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室友郑煊伪装家道中落,夺走了本属于真正贫困的周玄的助学金。
周玄只能在深夜寒风中奔波于各***点,用布满冻疮的手赚取微薄学费。
我未能识破周玄温和表象下的算计,在他引导下写匿名举报信想为他讨公道,
却被他与辅导员联手出卖。因为周玄一句“沈彦正义感太强听不进劝”,
我被怒火攻心的郑煊从四楼的栏杆上,一把推了下去。再次睁眼,我回到了起点。冬日午后,
周玄刚从校外***回来,站在寝室水槽前,用冰冷刺骨的水搓洗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他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冻疮红肿开裂,渗着细微血丝,似无意般在我面前轻叹,
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忧愁与疲惫:“彦哥,人是不是真有命数?
”我清楚他算准了我吃软不吃硬,
见不得“兄弟”受苦——上一世正是这一幕点燃了我的怒火。但这一次,
我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翻了页书:“不知道,我信人定胜天。”我顿了顿,合上书起身。
“我去图书馆了,你慢慢洗。”1.上一世的我,还真是个标准的热血青年。
在助学金评选班会上,郑煊声泪俱下,一番演讲堪称影帝级别。“我父亲为人正直,
生意失败后,宁可背上巨额贷款,也要先给手下的工人们结清工资,绝不拖欠他们一分一毫。
”一番话,
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有担当、家道中落却依旧保持着“婆罗门”风骨的落魄贵公子形象。
同学们深受感动,纷纷把票投给了他。郑煊顺利拿下八千块助学金,
转头就给自己换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在朋友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炫耀。
而与他竞争的另一个室友,周玄,则彻底失去了这笔救命钱。他开始疯狂地打工,
白天的课程结束后,他要去餐厅端盘子,晚上要去便利店做夜班理货员,
周末还要去做发传单的***。整个人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弦,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他从不直接向我求助,但他总会在我面前展现他的“不经意”。比如,深夜我从图书馆回来,
会看到他坐在书桌前,一边啃着最廉价的干面包,一边强打精神预习功课。又比如,
天气转冷,他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外套,在我问他冷不冷时,他会笑着搓搓手臂,
说:“不冷,跑一跑就热了,还能锻炼身体。”最致命的一击,是他洗那***胶的运动鞋时,
被我撞见。他有些窘迫地把鞋藏到身后,低声说:“还能穿,就是雨天有点漏水。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以为他是真的清高孤傲,不愿开口求人。于是,
我这个自以为是的“正义使者”,匿名向辅导员举报了郑煊的虚伪行径。然而,
辅导员和郑煊早就是一丘之貉。这件事被轻飘飘地揭过,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但郑煊显然被惹毛了。他直接堵住了被他视为最大嫌疑人的周玄。
我不知道郑煊用了什么手段,周玄几乎是立刻就将我出卖了。“是沈彦!
我亲眼看见他写的举报信!他还说……说你这种人不配拿助学金。”郑煊的怒火,
就这样被精准地引到了我身上。他趁我在宿舍阳台收衣服时,从背后给了我一记猛推。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狰狞的面孔,以及他身后,
站着面无表情的周玄和幸灾乐祸的江岳。校方最终给出的结论是,我因学业压力过大,
一时想不开,自行了断。而我的三位“好室友”,
因为“积极配合学校调查”、“主动关心同学心理健康”,获得了保研资格。
在我的追悼会上,他们为我哭得情真意切。人后,他们笑得该有多大声。我死后,
灵魂被禁锢在宿舍里。我看到我的父亲,一个向来如山般沉稳的男人,
在走进我空荡荡的床位时,几乎站立不稳。他没有哭,
只是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留下的书本和衣物,
仿佛想从那上面汲取我最后一点残留的温度。最后,他坐在我的椅子上,背脊垮了下去,
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我儿……”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要是累了,怎么不跟爸爸说呢?”我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幕,魂魄像是被业火灼烧,
痛到难以言喻。原来,死亡之后,感知到的痛苦,竟是这般锥心刺骨。郑煊适时地走了上来,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他扶住我父亲的手臂,温声安慰:“叔叔,
沈彦他……心思太纯粹了,看事情也看得太透彻。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他才觉得这个世界太复杂,走不出来了。您节哀,保重身体。我跟沈彦是最好的兄弟,以后,
我就是您的半个儿子,会替他照顾您二老。”听听,多么巧舌如簧。几句话,
就将一个杀人凶手,塑造成了情深义重的好兄弟。他的跟班江岳也连忙附和,
请求我父母把他当干儿子。我父亲麻木的脸上,竟然真的有了一丝动容:“好孩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彦彦有你们这群朋友,是他的福气。”而周玄,从始至终都像一根木桩,
沉默地站在角落。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那个因他而死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我明明是为了帮他,才落得如此下场。父母在他们的“安慰”下,收拾好我的遗物,离开了。
原本略显拥挤的四人寝,瞬间宽敞了许多。门关上的那一刻,郑煊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低声对另外两人说:“搞定!我们宿舍,全员保研!
”“耶!”江岳和周玄也跟着发出了压抑的欢呼。兴奋过后,郑煊话锋一转,
眼神阴鸷地盯着周玄:“今天这事,是你撺掇沈彦去举报我的吧?我警告你,
你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根,沈彦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周玄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吓得微微发抖,他连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是沈彦自己看不惯你,
非要去当那个出头鸟。我拦都拦不住!所以发现他要去举报,我第一时间就告诉煊哥你了啊!
煊哥,因为你,我们才能保研,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原来如此。
我真是二十一世纪第一号的冤大头。我气得眼前一黑,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2.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正稳稳地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手里还捧着一本翻开的《社会心理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不是……已经变成阿飘了吗?我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凝实的,
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书页粗糙的纹理。我重生了?!我迅速抓起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正是我写下那封匿名举报信的当天!而此刻,周玄正端着一个脸盆从外面走进来。
他将湿漉漉的旧外套搭在阳台,然后走到我桌边,手背上那些狰狞的冻疮在阳光下愈发刺眼。
他像前世那样,用一种带着疲惫和迷茫的语气,开启了那个熟悉的话题。“彦哥,你说,
人是不是真的有命数?”我看着他那张清秀却写满“故事”的脸,心中一片冰冷。为他出头?
然后喜提“粉身碎骨+室友全员保研”豪华套餐?郑煊该死,周玄,也一样。
我嫌恶地移开视线,语气却温和得像个知心大哥,
耐心地开导他:“也许郑煊家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助学金的事,你有没有试着跟他聊聊?
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把话说开了,或许他会把钱还给你呢。”周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吧。”他回到宿舍时,
郑煊正得意洋洋地向江岳展示他新买的苹果手机。“看看,最新款,1T内存,暗夜紫。
酷不酷?”郑煊将手机晃到周玄面前,带着炫耀的意味。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挺酷。
不愧是最新款。我给了周玄一个鼓励的眼神。周玄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用一种近乎蚊蚋的声音问道:“煊哥,你家境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还要拿那笔助学金呢?
八千块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部手机,但对我来说,是我一整个学期的生活费。
我比你更需要这笔钱。”郑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呵,这钱,
不拿白不拿。我自己凭本事拿到的,有什么问题?”他翘着二郎腿,
用新手机的边角修着指甲,“再说了,你没拿到钱,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多亏了我,
你才能多刷几个盘子,多送几份外卖,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嘛。我拿了钱,
有了新手机;你有了打工的机会,磨练了意志。这叫双赢,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他顿了顿,
抬眼轻蔑地扫了周玄一眼:“你拿不到这钱,说明你命里就带穷!怎么,不服?
”“皮痒了是吧?”一旁的江岳立刻站起来,捏了捏拳头,虎视眈眈。“……服。
”周玄泄了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你们这些穷鬼,就是又懒又蠢。
”郑煊收起手机,站起身拍了拍周玄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连装穷你都装不过我,拿什么跟我争?你啊,就该有你这种底层人的觉悟,
好好去刷你的盘子。没有你们,我们怎么享受这美好的生活?”好一番惊世骇俗的暴论。
周玄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3.事后,周玄再次找到了我。他没有哭,只是默默地将那双长满冻疮的手伸到我面前,
用一种压抑着巨大痛苦的沙哑嗓音说:“彦哥,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怎么帮你?
”我明知故问。“要不……你去辅导员那里,举报郑煊吧。”他终于说出了口,
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和试探,“彦哥,我知道你最正直,也真心把我当朋友。
所以……求你帮帮我。”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将自己的痛苦剖开来给我看,让我心软,
让我头脑发热。但很多时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反而羞于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他人。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我直截了当地问。“我……我每天都要打工,
实在没时间……”周玄的眼神开始闪躲,声音也越来越没底气。这么蹩脚的理由,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真正的原因很简单。校园内的匿名举报并非万无一失,
行政楼走廊里布满了监控。万一被郑煊发现,以他的脾气,举报者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有风险,他周玄自己当然不能上。这种事,自然要请他最好的“兄弟”代劳了。
“你自己去吧,”我合上书,语气坚定,“我没空。”说完,我起身就走,
没再给他继续表演的机会。周玄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除了我,就只有那个鄙视他的江岳,
和高高在上的郑煊。我不帮他,他还能找哪个冤大头?只能自己上了。接下来的两天,
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
坐在了辅导员办公室斜对面那家小书咖的角落里。向辅导员举报,注定是条死路。所以,
这个举报人,绝对不能是我。我低头假装看书,但书页上,我悄悄贴了一面小小的化妆镜。
镜子的角度,正好能反射出辅导员办公室门口的动静。没过多久,猎物就出现了。
一个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走廊里。他左右环顾了一圈,
确认没人注意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形,心中冷笑。周玄啊周玄,
上一世你要是自己这么干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他前脚回到宿舍,我后脚也跟了回来。
我亲眼看到他将帽子和口罩摘下,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自己的垃圾桶里。心思缜密,
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我重生一回,还真斗不过他。第二天,郑煊的手机响了。挂断电话,
他脸色铁青地冲到我的床位,一把将我的床帘扯开,怒吼道:“沈彦,***找死是吧?
你敢去辅导员那儿举报我?!”来了。果然,这一世,这口锅又精准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4.“我?”我从书里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你少他妈给我装蒜!
是不是你举报我装穷骗助学金?”“我举报你?”我笑了笑,合上书,“郑大少,
我既不缺钱,也从没申请过助学金。举报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还敢狡辩!
辅导员说了,是一封实名举报信,上面就是你的名字!沈彦,我告诉你,
我跟辅导员关系好得很,你就算举报我杀人放火,也没用!”实名举报信?
我瞥了一眼角落里缩着身子、戴着耳机假装听不见的周玄。他在听到“关系很好”四个字时,
眉心不易察觉地猛跳了一下。好一朵绝世黑心莲。举报都要借刀杀人。成功了,
他坐收渔利;失败了,我来背锅。他这么能演,我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郑煊,冷静点。
”我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举报的人,绝对不是我。
但我很乐意帮你把这个人揪出来。举报信是什么时候送过去的?”见我态度坦然,
郑煊的火气也降了几分。“辅导员说,是昨天下午,有人塞进他办公室门缝的。”“巧了,
”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昨天下午正好在行政楼的书咖看书。
我想想……好像是看到过一个熟人。”一直假装与世隔绝的周玄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摘下耳机,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指着我:“沈彦!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那点助学金了,
煊哥拿去买手机他高兴就好,你为什么非要去举报?你是不是故意想挑拨我和煊哥的关系!
”这番颠倒黑白、贼喊捉贼的表演,不仅让我叹为观止,连郑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狐疑地看向周玄:“你前几天不还挺看不惯我拿钱的吗?
”周玄立刻表忠心:“一码归一码!我最讨厌的就是沈彦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搞这种小动作有意思吗?”我眯着眼,
看着上蹿下跳自我介绍的周玄,忽然有点想嗑瓜子。我慢悠悠地附和道:“对,说得太对了。
谁举报,谁***。”周玄的表情一僵,咬了咬牙,
跟着说:“对……谁举报……谁……***!”声音越说越小,毕竟,赌上全家性命的诅咒,
不是谁都敢轻易说出口的。没想到他这么不孝。我瞬间没了跟他斗嘴的兴致,
转向郑煊:“你跟辅导员要一下那个时间段走廊的监控录像,是谁干的,一看便知。
”不一会儿,视频发了过来。我把手机递到他们面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谁?
”视频里的男生虽然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势,与周玄如出一辙。
周玄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郑煊已经不再给他机会。
他一个眼神,江岳便上前死死钳住了周玄的胳膊。郑煊自己则抡圆了拳头,
对着周玄那张苍白的脸,狠狠地砸了两拳。周玄的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光看视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是我啊!”他含糊不清地辩解,还不忘拉我下水,
“沈彦……沈彦跟我身形也差不多啊!”郑煊和江岳的动作一顿,齐齐转头看向我。
我从容不迫地拿出我的手机,播放了另一段视频。“我昨天回来时,
看到周玄往他垃圾桶里扔帽子和口罩,觉得有点奇怪,就随手录了下来。你们看看,
他这身装扮,还有他扔掉的帽子,是不是跟视频里那个举报的人,一模一样?”“草!
还真是一模一样!”郑煊怒火更盛,拳头再次挥了过去。
“衣服一样……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啊!撞衫的人多了去了!”“呵呵,”郑煊冷笑,
“老子又不是警察办案,需要什么百分百的证据链。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