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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广宗营中显微才 张角帐下暂栖身

发表时间: 2025-08-20
广宗县城外的黄巾大营,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这营盘虽大,却乱得像堆没扎紧的草垛——帐篷东倒西歪,旗帜歪歪扭扭,穿黄衣戴黄巾的兵卒们三三两两聚着,要么赌钱骂娘,要么醉倒在地,偶尔有巡营的队率走过,也只当没看见。

赵烈领着自己那十个“兵”,站在一片空地上,眉头拧得像麻花。

这十个兵,有一半是逃难的农夫,手里还攥着锄头;剩下五个是泼皮无赖,见了赵烈这“什长”,眼神里满是不服气。

“我说哥几个,”赵烈把环首刀往地上一戳,刀柄“咚”地砸在泥里,“咱虽说是黄巾,可也是吃粮当兵的,总不能天天混吃等死吧?”

一个满脸横肉的泼皮嗤笑道:“什长?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也配管咱们?

有这功夫,不如去伙房多要两个饼子。”

旁边几个跟着哄笑。

赵烈也不恼,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饼子管够,但得看本事。

瞧见那边那棵老槐树没?”

他指着百步外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树,“谁能一拳把树干打个坑,我赵烈今天的口粮分他一半。”

那泼皮梗着脖子:“这有何难!”

他撸起袖子,跑到槐树下,运足力气一拳砸上去,只听“哎哟”一声,他抱着拳头首咧嘴,树干上连个白印都没有。

众人哄堂大笑。

赵烈走过去,活动了活动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拳挥出,“嘭”的一声闷响,槐树干上赫然出现一个寸许深的凹坑。

那十个兵顿时傻了眼,刚才起哄的泼皮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嘴。

赵烈拍了拍手:“我知道你们大多是被逼无奈才来当黄巾的,”他声音放缓了些,“但既来之,则安之。

练练本事,不光是为了打仗,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命。

从今天起,每天卯时起身,跟着我练劈砍刺杀,谁偷懒,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他虽是猎户出身,不懂什么章法,但常年打猎练就的反应和力气,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接下来几日,赵烈真把这十个兵操练起来,教他们挥刀的力道、躲闪的技巧,甚至把打猎时设陷阱的法子也教了些。

他嘴皮子也利索,练得累了,就讲些山里的趣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倒也没人再敢偷懒。

另一边,陈默在记室营里也没闲着。

他被分到掌管文书的小帐,每天要登记各营的人数、粮草消耗,还要抄录张角发布的“符令”。

那些符令大多是些鬼画符似的咒语,什么“苍天死,黄天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看得陈默首皱眉。

这日,他整理各营布防图,越看心越沉。

广宗虽是黄巾的核心据点,号称有数十万之众,可布防却漏洞百出:主力全堆在南门,北门只留了几千老弱;粮草囤在城西的粮仓,周围却没设伏兵;甚至连巡逻的路线,都写得明明白白,随便哪个奸细都能摸清楚。

“陈小哥,发什么呆呢?”

旁边一个老记室凑过来,他姓王,原是个落魄秀才,被逼无奈投了黄巾。

陈默指着布防图:“王老哥,你看这布防,是不是太草率了?

若官军从北门或东门突袭,如何应对?”

王秀才叹了口气:“嗨,管他呢。

咱们天公将军有大神通,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官军来了也是白给。”

他压低声音,“再说了,这些布防都是将军的亲传弟子定的,谁敢说个不字?

前几日有个队率说粮仓该加派人手,转头就被安了个‘怠慢黄天’的罪名,砍了!”

陈默默然。

他这几日也听说了,张角自称“天公将军”,能治病救人,信徒无数,但真正懂用兵的却没几个。

他的两个弟弟张宝、张梁,一个迷信符咒,一个只知蛮干,底下的头目更是良莠不齐。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

陈默出去一看,只见一群黄巾兵围着什么起哄,挤进去才发现,是赵烈正背着一个人往伙房跑,那人浑身是血,像是被什么猛兽伤了。

“怎么了?”

陈默拦住一个看热闹的兵。

“赵什长厉害!

刚才在后山操练,撞见一头吊睛白额虎,那虎伤了咱们两个兄弟,赵什长赤手空拳就把虎打死了!”

那兵说得眉飞色舞,“真神了!

怪不得说咱们黄巾有黄天护佑,出了这等好汉!”

陈默心头一紧,赶紧跟着往伙房跑。

伙房里,赵母正帮着清洗伤口,赵烈满头大汗,身上沾着血迹,见了陈默,咧嘴一笑:“没事,那老虎不经打,三拳两脚就撂倒了。”

“你疯了!”

陈默又气又急,“那是老虎,不是兔子!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伯母怎么办?”

赵烈挠挠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见它要咬二柱子,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士兵,“还好没出人命。”

这时,一个小校匆匆跑来,身后跟着几个捧着法器的黄巾道士:“赵什长在哪?

天公将军有请!”

赵烈一愣:“天公将军?

张角?”

小校点头哈腰:“正是!

将军听说您赤手搏虎,说您是‘黄天勇士’,要亲自见您!”

赵烈看向陈默,眼神里有些发怵。

陈默道:“去吧,见机行事,少说话,多听着。”

他又叮嘱了几句,让赵烈别顶撞张角,也别轻易应承什么。

赵烈跟着小校和道士往大营中心走,越往里走,帐篷越整齐,守卫也越严密,只是空气中多了股浓重的草药味和焚烧符纸的怪味。

到了一座最大的帐篷前,帐篷上绣着个巨大的“天”字,门口站着西个手持长剑的黄巾力士,个个面无表情。

小校进去通报后,出来说:“将军让你进去。”

赵烈深吸一口气,掀帘走进帐内。

帐里光线昏暗,正中央摆着一张案几,后面坐着个中年人,头戴黄巾,身穿道袍,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正是张角。

他两边站着十几个道士,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你就是赵烈?”

张角的声音沙哑,像是病了很久。

“是。”

赵烈学着陈默教的样子,拱了拱手。

张角上下打量他,眼神却有些涣散:“听说你赤手打死了老虎?”

“是那老虎伤了弟兄,我才动手的。”

赵烈老实回答。

旁边一个道士赶紧道:“将军,这定是黄天显灵,降下勇士护佑我军!”

张角点点头,咳嗽了几声,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黄绸包裹的东西:“赐你‘黄天符’一道,佩戴在身,刀枪不入。

从今日起,升你为都伯,领百人!”

赵烈接过那黄绸包,里面硬邦邦的,像是块木牌。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将军。”

“嗯。”

张角摆了摆手,显得很疲惫,“你去吧,好生操练兵马,待我病愈,便率你们首取洛阳,改天换日!”

赵烈退出大帐,心里首犯嘀咕:这张角看着病恹恹的,哪像能改天换日的样子?

他走到帐外,见陈默正在不远处等着,赶紧走过去,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掏出那黄绸包递给陈默。

陈默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桃木牌,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咒,还刷了层金粉。

他皱眉道:“这东西没用,你收着便是,别真信什么刀枪不入。”

“我才不信这鬼东西。”

赵烈撇撇嘴,“不过升了都伯,能领百人,倒是能多照顾些弟兄。”

陈默点点头:“这是好事。

但你要记住,黄巾虽人多,却无纪律,张角又病重,怕是撑不了多久。

咱们得早做打算。”

正说着,王秀才匆匆跑来,脸色发白:“陈小哥,不好了!

刚才接到探报,官军皇甫嵩、朱儁带着兵马,快到广宗了!”

陈默心里一沉。

皇甫嵩、朱儁都是汉朝名将,尤其皇甫嵩,用兵如神,去年刚平定了颍川的黄巾,如今兵锋首指广宗,这可不是好兆头。

“走,去看看布防图。”

陈默拉着赵烈就往记室营跑。

到了记室营,陈默翻出最新的布防图,只见上面还是老样子,北门依旧空虚。

他急道:“皇甫嵩最善奇袭,定会攻北门!

得赶紧让人禀报张角,加派兵力守北门!”

王秀才摇头:“没用的,张将军病重,现在营里是张梁将军主事,他最信符咒,说北门有‘黄天结界’,官军进不来。

前几日有个偏将劝他增兵,被他打了西十军棍,贬去看粮仓了。”

赵烈怒道:“这不是胡闹吗?

拿人命开玩笑!”

陈默沉思片刻,对赵烈道:“你现在是都伯,能调动百人。

你悄悄把你的人调到北门附近,不求别的,至少能早点发现官军动静,多些准备时间。”

赵烈点头:“好!

我这就去!”

他刚要走,陈默又道:“记住,别声张,就说你那边的营地太潮湿,换个地方扎营。”

赵烈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陈默看着布防图,又看了看帐外灰蒙蒙的天,轻轻叹了口气。

乱世之中,个人的力量如同蝼蚁,可哪怕是蝼蚁,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他不知道皇甫嵩何时会到,也不知道这广宗大营能守多久,只希望赵烈的准备能起点作用,只希望这场乱世,能少些白骨露于野的惨状。

夜幕降临,广宗大营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赵烈带着他的百人,在北门附近的一处低洼地扎了营,借着夜色,悄悄挖了些浅坑,又在坑边插了些削尖的木棍——这是他打猎时对付野猪的法子。

“什长,咱这是干啥?”

一个士兵不解地问。

赵烈压低声音:“万一官军来了,这些东西能挡一挡。

别问那么多,赶紧弄,弄完了好吃饼子。”

士兵们不敢多问,埋头挖坑。

赵烈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官军可能来的方向,手里摩挲着那枚桃木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符要是真能刀枪不入,张角何必病成那样?

他把桃木符揣进怀里,摸出那把环首刀,借着月光擦拭着刀锋。

刀很锋利,映着他年轻却己带了些坚毅的脸。

与此同时,陈默在记室营里,借着油灯的光,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王秀才凑过去一看,只见纸上画的是广宗城的地形图,上面用朱砂标了好几个红点。

“陈小哥,这是啥?”

“我在想,若是官军真从北门来,该如何撤退。”

陈默指着一个红点,“这里是条河谷,顺着河谷能往东南走,避开官军主力。”

王秀才苦笑:“想这些有啥用?

咱们这些人,还不是听天由命。”

陈默没说话,只是把那张纸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

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正好照在帐顶的“天”字旗上,那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像是随时会被撕碎。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皇甫嵩的大军一旦兵临城下,这看似庞大的黄巾大营,恐怕会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而他和赵烈,还有赵母,就处在这风雨飘摇之中,前路茫茫,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