官太太特有的颐指气使。我下意识往黑影里缩了缩,
把悦悦的襁褓裹得更紧些。一个护士抱着个裹金丝襁褓的娃娃快步走过,
那娃娃脖颈上晃着个明晃晃的金锁片。就在那一瞬间,我怀里的悦悦突然不哭了,
小脑袋歪了歪,后脖颈从襁褓缝里露出来——那里有个清晰的月牙形青胎记。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那个胎记,和栗明锁骨上的一模一样。几年前那个雨夜,
我的指尖曾轻轻抚过那道疤...急诊室的门“砰”地被撞开,打断了我的思绪。
张悦踩着细高跟冲进来,貂皮大衣的下摆扫过我的膝盖,带起一阵冷风和昂贵的香水味。
“妈!早说该送省城医院!这破地方能看好什么病!”她的上海腔又急又尖,
像玻璃碴子划在铁皮上。后面跟着栗明,西装肩头落着雪,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他的目光在走廊里扫过,
在看到我时顿了一下,又慌忙移开。就在这时,我怀里的悦悦突然伸出她那只六指的小手,
朝着那个方向抓了抓。栗明手里的化验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眼睛死死盯着悦悦那只多出一根手指的小手。张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突然一巴掌拍掉护士正要给那个金锁娃娃扎针的针管:“抽什么血!
这野种...”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噎住了——栗明正好弯腰去捡化验单,衬衫袖子挽起来,
胳膊上那个月牙形的旧疤暴露在灯光下。育婴室的老护士猛地拍了下大腿:“作孽!
这不是亲爷俩嘛!瞧这胎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那个金锁娃娃的哭声。张悦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最后变成一种难看的猪肝色。
她一把抢过那个金锁娃娃,几乎是拖着栗明往外走。栗明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我不敢确认的愧疚。后半夜,
我偷摸溜出医院。怀里的悦悦烫得像个小火炉,呼吸急促得不正常。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救我的孩子。
路过文昌阁时,算命的胡瞎子突然从卦摊后探出头:“女施主留步!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我下意识停住脚步,
看见他卦摊上的铜钱排成个歪歪扭扭的“木”字。“双燕离巢东南飞,纸鸢断线难再追。
”他眯着浑浊的眼睛,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小心水边,切记切记。”我心里乱糟糟的,
没心思理会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抱着悦悦继续往家走。刚拐进芝麻巷,
林盼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雨婷姐,可算找着你了!
出大事了!”她的手指冰凉,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喘不上气来的急切:“栗明当科长以后!
张悦天天逛商场买金买银,孩子扔给奶奶带!听说那孩子病得不轻,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肾水不足...”正说着,一辆自行车从我们身边擦过。栗明骑着车,
车把上挂着“富春茶社”的打包袋,大概是给张悦买早点。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很快又移开,像是被烫到一样。张悦坐在后座上,裙摆扫过我的竹篓,带起一阵香风。
那香味浓烈又昂贵,和我身上沾染的鱼腥味形成鲜明对比。回到家,赵强又喝得醉醺醺的,
看见我怀里的孩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赔钱货!”他嘟囔着,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
“还是个六指怪胎!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没理他,把悦悦小心地放在床上,
去打水给她擦身子。水缸见了底,我只能去院子里的井边打水。寒风呼啸着穿过巷子,
吹得我浑身发抖。第二天,悦悦的烧还是没退。我抱着她去找镇上的老中医。
老先生看了看悦悦的手,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孩子这是内里有火,得慢慢调理。
”他开了几副药,“不过这六指...要是想切,得趁早。”我摇摇头:“不切,
这是我闺女。”抱着悦悦从诊所出来,正好遇见张悦和她母亲从对面的金店出来。
张悦怀里抱着那个金锁娃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
张母看见我,冷哼一声,故意提高音量:“悦悦啊,咱们回家看奶奶给你买的新金锁去,
可比某些人的赔钱货强多了!”张悦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故意晃了晃怀里的孩子。
那娃娃的襁褓松开一角,露出脖颈上的金锁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悦悦,她正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六根手指头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这两个孩子,本该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却因为大人们的一念之差,走上了完全相反的路。三天后,我在菜场卖鱼时听人说,
栗家的孩子病重,送去省城医院了。王二嫂一边挑着鲫鱼一边撇嘴:“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抢别人的男人,生的孩子能好吗?”我没接话,只是低头刮着鱼鳞。刀锋划过鱼腹,
露出里面鲜红的肉。傍晚收摊时,天阴沉得厉害,像是要下雪。我背着悦悦往家走,
小家伙今天格外安静,让我心里不安。走到巷口,看见胡瞎子的卦摊前围了一圈人。
我本来想绕开,却听见有人喊:“夏家姑娘,快来!胡瞎子正要找你呢!
”胡瞎子摸索着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干枯得像老树皮:“女施主,老夫那日的话,
你可还记得?”我点点头,心里莫名发慌。“东南方,水边,”他的声音压得更低,
“三日之内,必有灾殃。切记看好孩子,远离水边。”我心里“咯噔”一下,
想起悦悦那个月牙胎记,又想起栗明胳膊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难道...没等我想明白,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冰冷的雪片落在脸上,让我打了个寒颤。我抱紧怀里的悦悦,
快步往家走。赵强又不在家,准是去哪喝酒了。我烧了热水,给悦悦擦身子。
小家伙今天格外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擦到后颈时,
我特意看了看那个月牙胎记。青色的印记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和记忆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悦悦,”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她仿佛听懂了,
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六根手指头在空中抓了抓。夜里,我被噩梦惊醒。梦里,
悦悦被一只大手抢走,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我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孩子。
悦睡得很熟,呼吸均匀。我松了口气,却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我决定带悦悦去趟大明寺。
虽说我不信这些,但求个心安也好。雪后的扬州格外安静,石板路上结了一层薄冰。
我抱着悦悦,小心翼翼地走着。大明寺里香火缭绕,钟声悠远。跪在佛前,我不知该求什么。
求悦悦健康?求真相大白?还是求栗明回头?最后,我只是磕了三个头,
在心里默念:求佛祖保佑我的悦悦平安长大。从大殿出来,迎面撞见一个人。栗明站在廊下,
雪花落在他肩头,像是站了有一会儿了。我们相对无言,只有雪花静静飘落。最后,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给孩子买点吃的。”我没接,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栗明,你告诉我,
那天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眼神躲闪:“雨婷,有些事,
不知道比较好...”“我要知道!”我的声音突然拔高,怀里的悦悦被惊醒,哇哇哭起来。
栗明看着悦悦,眼神复杂。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孩子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
“那孩子...萌萌...病得很重。”他的声音干涩,“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说...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我愣住了,突然明白为什么张悦那么急着要输血,
为什么栗明看起来那么憔悴。“所以你们就...”我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栗明的脸色更加苍白:“雨婷,我...我对不起你。”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嗯啊了几句,脸色突然大变。“什么?萌萌不见了?”他的声音猛地拔高,
“什么时候的事?找过了吗?”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想起胡瞎子的话:三日之内,必有灾殃。栗明挂掉电话,慌慌张张地往外跑:“雨婷,
我得走了,萌萌不见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怀里的悦悦还在哭。
六根手指头紧紧抓着我的衣领,像是怕我也消失不见。雪越下越大,扬州城一片白茫茫。
我抱着悦悦站在廊下,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胡瞎子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小心水边。
我的心猛地一沉,抱着悦悦就往瘦西湖方向跑。雪天地滑,我摔了好几跤,却顾不得疼,
爬起来继续跑。湖边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我挤进去,看见栗明正跪在湖边,
怀里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小身子。是那个金锁娃娃,脸色青紫,一动不动。张悦瘫坐在一旁,
哭得撕心裂肺:“我的萌萌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我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病弱的孩子,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就在这时,
怀里的悦悦突然哭起来,声音响亮。张悦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悦悦,
那眼神狠毒得让我心惊。“都是你!”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
我的萌萌怎么会死!”我慌忙后退,脚下却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湖里。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拉住我,是栗明。他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看着悦悦,
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松开手,
转身抱起了萌萌冰冷的小身子,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雪还在下,覆盖了所有的痕迹。
我抱着悦悦站在湖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
一步一步走出我的世界。怀里的悦悦突然不哭了,伸出她那只六指的小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雪花在她掌心慢慢融化,像一滴眼泪。
第三章:柳絮纷飞夜情书体明哥:扬州三月的柳絮,又开始没完没了地飞了。
像是要把人间的愁绪都裹挟起来,塞进每个角落。我蹲在荷花池菜场的摊子前刮鱼鳞,
鱼腥味混着柳絮往鼻子里钻,呛得人直想打喷嚏。案板底下,我用碎花布把悦悦绑在胸前。
这小东西今天格外不安分,六根手指头揪住我的头发,疼得我直抽气。她突然哭起来,
哭声在嘈杂的菜场里像根细针,直直扎进我心里。"哭丧呢!
"隔壁摊卖咸水鹅的王二嫂甩着油乎乎的手,"哎,夏家妹子,
栗科长家闺女满月办酒席的盐水鸭,你要不要?便宜给你。"我的手一抖,
鱼鳞刀在拇指上划出道血口子。血珠滴进洗鱼的水盆里,洇开淡淡的红。
栗科长...这三个字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收摊时太阳已经西斜,我背着竹篓往家走。悦悦在我怀里睡着了,
六根手指还攥着我的一缕头发。路过文昌桥时,胡瞎子突然从卦摊后探出身,
跺着脚喊:"双燕离巢各自飞,纸鸢断线难在追!”就在这时,
你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擦过。车把上挂着富春茶社的打包袋,金丝眼镜上蒙着一层雾气。
张悦坐在后座,裙摆扫过我的竹篓,带起一阵香风。你们谁都没有回头,
就像从不认识我一样。当夜雷声轰隆隆,像是要把天劈开。赵强又喝得醉醺醺回来,
一脚踹开门:"赔钱货!害老子输钱!"酒瓶子砸在五斗橱上,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
我扑上去护住摇篮里的悦悦,后腰狠狠撞在缝纫机上,顶针滚进砖缝里找不见了。暴雨停后,
我在鱼篓里摸到一个信封。十张奶粉票,裹着一张纸条:"瘦西湖藕粉圆子要趁热吃。
"是你的字迹,我认得。可我不明白,既然选择装作陌路,又何必做这些?
第二天去富春茶社送鱼,瞧见你在给张悦剥蟹粉汤包。你的金丝眼镜蒙着雾气,
我看不清你的眼神。张悦穿着新式的洋装,手腕上的金镯子晃得人眼花。她看见我,
故意提高声音:"明哥,再给我买个香奈儿的包吧,昨天看见的那个。"我慌忙低下头,
提着鱼篓从后门溜出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傍晚时分,
林盼盼举着张招工单跑来:"雨婷姐,百货公司招保洁!你去试试吧!"我刚要接过细看,
怀里的悦悦突然伸手撕下一角往嘴里塞。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抱紧悦悦,
六根手指头紧紧攥着我的衣襟。夜半时分,我去刷公厕。月光照在青石板上,泛着冷白的光。
突然,一个黑影从背后捂住我的口鼻,乙醚的味道冲得我脑门发晕。失去意识前,
我听见张悦的上海话飘进耳朵:"动作利索点..."醒来时我躺在臭水沟边,
背带断成两截,悦悦不见了。我的胸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冷风直往里灌。
我发疯似的在巷子里奔跑,喊着悦悦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野猫的叫声。派出所里,
慕警官的茶缸积着厚厚的茶垢。他皱着眉头记录:"监控拍到辆面包车往瓜洲渡去了。
"我的手脚冰凉,想起胡瞎子的话:东南方,水边。我雇了条小船沿江寻找,
船夫听说找孩子,要价高得吓人。江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我却感觉不到疼。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悦悦,我那有六根手指的悦悦。在码头货仓找到悦悦时,
她的小脸上糊满了巧克力,睡得正香。人贩子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
上面有一条短信:"六指女婴,加钱。"我把悦悦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六根手指头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领。那一刻,
我忽然想起很多事:想起你偷偷塞来的奶粉票,想起你看见悦悦时复杂的眼神,
想起张悦那辆往瓜洲渡方向的面包车...明哥,我们的女儿,到底碍着谁的眼了?
回到家里,赵强又喝醉了,指着悦悦骂"扫把星"。我第一次没有忍让,
抄起擀面杖把他赶了出去。夜很深了,我抱着悦悦坐在门槛上,看天上的星星。
悦悦忽然伸出她那只特别的小手,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月光照在她的六根手指上,
像是玉雕的一般透明。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星空下,
你指着文昌阁的飞檐对我说:"雨婷,将来我们要生个女儿,教她读书认字,
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现在的你,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吗?昨夜我又梦见那个下雨天,
你翻过教育局的墙头,浑身湿透地站在我面前,怀里揣着热乎乎的藕粉圆子。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明哥,我们的故事,
难道真的要像胡瞎子说的那样,纸鸢断线难再追吗?
的雨婷 壬寅年三月于芝麻巷第四章:血色胎记情书体明哥:扬州城的梅雨下得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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