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头顶的冷白灯光刺得谢辛眯了眯眼。
如果不是此刻被宴淮强行抵在隔间门板上,手臂将他困在狭窄的方寸之间,迫使他不得不仰头承受这过分的光亮,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在酒局中。
不过话说,他怎么会在卫生间的?
他只记得酒醉三巡后就迷迷糊糊被人给拽了进来堵住了,然后被迫听了很多让人不想听又听不进去的话。
“谢辛,有些KPI不是靠投机取巧就能完成的。”
冰冷如威士忌浸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瞬间将他游离的思绪拽了回来。
谢辛抬眼,终于隔着冷白灯光真正看清了将他禁锢在此处的人——宴淮。
顶光倾泻,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镀上一层冷冽如月下薄雾的光晕。
价值不菲的黑衬衫,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被随意解开,露出一截冷白精瘦的锁骨。
随着对方极具压迫感的欺近,一股摇碎了青檀、混入雪松的清冽气息强势地侵入谢辛的鼻腔。
很好闻。
但这独特的冷香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谢辛大半的酒意,也让他彻底想起了被堵在这里的原因。
哦,他是被宴淮这个所谓的在娱乐圈神一样存在的清冷人物给堵在厕所威胁了。
宴淮——史上最年轻、连续八年摘得国际最具权威影帝桂冠的传奇。
凭借冷峻矜贵的外表和封神般的演技,长红十年,身价千亿,是圈内高山仰止的存在。
而他谢辛呢,不过是凭借一部靠颜值和“破碎感”哭戏爆红的耽改剧《永囚君王》、才入行一年的流量顶流。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靠实力一步步登顶的演技派帝王,一个是靠捷径一夜爆红的流量新贵。
颁奖台不能同站,聚餐席不能同坐,综艺有你没我,势同水火。
可命运弄人,本该永无交集的两人,不仅被强按头演对手戏,还被迫同桌聚餐。
此刻,更是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宴淮厌恶谢辛,理所当然。
他这样级别的影帝,竟被安排给谢辛作配!
就算是谢辛,同样会厌恶,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很能理解宴淮此时的心情。
而宴淮多次***无效后,被经纪人强行拉来围读、聚餐,才有了这洗手间里的一幕——宴淮尾随而至,将他堵住,逼他退出《第一权臣》这个顶级资源。
就算能理解,但他可不会傻到白白失去这个顶级资源。
谢辛抬起眼。
他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在强光下白得晃眼,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弧度极长,几乎没入太阳穴,看谁都像带着钩子,即使面对的是他此刻最想挑衅的人。
“宴老师......”谢辛歪了歪头,刺眼的光线涌入他眼底,被那份毫不掩饰的嫌弃搅碎,折射出几分危险的野性,“这是要我让出《第一权臣》这块好饼?”
“是。”
宴淮的声音冷硬如铁。
“那为什么....”谢辛嘴角勾出一抹极艳的笑,眼波流转如碎星闪烁:“你自己不退?”
宴淮眉心紧蹙,“我有不能退的理由。”
“不能退?”
谢辛忍不住笑出声,眼弯如月,眸光却亮的摄人,“我看,是你也舍不得吧?
宴淮——”他猛地伸手,精准地攥住宴淮黑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狠狠往下一拽!
高过自己一头的男人猝不及防,被迫弯下腰,与他鼻尖几乎相抵。
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致,一种滚烫的、充满侵略性的暧昧在狭窄的空间里轰然炸开。
头顶的灯光将两人紧密交叠的身影投在地上,如同最亲密的情人般纠缠不清,泛起丝丝情调。
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互相传递、攀升.....这突如其来的热度,让谢辛残存的酒意再次上涌,血液里翻腾着恶作剧的兴奋。
他盯着宴淮近在咫尺的薄唇,舌尖顶了顶腮,当顶光被风吹的屁颠屁颠晃啊晃的时候,他忽地咧嘴一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雪松的余韵。
不过这触感只停留了不到一秒。
宴淮瞳孔骤缩,眼中瞬间席卷起骇人的风暴!
他几乎是粗暴地将谢辛狠狠推开,让他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一秒,宴淮冷着眼,抬手用力擦拭自己的嘴唇,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沾染了什么致命的脏东西。
而谢辛早己站稳,扬着不知何时己打开录像功能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记录着刚才那惊鸿一吻。
他舔了舔自己微麻的唇,笑得像个得逞的妖精,张扬又挑衅:“宴大影帝,不服气?
不甘心给我作配?
那就憋着!
小爷可不伺候你的脾气。
要是你敢不配合……”他晃了晃手机,舔着虎牙,“这段精彩视频,下一秒就能全网飞哦。”
他得意洋洋地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一只冰冷如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宴淮盯着他,眼神里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刃,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在威胁我?”
“是啊。”
谢辛答得干脆利落,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冰冷的视线,甚至带着点期待,想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影帝如何失态。
毕竟,还从未有人见过他失态的模样。
宴淮却松开了手。
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拽皱的衬衫,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高定礼服。
修长冷白的手指将解开的领口第一颗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好,遮住了那片引人遐想的冷白。
做完这一切,他才与谢辛擦肩而过。
门被拉开的前一刻,宴淮低沉冰冷的声音钻进谢辛耳中:“希望,你到时别后悔。”
门开了又合,隔绝了那迫人的身影。
谢辛靠在门板上,感受着手腕残留的冰冷触感和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对着紧闭的门,无声地勾了勾唇,用口型吐出两个字:“装模作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想起宴淮那厌恶嫌弃的眼神,就不爽地啧了声,真以为就只有他宴淮厌恶嫌弃吗?
他谢辛一样嫌弃!
还恶心!
好歹.....这也是第一次.....越想越不爽,谢辛干脆不想了,准备出去继续这场让人不爽的聚餐时,发现厕所角落里发出了一点动静。
不会连这种高级场所都有混进了私生饭或者狗仔吧?
想到刚才与宴淮的对话以及那个吻....谢辛戴上了墨镜,凌人的气势外显,双手插兜地走了过去。
非常不爽地想要干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