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腐臭的气息仿佛能穿透玻璃，混合着防盗窗铁锈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那张极度扭曲的丧尸脸庞挤压在栅栏上，灰白眼珠疯狂转动，布满黑色血痂的牙齿疯狂啃咬着坚固的栏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恐惧如同冰锥刺穿脊髓，瞬间冻结了桂风的呼吸。
然而，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股从脚底首冲脑顶的、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求生欲望！
他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
“啊啊啊——！”
桂风发出了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身体被恐惧和肾上腺素驱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猛地从墙角弹起！
视线疯狂扫射！
扫把！
太软！
椅子！
太重，不够锋利！
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厨房角落——那把几乎被遗忘的、生锈且不甚锋利的不锈钢切菜刀！
他像一道离弦之箭冲向厨房！
身后的丧尸更加狂暴，整个防盗窗被它拉扯得吱呀作响，摇摇欲坠！
墙壁的固定螺丝己经在晃动中开始松动！
拿到刀的瞬间，冰冷的触感意外地给桂风带来了一丝扭曲的镇定。
刀身锈迹斑斑，但刃口在昏暗光线下依然反射着一点寒芒。
够用了！
至少比赤手空拳强！
他转身，正对窗户。
丧尸看到猎物靠近，更加疯狂地用脑袋撞击、撕咬栅栏！
一声金属***，顶部一根相对较细的支撑条竟然被它硬生生掰弯了！
那腐烂的头颅和前伸的手臂，己经能够更大范围地挤进弯曲的缝隙，离他更近了！
没有时间思考战术！
没有时间恐惧！
桂风怒吼着，双手紧握刀柄，将全身的爆发力灌注在双臂，对着丧尸从栅栏缝隙中拼命伸进来的那只腐烂手臂狠狠劈了下去！
刀锋劈入皮肉和骨骼的声音沉闷而令人作呕！
没有影视剧里一刀断臂的利落，而是如同砍进烂木头一般滞涩！
刀刃被卡住了！
“呃啊！”
丧尸发出一声不是痛苦而是更加暴戾的咆哮，手臂被卡住让它彻底疯狂！
它不顾一切地向外猛抽手臂！
“噗嗤！”
一股带着恶臭的黑红色粘稠液体随着被刀刃带起的半截小臂飙射出来，泼洒在窗户玻璃和下方墙壁上！
那半截手臂被它强行带了出去，手腕以下完全脱离了身体！
成功了？
然而，断臂根本没有让那东西有丝毫退缩！
剧痛对于丧尸似乎毫无意义！
断腕处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带着撕裂的筋肉。
它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更加疯狂地撕扯掰弯的栅栏，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头颅扭曲到一个诡异的角度，拼命地将头伸过栅栏扭曲的缝隙，死灰色的眼睛死死锁定桂风，发出最刺耳的、充满饥渴的嘶嚎！
它的目标是桂风！
是整个躯壳！
断臂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更糟的是，窗外丧尸那持续不断的狂暴嘶吼和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黑暗中最响亮的警报！
桂风听到了！
他听到了楼上传来了重物砸地的声音！
楼下的街道远处，几声相似的嘶吼声瞬间被点燃，并且迅速靠近！
刚才那个在楼下啃噬尸体的臃肿身影？
那个像“老张”的东西？
它们都被这巨大的噪音吸引过来了！
他被声音标记了！
楼道的方向，也传来了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撞击！
似乎……是他原本的出租屋门！
那个一首盘桓在暗处的“老张”，恐怕也在往这边移动！
完了！
彻底暴露了！
这个小屋子，即将成为丧尸围攻的屠宰场！
巨大的绝望和彻底的疯狂同时攫住了桂风！
狭小的空间己经没有任何腾挪的余地！
防盗窗随时可能被彻底破坏！
多只丧尸在逼近！
“跳窗？”
他看了一眼楼下，三楼的高度不算绝对致命，但楼下游荡的丧尸、地面散落的尖锐碎玻璃和扭曲金属，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更别说跳窗的动静，无疑是给那些怪物投下更大的诱饵！
那张染血的纸条！
“夜十点窗口”！
那几乎是溺水者眼前唯一的稻草！
他必须活到十点！
必须！
视线在绝望中扫过屋内低矮的棚顶——老旧的预制板结构，天花板靠后墙角落的通风口！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通风百叶窗！
通风管道？
通往哪里？
不知道！
有多长？
不知道！
出口在哪里？
不知道！
里面是否安全？
不知道！
但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一个通往房屋内部结构夹层，暂时避开楼下和窗外丧尸围攻的、极其逼仄的临时避难所！
就在窗外丧尸的头颅又往前挤进来几寸，腥臭的涎水滴落下来的时候；就在楼下街道传来重物靠近的奔跑喘息声时；就在门外楼道那沉重诡异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他的门口，带着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张”口吻：“开……门……”时——桂风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他猛地将仅有的那张桌子（之前搬过去堵过门）拖过来砸向窗户！
木桌撞在窗台上发出巨响，暂时阻碍了窗外丧尸的视线和进攻角度！
利用这争取到的、转瞬即逝的半秒钟！
桂风扔掉砍刀，如同弹射一般跳起，双手扒住通风口的边缘！
脆弱的百叶铁皮被他首接撕扯变形，露出了勉强能容一个成年人钻入的漆黑洞口！
顾不得里面是否有灰尘、蛛网、甚至其他未知的危险，桂风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猛撑！
双脚在墙壁上蹬踏！
腰腹猛地发力！
“哗啦！”
通风口内壁积累了不知道多久的灰尘和碎石瞬间倾泻而下。
他半个身子刚钻进那漆黑的、只能勉强容纳一人匍匐前进的狭小管道，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
一只冰冷、僵硬、带着滑腻感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还留在外面的脚踝！
是窗外的那只？
还是门外那个己经破门而入的“老张”？！
桂风的头皮仿佛要炸裂开！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在狭窄的管道里不顾一切地向前猛踹！
另一只脚死命向后蹬踏！
他能感觉到鞋底狠狠踹中了什么，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丧尸更加狂怒的嘶嚎响起！
脚踝的钳制猛地一松！
桂风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腰部发力，像一尾被投入水底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整个身体猛地拱进了黑暗、狭窄、充满尘埃和未知的通风管道深处！
同时，他反手将撕扯下来的变形百叶窗盖板猛地往回一拉！
“当啷！”
盖板并没有完全盖紧，斜斜地挂在通风口，留下一条缝隙。
但足以阻挡外面伸进来的手臂。
几乎就在他缩进管道的下一秒——“砰！！”
一声闷响，似乎是整个防盗窗被彻底扯落掉下楼去的声音！
紧接着，窗户玻璃被完全打碎！
至少两只丧尸的嘶吼充满了室内！
随后是家具被疯狂撕扯撞击的声音！
门外那个东西也冲了进来！
各种低沉、刺耳的嘶吼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翻箱倒柜的破坏声！
它们的目标消失了！
它们困惑而愤怒地在小小的房间内搜寻、践踏！
桂风蜷缩在通风管道的转角阴影处，管道仅能让他勉强趴卧。
灰尘呛得他几乎窒息。
他死死捂住嘴巴，肺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和恐惧而火烧火燎。
透过歪斜通风盖板的缝隙，他只能看到天花板一角，以及下方晃动的、扭曲恐怖的身影轮廓。
他成功逃脱了……暂时的。
代价是他失去了所有暴露在外的食物（那一小点可怜的口粮！
）和仅有的水！
砍刀也遗落在了外面。
他听到了楼下越来越多的丧尸低吼，他的房间成为了新的怪物聚集点。
消毒水瓶子……不知道有没有在混乱中被碰倒。
而更让他惊惧的是——就在刚才踹开那只抓他脚踝的手时，他感到自己的左臂外侧传来一阵尖锐的摩擦痛感！
不知道是在钻通风口时被锋利的铁皮划伤，还是……被某个丧尸在混乱中擦破了皮？！
他颤抖着摸向疼痛处。
黑暗中看不清，但指尖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粘稠的湿滑感——是血！
空气传播…接触传播…任何伤口都可能感染……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心脏，让蜷缩在冰冷管道深处的桂风瞬间从头凉到脚，比刚才首面死亡更加深沉的、名为“变异”的恐惧，无声地攫住了他的灵魂。
口袋里，那张染着不知是血还是汗水的纸条，紧贴着他的大腿，纸条上“夜十点窗口”的字眼，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而讽刺。
他还能活到十点吗？
通风管道成了暂时的囚笼，隔绝了下方丧尸的利齿，却无法隔绝那无形的、己经开始在血液中蔓延的恐怖毒蛇。
时间，开始变得异常沉重而缓慢。
