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别院的流水,不急不缓地淌着。
谢景辞时常要随父亲在军营操练,有时几日不回,沈知意便会坐在梨树下,要么弹琴,要么就摩挲着那枚龙佩,等着玉哨响起,或是他风尘仆仆归来的身影。
这日,谢景辞又去了军营,走时说,过几日便是他父亲的生辰,要在营中打点,可能要晚些回来。
沈知意便想着,要亲手做些寿桃,给他父亲送去。
她在厨房忙了一下午,面粉沾了满脸,总算做出几笼像样的寿桃,粉白相间,透着股甜香。
她小心翼翼地装在食盒里,想着明日让下人送去军营。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烧得正艳,沈知意坐在窗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往日这个时候,谢景辞就算不回,也会让人捎个信来,可今日,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姐,要不我去军营那边问问?”
贴身丫鬟晚晴见她坐立不安,轻声提议。
沈知意摇摇头:“再等等吧,许是军中事忙。”
话虽如此,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夜色渐浓,院中的梨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
沈知意吹了几次玉哨,哨音清越,却没引来任何回应。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管家略显慌乱的声音。
沈知意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就见管家脸色苍白地跑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谢家军服的士兵,那士兵浑身是土,脸上带着泪痕。
“小姐!”
士兵见到沈知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沈家小姐,出事了……营中……营中出事了!”
沈知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手脚瞬间冰凉。
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说……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谢将军……谢将军被指通敌叛国,朝廷的禁军……禁军己经包围了军营,谢家上下……都被抓了……”士兵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沈知意的心里。
“不可能!”
沈知意尖叫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谢伯父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景辞呢?
谢景辞在哪里?”
士兵哭得更凶了:“少将军……少将军他……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少将军为了掩护我们,被乱箭射中,掉进了江里……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不——”沈知意眼前一黑,手里的玉哨“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像是没感觉到,只是喃喃地念着:“他说过会回来的……他说要娶我的……他不会死的……”晚晴连忙扶住她,哭喊着:“小姐!
小姐你醒醒!”
管家在一旁急得首跺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梨花,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奏响一曲哀歌。
沈知意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谢景辞的脸,他笑着对她说:“知意,等我凯旋。”
可这一次,凯旋的承诺,碎了。
碎在江南的春夜里,碎在漫天的梨花中,也碎了她往后所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