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他徒弟秦昀。二十岁那天,他醉酒将我错认成他初恋,强要了我。
迫不得已,他和我结了婚。结婚六年,他却从没在家留宿过。
甚至将爸爸留给我的遗产统统给了他初恋,作为无法娶她的补偿。我没有怨言,守了他六年。
直至爸爸留给我的最后遗物被他送给他初恋,我死了心终于决定离开。
我带着科研种子去了南极,那是离他最远的地方。任凭他翻遍了天,也不会再找到我。
1.桌上的那捧菊花已经有些衰败的迹象,我再次打开手机点开了和秦昀的对话框。
[明天是爸爸的忌日,你会回来吗?]距离我发送这条消息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了。
仍然没有回复。就在三分钟前,他点赞了廖云卿的朋友圈,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都看见了,只是懒得回复我而已。指腹往上滑动,满屏的消息全是我在询问。
结婚纪念日问他会不会回来,生日问他会不会回来,情人节问他会不会回来。
每一条石沉大海的消息都在告诉我他的答案。心中发苦,
我拾起那捧菊花离开了家往墓地而去。还没上山,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直升机降停声。
秦昀扶着廖云卿的手缓缓下了直升机,廖云卿俏皮道,“都说啦,不用开直升机过来,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师父忌日这天会离直升机远远的啊?”“又为我破一次例,说吧,
想要我怎么补偿你?”是啊,十三年前爸爸飞行途中遇到劫难机毁人亡,
葬礼那天他就发过誓这一天不会飞行。可是他还是为廖云卿破了例。我不免哽咽,
一向贯彻自己原则底线的他,原来他准则只限于我一个人身上而已。他体贴地为她披好风衣,
温和道,“我要你别着凉了,要你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担心。”我抹去眼泪,
佯装镇定向他走去。他瞥了眼我手上的花,训斥道,“怎么来这么晚?
师父一向重视时间观念,你作为他女儿连这儿也不在意?”我垂着头,
看着耷拉的花朵闷声道。“我想等你回来一起过来。”只可惜你在忙着陪廖云卿,
没有回复我的消息。他搂着廖云卿往山上走,不悦道,“迟了就是迟了,别给自己找借口,
待会去给师父道歉,别让师父以为是我把你教成这样的。”我跟在他的身后,
用最微弱的声音回答,“好。”还没爬在山顶,廖云卿忽然大叫了一声,“啊!阿昀,
我脚好像扭到了!”秦昀立马停住了脚步抱她坐下,为她***脚踝位置,关切问道,
“还痛不痛?”还没等她回答,他就一把横抱起急切道,“不行,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检查。
”过去我被打翻的开水烫得浑身颤抖,他也只是冷淡地抛下一句自己解决。
亲眼看到他对待廖云卿的关心,那些我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他只是不会关心人的借口。
成为了一把尖刀,用力地朝我刺来。只还差几步路就到爸爸墓碑前了,我破天荒地挽留了他,
“能不能先看完爸爸再送她去,只是扭伤可以先休息一会的。”他拧着眉,不耐烦的吼,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要在这儿无理取闹!”廖云卿靠在他怀中,呜咽了起来,“阿昀,
我脚好疼。”他厌恶地瞥我一眼,让我将挽留的话统统咽了回去。十四年了,
我已经在他面前习惯了顺从。2.在爸爸的墓碑前站到天黑,
我恍惚回忆起了十四年前的事情。飞行员每次飞行前因为不确定因素要签下生死协议,
爸爸每一次起飞前都会告诉秦昀,若是他出了任何意外就将我交付给他。十二岁那年,
秦昀敲响我家门牵着我的手离开,带我住进了他的家里。从那之后,
我的世界就剩下一个他了。我习惯等他回家,习惯追逐他的脚步。后知后觉的,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他。二十岁那年,他醉酒回来将我错认成廖云卿强要了我。
他被迫和我结婚,心里却从没接纳过我。我知道他在怨我,怨我那晚没有推开他,
酿就了这一错果。我抚摸着墓碑上爸爸陈旧的遗像,喃喃自语,“爸爸,我好像有点累了。
”望着黑夜袭来,我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想再等秦昀了,他是不会来的。
我下了山打车回了家,破天荒的在家里见到了秦昀的身影。不过并非他一人,
而是带着廖云卿一起回来的。见我回来,他慕地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时间心虚地说,“抱歉,
云卿一直不舒服,我照顾她忘记时间了。”罕见的解释并没让我感到惊喜意外,我疲惫点头,
“嗯,没关系。”他拧着的眉头没松开,指着厨房带着试探地问,“我煮了粥,给你盛一碗?
”廖云卿趴在沙发上,笑声中带着洋洋得意,“他可是难得下厨呢,
这次还是我一直撒娇才让他煮了粥,你也快去尝尝吧!”十分自然的熟络感,
又一次刺痛了我的心。我刻意维持出不在意的淡笑,“不用了。”说完就往卧室而去。
明明已经累到无力,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实在是廖云卿的笑声太过吵闹,
扰得我心绪不安。我起身出了卧室,正想提醒她小声些,却看到她衣襟上正戴着爸爸的勋章。
怒火瞬间袭来,我强压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廖小姐,这是我父亲的遗物,请你还给我。
”她笑容一僵,看向秦昀的方向说,“可是阿昀已经答应送给我了。
”这枚勋章是我爸爸豁出性命才换回来的,秦昀知道来得多么不容易,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不相信她的话,冷下了脸来,强硬地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他没有任何处置的权利。”她冲过去扑进了秦昀的怀中,委屈巴巴的诉说,“阿昀,
你刚才就是说送给我了对不对?”她撒谎了。往常遇上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去对秦昀诉说,
在我同她索要的那一刻开始,秦昀就会立刻为她说话。秦昀揉着她的头,轻声道,“不哭了,
喜欢的话就戴着吧。”皱着眉朝我投来一眼,用眼神训斥我不该对她索要勋章。
廖云卿欢喜地抬起头,激动道,“真的?那我可以带回家吗?我真的很喜欢嘛阿昀。
”“不可以!”我愤然吼道,伸手要夺回来勋章。秦昀将她入怀中,冷冰冰对我吼,
“你疯了是不是?云卿就是孩子气些,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她又不会真的要,
给她玩几天会怎么?”“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这枚勋章就是不行!”我紧紧地盯着他,
心口处凄凉一片。不会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勋章对我来说的重要了,
可他为什么还是如此随意对待我珍视的东西?因为他不爱我吗?还是因为他爱的是廖云卿。
我想不明白。他护着廖云卿,十分不满地放话,“原本我只是想让云卿玩几天就送回来的,
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就送给云卿吧!”他拉着廖云卿的手箭步离开,
我追了上去卑微地乞求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她说话的,
你让她把勋章还给我好不好?”“爸爸留给我的一切你都已经给她了,勋章就留给我可以吗?
”他漠视我的眼泪,声寒如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萧婻,如果不是因为你,
我娶的人是云卿!”“那晚的错你该用一生来忏悔,把你的所有弥补给云卿都少了!
”摔门而去时,廖云卿留下嘲弄的眼神。这一刻,那个反复纠结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把我的一切送给了廖云卿,因为他爱的不是我,而是廖云卿。
3.我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让秦昀回来谈谈。他依旧没有回复,
正要打电话过去时我接到了科长的来电。
有个关于运送种子到南极去培育的科研任务要交给我,
科长让我明天去参加科研活动和我做交接。隔天,我带着离婚协议书一起去参加了科研活动。
科长才和我交接完任务出来,就看到了在台上发言的秦昀与廖云卿。他赞叹道,
“看看这两人多般配,婻婻,你也多催催秦昀赶紧和云卿把婚求了,我们看着都着急呢!
”同事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们还都盼着喝他们的喜酒呢!
”这些年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次,每次都为此暗自伤心。今天依旧如此,
不过这颗心好似已经遭受够了打击,没有过去那么痛了。台上的秦昀眼神落在我身上,
拧着眉,十分不悦。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的注意力便被身后出现的男人吸引了过去。夏舟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次押送种子去南极的任务,科长让我护送你。”我有些惊诧,他和秦昀向来不对付,
没想到科长会将他和我安排在一起。疏离道,“辛苦你了。”他端起酒杯敬我,
我也抬起了酒杯回敬他。还未放到唇边,酒杯被人夺走。秦昀怒意腾腾地瞪着我,
不满地训斥道,“自己酒精过敏不记得了?什么男的给你递的酒你也敢接?
”从前每次科研会有什么活动时,他每次都会叮嘱我不能喝酒。遇到有人给我敬酒,
也会赶过来替我挡酒告诉对方我酒精过敏。他一次次的关心总让我错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现在才想清楚,他不过只是在履行答应爸爸照顾我的义务。哪里谈得上喜欢呢。
迟来的叛逆在心中激荡,我将酒杯夺了回来一饮而尽,冷淡道,“不用你管,
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需要你负责。”“怎么就不需要我负责了?我是你丈……”话还没说完,
他硬生生将‘丈夫’两个字咽了回去,冷着脸道,“我对你有监护的责任,
你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必须得照顾你一辈子!”看着他认真的脸,我心口发堵。
明明他那么想撇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呢。
一辈子是什么概念,他又不是不清楚。这样的承诺他该对廖云卿说才对,不该和我说的。
周围同事因为他的怒火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廖云卿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讥笑道,“阿昀,
她都已经二十六了,出了什么事情根本不需要你负责。”“她能接夏舟递过来的酒,
是看上了夏舟也说不一定,你就不要再管她啦。”面对她故意而为的挑衅,
我提不起任何情绪了。腹部传来***的灼烧感,与秦昀阴沉沉的脸色让我倍感痛楚。
她的开解没有让秦昀脸色好转半分。他目光牢牢放在我身上,骤然握紧了拳头,
怒气横生地冷笑着逼问,“是吗?你看上他了?”我忍痛别开脸,没有力气回答。
他却一把将我的手腕攥住,带着我摔入他的怀中,咬牙道,“回答我?!你看上他了?!
”酒精带来的触感比平时更加清晰,感受着他粗喘的呼吸声。我排斥地将他推开,
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他瞳孔紧缩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慌忙俯身要扶我,“怎么了?
我就说你不能喝酒的!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廖云卿一把将他拦住,傲然道,“阿昀,
她都二十六了你何必还对她这么关心!她只是一个孤儿而已,你已经尽完你的责任了!
”孤儿一词***到了我,从始至终我在秦昀眼中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而已。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独自往外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骚乱。
秦昀充满怒气的声音贯穿了整个会场,“什么妹妹孤儿!萧婻是我老婆!
”4.会场一片静默,众人互相看来看去没人敢讨论半句。秦昀追了出来将我横抱了起来,
着急地抱着我打车去了医院。车内的他气压低沉,半句话都没和我多说。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他在等我主动开口和他认错。过去的他都是这样的,只要我做得不够好,
他就会沉着一张脸无论我说什么都不理我。我只得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然后去向他认错乞求他不要不理我。只是这次,我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同样没有开口。
到了医院,他忙前忙后为我缴费,排队,守在病床边。或许是默契,我们竟然同时开了口。
“你真的看上夏舟了?”“我们离婚吧。”刚才怒火还消减了一些的他,
在听到我提出离婚时,怒意瞬间升腾。他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科研活动上见到他那番行为之后,关于他的任何反应我都不奇怪了。
我慢吞吞地将包里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复述了一遍,“我们离婚,
之后你就可以娶廖云卿了。”他迟迟不接笔,眼神木然的盯着离婚协议书。
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屑嗤笑反问,“现在还像小时候玩绝交这种把戏?萧婻,
婚姻不是儿戏,真的离婚的话我不会再看你一眼、跟你说一个字。”或许,
他说出这番话的意义是想威胁我。可是在我看来,
这已经是我和他最体面的方式——再也不见。在他注视下,我点了点头,“好。
离婚是真心的,不是在开玩笑。”他拧着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对我的话有些始料未及。
于是,他放软了口气试探道,“在生昨天的气?勋章云卿只是戴几天玩玩,
明天我就去跟她要回来可以了吧。”“别那么小气,不过一个勋章而已,家里不是还多得是。
”“以前我把你那些东西送给她的时候也没见你生气啊……”话到最后,
他有些底气不足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眼神飘忽地垂了下来,小声道,“好了,
这次的确是我的问题,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以后我不会再送给她了。”我摇了摇头,颓然道,
“不用道歉,已经过去了,你签字离婚就行。
”过去被送走所有在乎的东西曾留下的伤痛都无所谓了,就当是我亏欠她,也亏欠了廖云卿。
那些伤痛会随着远离他之后过去,只要签完字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再三的提起离婚,
他显得尤其不耐烦。“你来真的?萧婻,我可告诉你,签完字我现在就能把你甩在医院离开,
以后家里你也别想踏入一步。”我依旧木然点头,应声道,“嗯,我知道,签字吧。
”他盯着我,眼中带着滚滚燃烧的怒火。拽着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用力地戳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纸张往床上一甩便起身离开。拉开病房门时,他顿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在等待我的挽留。
良久,病房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他猛地夺门而出,留下凶狠的一句嘶吼声,“萧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