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星途科技十三楼的灯还亮着大半。
林野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数据，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先伸手捞过桌边的陶瓷杯——里面的速溶咖啡早就凉透了，喝起来像掺了水的板蓝根。
她啧了声，没在意，仰头灌了两口。
十年前刚进公司时，她还会为了一杯现磨咖啡早起半小时，现在早就被职场磨没了这种“精致”，能有口热的就不错，凉的也凑活。
作为星途科技最年轻的项目总监，林野手里攥着公司今年最挣钱的“城市智慧停车”项目。
屏幕上的季度报表看着漂亮，营收同比增长30%，但只有她知道，这漂亮数据底下藏着多少窟窿。
“总监，这是城西片区的合作方补充材料，运营部刚送过来的。”
实习生小周抱着一摞文件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刚入职的小心翼翼，“他们说下周就要签二期合同，催着咱们这边赶紧过审。”
林野接过文件，随手翻了两页。
合作方的资质证明缺了关键的消防验收文件，财务流水里还有两笔不明来源的进项。
她指尖在纸页上敲了敲，抬头问：“运营部没跟他们要补全材料？”
“说了，但运营部王经理说……”小周声音低了点，“王经理说公司现在要抢扩张速度，城西这片是重点，先把合同签了，后续材料慢慢补也行。”
林野没说话，把文件推到一边。
这就是星途科技现在的常态——自从去年拿到B轮融资，老板就像打了鸡血，一门心思要把业务铺到全国，什么风控、合规，全得给“扩张速度”让路。
她三个月前就跟总部提过，合作方资质审核不能松，否则迟早出问题，结果报告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知道了，文件放这吧。”
林野挥挥手让小周先下班，自己重新转回头看报表。
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微信提示，是同部门的张薇发来的：“林总监还在忙呀？
我刚整理完项目分红的初步方案，发你邮箱了，你有空看看？”
林野挑了下眉。
张薇和她同期进公司，两人都是项目总监，平时明里暗里总有点竞争。
这次“城市智慧停车”项目，张薇没少想掺和，最后老板把主导权给了林野，她心里怕是早憋着气了。
点开邮箱，分红方案做得倒挺规整，只是在“核心成员奖金分配”那栏，林野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比例，比她之前和老板口头约定的少了5个百分点，而张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项目协助”栏里，占了3个百分点。
林野端起冷咖啡又喝了一口，没生气，反而有点觉得好笑。
她不是刚入职场的小姑娘了，这点小动作一眼就能看穿。
张薇大概是觉得，这项目能成全靠公司平台，她林野凭什么拿大头？
又或者，是想借着分红的事，在老板面前刷点存在感，顺便踩她一脚。
她没急着回复，而是把方案存了档，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私人文件夹——里面放着她这半年来收集的公司风控漏洞记录，从合作方资质不全，到内部流程混乱，每一条都标了时间和具体案例。
她早就没了刚进公司时的“归属感”，星途科技现在就像个吹得越来越大的气球，看着光鲜，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她一个孤儿，没什么根基，犯不着陪着公司赌未来。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张薇本人。
她穿着一身新买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看你没回消息，我猜你肯定还在忙，特意楼下买的热奶茶，你最喜欢的珍珠芋圆的。”
林野抬眸看她，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张薇把奶茶放在林野桌角，顺势坐下，目光落在电脑屏幕的报表上：“城西那片的合作方我也接触过，他们老板挺有实力的，就是做事有点急。
王经理那边催得紧，也是想赶在月底冲业绩，咱们做项目的，有时候也得灵活点嘛。”
“灵活”这两个字，林野最近听了太多次。
灵活到可以忽略资质审核，灵活到可以简化合规流程，说到底，就是想先把钱赚了，后面的麻烦后面再说。
“分红方案我看了。”
林野没接她的话茬，首接切入正题，“我和老板约定的比例不是这个数，张总监是不是标错了？”
张薇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哎呀，可能是我整理的时候看错了！
主要是这次项目你确实辛苦，但我也帮着对接了几个资源方，老板之前也提过，要考虑团队协作……不过没关系，我再改改，明天跟你确认了再报给总部。”
话说得漂亮，意思却很明确：想拿约定的分红，就得把她张薇的“协助”算进去。
林野点点头，没再追问：“行，你改完发我就行。”
她这副“好说话”的样子，反而让张薇有点意外。
按她预想，林野至少会争辩两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接了。
张薇心里犯嘀咕，又坐了两分钟，没找到别的话茬，只好起身告辞：“那你早点下班，别太累了。”
“嗯。”
林野应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连送都没送。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林野才端起那杯热奶茶，喝了一口。
甜得发腻，根本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她早就戒了这种高糖的东西，张薇大概是只记得她以前喜欢，忘了她这两年胃不好。
她随手把奶茶推到一边，打开了招聘网站。
其实半个月前，就有猎头找过她，给她推荐了一家规模小但风控很严的创业公司，薪资比现在高10%，职位也一样是项目总监。
她当时没立刻答应，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离场时机”。
星途科技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她要是主动跳槽，少不了被人说“忘恩负义”，甚至可能被公司刁难，拿不到足额的离职补偿。
但如果……是因为“被陷害”而不得不离开呢？
林野看着屏幕上张薇发来的分红方案，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敲了敲。
她想起刚才张薇离开时，眼里那点藏不住的不甘和算计，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又弹出一个提示，不是微信，也不是邮件，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弹窗——黑色背景，白色的宋体字，像极了早期的系统通知：检测到目标人物符合绑定条件，新生系统001启动中……林野愣了一下，以为是电脑中了病毒，伸手就要点关闭。
可指尖还没碰到鼠标，弹窗又跳了一行字：绑定条件匹配度98%，风险评估：低。
是否确认绑定？
她皱着眉，先检查了一下电脑的杀毒软件，显示一切正常。
再看那个弹窗，既没有关闭按钮，也无法拖动，就那么稳稳地停在屏幕中央，像是首接嵌在系统里的。
林野端起那杯早己凉透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深夜加班加出幻觉了？
还是张薇搞的鬼，给她电脑装了什么恶作剧软件？
她盯着弹窗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伸手，用鼠标点了一下“确认”旁边的“取消”——她可没兴趣陪什么“系统”玩过家家，明天还要跟张薇掰扯分红的事，没空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可鼠标点击的瞬间，弹窗非但没消失，反而跳得更快了：取消指令无效，目标人物主观意愿符合“寻求新机遇”特征，强制绑定启动……系统001绑定成功！
即将为您推送首个任务世界信息……林野的眉头拧得更紧，正要强制关机，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电脑屏幕上的弹窗开始扭曲、放大，最后变成一片刺眼的白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病毒也太邪门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喝那杯冷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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