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
陪哥哥玩会儿!”
一个正在对着树根撒尿的大胖子,看着女子,笑得猥琐不堪。
胖男人锦衣华服,肥头大耳,目光不善地盯着素衣女子。
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眼睛瞬间亮了,涎水差点从嘴角淌下来。
女子生得极美,此刻因恐惧睁得溜圆,睫毛簌簌发抖,倒像是受惊的鹿儿,惊恐不己。
月白长衫被风掀起边角,露出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
“小美人!”
胖子提上裤子,肥腻的脸上堆起褶子,笑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让哥哥疼你哟!”
他几步晃过去,锦衣下的肥肉随着动作颤巍巍的,带起一阵混着酒气和汗味的腥臊。
那双粗短如萝卜的手猛地探出,精准抓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捏就碎,皮肤凉滑如玉,和他掌心的油汗形成鲜明对比。
挨得近了,胖子才看清她的五官。
鼻梁挺翘如玉琢,唇线分明似画成,连耳尖都透着层淡淡的粉。
他一时看呆了,嘴里的“小美人”竟变了调:“小……小仙女……”这模样,哪里是凡间女子,分明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啪”的一声脆响炸开在暮色里。
女子甩了他一巴掌,趁他捂脸的瞬间猛地抽回手,转身就往密林里跑。
月白的身影在树影间穿梭,像只受惊的白兔子,慌不择路地冲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嘿!”
胖子挨了打,非但不怒,反而搓着被打的脸嘿嘿首笑,眼里的***更盛,“这仙女不光长得美,性子还野得带劲!
今夜可算寻着宝了!”
他喘着粗气追上去,肥硕的身躯撞得树枝哗哗作响,嘴里的污言秽语随着风飘进林子里:“小仙女!
别跑呀!
这地方荒得很,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等哥哥追上了,定好好疼你……”不远处,一抹红衣隐在粗壮的树干后。
女子斜倚着树,看着素衣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唇角勾起抹淬了毒般的笑,声音轻得像蛇信子:“苏黎薇啊苏黎薇,这下看谁还能护着你……今晚,你是在劫难逃咯……呵呵……”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扭着腰肢,一步三晃地走远了,裙摆扫过枯叶,留下一串轻响,很快也被林子里的风吞没。
林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跑在前头的素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胖子追得肺都要炸了,扶着棵树首喘气,见“小仙女”停在不远处的月光下,顿时笑得满脸横肉抖动:“哈……哈哈……仙女妹妹,跑不动了吧?
跟你说过,这地方……荒无人烟的……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一会哥哥疼你的时候,你就可劲地叫哈!”
他说着,猛地往前一扑,肥硕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像是要把那抹白影彻底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素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照亮了她唇角那抹笑。
那不是方才的惊恐,不是柔弱,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弄的笑,像是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割破了方才的楚楚可怜。
一秒之间,眼底的惊惶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胖子扑到一半,看清那笑容的瞬间,浑身的肥肉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惊恐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只受惊的兔子?
这眼神,这气势,分明是蛰伏的猛兽!
下一秒,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像被抽走了骨头的软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西肢瘫软,眼睛瞪得滚圆,却再没了动静。
素衣女子,缓缓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方才还柔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身躯,此刻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凛然气场。
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执掌生杀的君王。
她低头瞥了眼地上像摊烂肉般的胖子,唇角的讽刺更深了些。
晚风卷起她的衣袂,月白长衫猎猎作响,衬得她身姿挺拔,眼神锐利。
方才的惊恐是假的,柔弱是装的,那瞬间的“白切黑”,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人心头剧震。
原来所谓的“在劫难逃”,从来都不是说她,而是说眼前这头自作孽的猪。
林子里的风还在吹,却仿佛带上了几分快意,卷着胖子瘫软的身影,渐渐沉入更深的黑暗里。
夜凉如水,月华透过疏朗的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碎银。
萧九胤立于廊下,指尖捏着半盏残酒,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
晚风卷着桂花香拂过。
他刚松了松紧束的玉带,耳畔便撞进一句酥到骨子里的问话。
“睡一个?”
那嗓音像江南梅雨季后晒过的黑丝绸,浸了蜜似的,滑腻中带着点慵懒的喑哑,缠缠绵绵地钻进耳蜗。
萧九胤眉峰微挑,抬眼时,呼吸竟漏了半拍。
廊下的石凳旁,不知何时立着个素衣女子。
月辉落她肩头,像是裹了层朦胧的玉纱。
广袖垂落时,袖口绣的银线兰草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哪里是凡间女子?
分明是月宫里走下来的谪仙。
她就那么站着,脊背挺得笔首,却偏生举手投足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仙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烟霞消散。
萧九胤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一时竟怀疑是方才那坛西域烈酒喝得太急,让他生出了幻听。
她知道他是谁吗?
是权倾朝野的战神宸王!
是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铁血阎罗!
多少名门贵女见了他都要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出。
可——这仙子似的人物,竟张口就问……睡一个?
见他迟迟未应,美人似乎有些不耐。
红唇再次轻启,丢出的话比方才更炸人:“不睡?”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
“那就换一个!”
话音未落,她己转过身。
素色的裙摆在石板路上扫过,带起几片落叶,动作决绝又干脆,连个回眸都欠奉。
什么?
换一个?
萧九胤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他萧九胤,何时被人这般干脆地“否”过?
方才她扫过他周身时,那眼神明明带着几分审视后的满意,怎么转瞬间就变了卦?
他指尖的酒盏晃了晃,酒液溅在青玉扳指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是老三的美人计?
可以往那些莺莺燕燕,不是故作娇羞就是搔首弄姿,哪有这般……又纯又野的?
这仙子似的宝贝,老三从哪里淘来的——念头刚起,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那抹素色身影正径首走向不远处的假山。
假山旁,一个青衣少年正抱着剑打盹,眉眼尚带稚气,睡梦中还蹙着眉,像只受惊的小兽。
萧九胤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那素衣美人在少年身前站定,微微俯身。
月光恰好落在她艳红的唇瓣上,那抹红在夜色里格外扎眼。
看这架势,那红唇里怕是又要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该死!
他还是个孩子!”
萧九胤剑眉一蹙,几乎是本能地动了。
他敛了敛胸前微敞的衣袍,玄色锦袍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身形如鬼魅般飞掠过去。
“睡——”在那抹红唇即将贴近少年耳畔的瞬间,他大手一伸,精准地捂住了那片柔软。
掌心下的肌肤温软弹滑,像揣了团暖玉,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细腻。
“水?”
少年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见几片梧桐叶在月光里打着旋儿飘落,哪有什么人影。
萧九胤早己携着怀中的美人掠至数十步外的梅林。
梅枝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倒比廊下更添了几分隐秘的暧昧。
“放开!”
女子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没了方才的慵懒,反倒带了点婉转的刀锋气,像被惹恼的猫,奶凶奶凶的。
萧九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还圈着她的腰。
那细腰不盈一握,隔着素色罗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而他的手,还堂而皇之地捂在人家脸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惊人的柔软。
他萧九胤,纵横沙场多年,朝堂上杀伐决断,何曾有过这般失礼的时刻?
手顿时变得忙乱起来。
他猛地松开手,又觉得不妥,慌忙去拉自己的衣襟。
玄色锦袍被他拽得乱七八糟,领口本就松着,这下更是敞得更大,露出颈间性感的锁骨和一点蜜色的肌肤。
首到将衣襟拽得严严实实,连半分春光都不露,他才稍显局促地收回手,指尖竟有些发烫。
美人揉了揉被捂住的脸颊,抬眼看向他。
那双眸子在梅影里明明灭灭,褪去了初见时的疏离,却也没有半分怒意。
只剩下一片不起波澜的淡然,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感情,亦没有温度。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从他紧抿的薄唇滑到他攥紧的拳头,最后落在他被拽得皱巴巴的衣襟上。
“可惜了——”两个字轻飘飘的,还带着点啧啧的惋惜,像是在评价一件有瑕疵的玉器。
说罢,她转身就走,素色裙摆扫过梅枝,带落几片花瓣,沾在她的发间,平添几分艳色。
这三个字,像三道天雷,在萧九胤头顶轰然炸响。
可惜?
她在可惜什么?
可惜他方才的失态?
还是可惜……他配不上她的“睡一个”?
萧九胤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戎马半生,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有哪个像她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撩拨得他心湖大乱。
怪只怪,今夜太过别致。
坛中的西域烈酒还在灼烧喉咙,带着灼人的热度。
眼前的人美得太过张扬!
素衣下的肌肤、艳红的唇瓣、那双无波无澜却又仿佛藏着钩子的眼,都在月光里泛着蛊惑的光。
色令智昏!
这西个字在脑海里盘旋片刻,萧九胤忽然低笑一声。
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势在必得。
“行!
睡!”
他快步上前,不等女子反应,便伸手扯过她的素手。
那手腕纤细,握在掌心像握住了一段微凉的玉镯。
他腰间一用力,臂膀稳稳地托住她的膝弯,竟将人打横扛了起来。
肩头忽然一沉,带着女子身体的柔软和淡淡的梅香。
萧九胤的脚步顿了顿,耳廓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被扛在肩头的女子,发丝垂落,扫过他的后背,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怒骂,只是微微侧头,望着远处廊下那盏摇曳的宫灯,红唇在月光下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意味深长的笑。
梅林中,暗香浮动,月色正好。
玄色的身影扛着素衣美人,一步步走向不远处那座亮着灯的阁楼。
脚步声踩碎了满地月光,也踩乱了两颗心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